「免費並非沒有代價」在資訊科技飛速成長並大舉入侵我們的生活的這些年，來不及反應只能跟著跑的人類，漸漸有緩過來並反思這種變化的人，開始察覺到「進步」的「價碼」。「數位監控—我們如何拿回均衡的科技生活」這個書名並原文更能激起人們對數位科技的反思。「Slow Computing: Why We Need Balanced Digital Lives」（「慢運算：為何我們要均衡的科技生活」）才是作者原來的標題，中英文標題像是互相回應，有種奇妙的巧思。問：「Why We Need Balanced Digital Lives？ 」答：因為「數位監控」問：「我們如何拿回均衡的科技生活」答：實行「Slow Computing 」。
明顯地本書是以指出科技發展背後的種種問題，並探討各種解決辦法作為中心思想。但作者並沒有盲目地否定科技，而是肯定科技發展的必然性和它所帶來的便利，同時這些便利背後的代價也應同樣被重視。因為數位裝置和互聯網的出現，時間和空間對人類的束縛大幅削弱。在數位的世界，不論是工作，購物，娛樂，聯絡，都可以輕鬆的通過動動手指頭就完成。例如我們可以一邊準備明天要交報告，一邊跟朋友語音聯天；又例如很多人都不想浪費蹲廁所的時間，總得帶著手機進去打遊戲或是看劇。數位化的年代就是便利，只要有網路我們幾乎想到甚麼就可以做甚麼。更美好的是這些便利的服務大多不收費。用Zoom跟外地的同事開會，用淘寶買東西，用微信、Whatsapp、Line跟朋友聊天，在YouTube、TikTok上看影片，這些通通不用錢，在有免費Wifi的地方你唯一要自費的只是你的數位裝置。然而天底下真的有白吃的午餐嗎？
作者總結出兩項在這個科技天堂生活最大的代價：「加速」和「提取」。這兩個詞個人覺得有點過份簡潔，剛看到時會讓人摸不著頭腦。在讀完全書後，就我個人的理解作者想表達的應該是「強迫加速」和「私穩提取」。在時間和空間幾乎不受限的情況下，「快」是現代生活核心中的核心。當所有人都習慣了「快」的時候，我們也被期望能夠「快」起來。最切身感受的例子相信是用聊天軟件通訊的時候，我們都希望對方能立即回覆我們，即使我們只是想聊一下八掛。再延伸一點，以前我們離開公司就脫離工作了，現在不論何時何地老闆心血來潮就能跟你聊工作或是安排事情。我們被推著要快速的回應來自各方的訴求，沒有緩急輕重之分，只有快或是更快。這種常態化的「強迫加速」除了帶來壓力外，也將我們的時間碎片化，被迫一心多用或是進行計劃外的回應。不知不覺間我們被綁定使用通訊軟件的頻率，工作時間也無形的無限延長。如果「強迫加速」只是間接地「付賬」，「私穩提取」就更直觀地將我們「變現」了。
那些應用程式為甚麼樂於免費提供服務給我們？當然是有利可圖。在科技的世界最能產生價值的東西就是數據。我們在使用那些服務的時候交出了多少個人資訊，而那些科技公司使用這些資訊的自由度有多大，相信很多人都沒有特別注意。「同意」按鈕前那長篇大論的「聲明」真的有人會仔細看完嗎？我們的個人資訊被貨幣化，為這些科技公司帶來龐大的利益。除了最簡單暴力的把資料賣給不同的廣告公司，好讓他們可以無孔不入的對我們進行推銷外，軟硬體的進化使得大數據的搜集和分析變得容易，我們的私隱也開始成為可供開採的金山銀礦。最具體的例子是，購物平台根據你的搜尋紀錄推薦商品。可能你曾經搜尋過關於「肛門」「消腫」「止痛」等關鍵子，這些紀錄被收集起來後，可以推理出你有可能患上痔瘡。然而你真的想被人知道你患上痔瘡嗎？我們在網絡上的「足跡」被收集起來後，我們的身體狀況、喜好、人際關係也變得透明化。除了能進行「精準廣告」和「深入推銷」外，有些不法份子甚至能利用這些資訊進行詐騙。我們雖然沒有「付款」，卻成為一把一把的鈔票。
單是這樣已經令人冷汗直冒了，書中還有更深入的探討「加速」和「提取」帶來的惡質化。像是非保障性工作如零工時合約、短期合約、非終身職等新興工作形態，更容易陷入數位剝削，或是演算法偏誤帶來的權利剝奪。那些看不見的價目表，比明碼實價的要帳更昂貴。因為看不見的東西更容易被忽略，數位化最大的陷阱就是沒有實體。可怕的是我們的生活已經被牢牢綁在數位化的高速列車上，新冠疫情肆虐全球的這幾年，更是將這個過程加速。作者提出的「慢運算」是希望能夠給這快到幾乎脫軌的列車裝上一套剎車系統，讓它能更平穩的前進。「慢運算」的理念期望從爭取個人的「時間主權」和「數據主權」，延伸至集體，從而實現適合這個科技世界的「數位照護道德」。作者提出了從個人到團體，從企業到政府，不同層面的行動以達成「慢運算」這個目標。習慣了高速行走的我們或許會覺得有點不適，也應該好好參詳一下作者的「降速」方法，避免因為一味「加速」而摔得粉身碎骨。
文章定位：
心亂, (悄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