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從四川地震談起。
今天是地震後的第七天,中國也連續三天定為國喪日的降半旗默哀。
地震當天高雄沒有太多的感覺,後來也沒有餘震波及,前往越南的前一天半夜,倒是感受到了搖晃,心裡難免嘟噥著,「這地震會多久?等等會不會繼續有?去越南那危險嗎?」
何媽也問我,從緬甸風災時就問了,我很逞強的,一律都以「其實相隔非常非常的遠」來搪塞。
所幸,一路順風,平安歸來。
在越南幾乎旅館都有CCTV,沒有太多頻道可以選擇的結果,不得不掌握了許多官方報導的地震消息,而這樣的新聞畫面雖然用字遣詞都非常“中央”,什麼「敬愛的解放軍同志憑著血肉之軀與堅毅的力量......」,卻因為災情實在讓人心痛,每每多看幾秒就眼眶含淚。
難過嗎?當然。
不得不承認,因為大量報導,知道了更多小人物的遭遇,感受程度比之前的緬甸風災多了很多很多。嗯,更因為一些同文同種的難以割捨。
還有,我從來就引以為傲的,來自母親的的二分之一外省血統。
不談政治,不談國家認同,不談黨派。
我聽到看到接觸到的,有從中國立場、台灣立場、第三國立場的。
死亡人數的不斷攀升,天人永隔的聲聲哀泣,這的確是場肝腸寸斷的天災。
字字句句的敲擊,他們的呼喚,哀號,掙扎。
家破人亡?生靈何辜?
在北越這地方,我聽導遊說,「命,人一叩,就是人向天叩首。」「福,就是豐衣足食,造字不就寫著衣,一口田嗎?」「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德五讀書...」「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這是小韓這些天常常掛在嘴邊的。
因為受到近代許多戰亂還有社會體制改變財產重新分配的影響,我彷彿從今年47歲的華人第三代導遊臉上,看到了認命還有對天和領袖或者主義的畏敬,那是一種很深層也讓人有點難以想像的謙卑還有服從。
而在下龍灣的航行期間,我看到一個瞎了一眼的女人帶著一個頭在比例上有點過大的小孩,靠在船邊的乞討眼神。我請團員幫我把從台灣帶去整盒的蛋捲給了他們,後來我們也給他乾淨的白飯.....之類的東西,當她想要剩菜的時候,有另一個團員無心的說,「全都放在一起,她不會在乎的」那種神情,不知道為什麼,我看了其實有些酸酸的。
當然也有因為人同此心而略盡棉薄的小動作,我會因為服務誠懇多買些東西讓導遊賺點外快,我會私下給司機小費因為他超了速可憐兮兮的塞了五十萬越盾的黑錢給警察(這等於是他五天下來的小費)。我也想到去年底的印度行,特意帶著一大堆的原子筆去送給當地小朋友時,他們開心的笑容與滿足,還有回來之後開始在世界展望會中認養的那個小男孩(一個月僅需700元)。
這些給予。無關膚色種族信仰。
是對人,自己,還有生命的某種尊重。
我的意思是,今晚我們別談政治。
我的顏色一向清楚。
我討厭中國的高壓強勢。
我不相信全部的捐款都會進了災民的口袋。
我最氣的就是他們在國際間對台灣的打擊與輕視。
我也聽說了那些新仇舊恨。
比如他們這次拒絕我們的人道援助,比較我們的裝備效率?
或者他們刁難921時,其他國家想對台灣的援助.....?
對了。還有飛彈。一顆一顆張著血盆大口會致人如死的飛彈。
緊緊盯著我們一舉一動,威脅我們身家安全的飛彈。
我有很多平常政治立場和我同一陣線的朋友,認為沒有必要捐款。
比如中國那麼有錢的擴充戰事裝備,又能在舉辦奧運砸下大把銀兩。
根。本。就。不。差。這。個。錢。
還搬出台灣有很多小孩沒有營養午餐可吃的故事。
所以“錢”不該進了匪區(或者我們稱呼“善款”)。
要。捐。也。不。捐。給。他。們。
或許因為剛好這幾天都不在台灣,所以來不及想那麼多那麼深那麼遠?
相對的也沒有機會被台灣的媒體主導什麼。
我感謝這些朋友們並沒有嘗試制止我。
我得承認,他們提醒了我一些層面。
當然台灣有很多吃不飽住的很破爛很需要被長期關懷的弱勢同胞。
所以我想他們會這麼說,一定也正嘗試替這些需要的人努力什麼。
不會只是把這話題扛出來,然後若無其事的放回去。
我們真的很幸褔。
想想,當人類連基本的生活需求都無法被滿足時。
我們還應該要求執著鼓勵追求什麼?
天災甚於人禍,或者就是因為大自然這無法抗拒的,摧毀的,當下的力量。
這場地震。
席捲的所有逝去的生命。
破碎。分離。苦難。都是無法改變的。
悲傷就是這樣存在的。
不會硬生生的抹滅。
不放棄的救援。預防疫情。土石流。水荒。還有重建。
活著的人淚流滿面的大喊“雄起”(四川人加油的意思)。
因為日子要繼續下去,把別人的份一起努力的活。
我們該更珍惜。所有的團聚。親人的,朋友的,愛人的。
我們該更慶幸。有辦法在這考慮要不要捐?該不該捐?捐多少?捐給誰?
這只是一件再單純也不過的事情。
能悲天憫人的我們,是如此的富有。
我相信大家一定同意,所有的善意與行動都該是歡喜自在的。
多好。我們是這樣的和我們愛的人在一起。
能這樣安慰著人。能這樣被安慰著。
多好。
震不毀的。是那份。依存。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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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辛”苦,但是把多了那一點拿掉,就成了“幸”福。
(這也是導遊小韓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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