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6
在烘焙屋時,我問妳:「你知道代表一月的花是什麼花嗎?」
「我不知道。」
「不是櫻花也不是梅花,代表一月的花是雪花。」我告訴你。
「你是說從天上飄下來的雪花?」
「不,是一種花,叫雪花,外形像百合。雪花象徵逆境中的希望。」
「聽起來好像很美麗。」
「看來也很適合你,妳這幾年不正也是從逆境一路突破,一路走來嗎?」
「聽起來好像是電影白髮魔女裡的那朵花一般。」妳說。
就在這個時候,施惠玲和一個男人剛好進來。
「你們來了?」施惠玲說,「讓我來介紹,這是小王,這是OPS、OGS。」
「一起坐好嗎?」妳問他。
「不打擾你們了。」施惠玲跟我打了一個眼色,然後帶他坐到另一邊。
「你在想什麼?」妳問我。
「我在想,施惠玲為什麼會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別想了,我跟你說一個故事好嗎?」妳問我。
「太好了,我最喜歡聽故事了,這比自己看書可輕鬆太多了。」我說。
「我堂哥,53年次的那個」
「嗯」。
「他很帥,從小我們就認定他會娶個美女為妻,事實上他也真的娶到大美女。」
「帥哥配美女,才子配佳人。」
「有一次我跟我爸回樹林祖厝,我們在倉庫裡發現他們的大大結婚照。」
「結婚照這東西過了結婚當天,原則上就跟廢棄物劃上等號了。」
「你們男人都這樣嗎?」
「sorry,我不插話,妳繼續。」
「我爸說恐怕是要離婚了,果不其然,他們離婚了。可同時我堂哥帶回來一個人,她從那個時候就跟我堂哥跟到現在。」
「離婚再娶,對現在的人來說很正常啊。」
「沒有,你想看看一離婚就馬上帶回來,這表示這個女的應該在我表哥離婚前就已然開始了,還有她到今天都還沒有正式進門,他們還沒辦結婚登記。」
「妳是說小三至今尚未升大一。」
「我沒說她是小三,我是說她幫我堂哥照顧扶養前妻兒子、還幫我堂哥洗衣煮飯、顧店,凡此種種人妻之工作她是無一不與,但她卻不求一個名份。」
「愛到深處無怨由,愛到卡慘死。」
「沒有,我是說她沒替我堂哥再添個一兒半女的,她很認真照顧我堂哥先前的小朋友,但卻沒要求我堂哥帶她走紅地毯穿白紗,這會不會太強了啊。」
「給我妳堂哥電話,我想問他是如何辦到的。」
※3-007
第二天晚上,我到烘焙屋。
施惠玲主動告訴我:「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我猜到了。」
「就是提供我治療感冒秘方的那個人。」
我說:「我猜到了。」
「你討厭他嗎?」
「你不是恨他的嗎?」我沒回答施惠玲,反而問她
「是的,但是又有一點懷念。」
「妳搞什麼鬼?小心施公知道!」
「大概是為了報復他吧。」
「報復施公?」
施惠玲不屑地說,「誰叫施公,他瞞著我和另一個女人來往。」
「誰告訴妳的?」
「是我發現的。」
「他知道妳知道嗎?」
「我為什麼要讓他知道?」
「妳能夠忍受不揭穿他嗎?」我驚訝。
「那要看我想得到什麼。我要成為最後勝利者。」
「怎樣才算是最後勝利者?」
「最後留在他身邊的女人。」
「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她淒然笑道,「如果不是為了愛,還能夠為些什麼?」
「但是愛,不是應該包括忠誠嗎?」
「也不一定。」她傷感地說。
「我覺得愛是百分之一百的忠誠。」
「冷靜點,別那麼天真,世上沒有百分之一百的忠誠。有多少人會像你那樣,放棄唾手可得的東西,去追逐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但是昨天那個男人,曾經傷害你,你還可以跟他一起嗎?」
「除了施公,我最喜歡的就是他,也許正是因為他曾經令我很痛苦。所以,如果你想OPS此生記著你,別忘了,你必須讓她為你痛苦。」施惠玲朝著門口說,「OPS來了,你現在就去令她痛苦。」
我看到妳來了。「妳怎麼可以同時腳踏二船,我可是離了婚,還搬出來,才開始追她的。」我喊給施惠玲聽也希望妳有聽到
妳來了,妳一出現,就在我心裏占了最重要的位置,我有什麼本事令妳痛苦?妳不要令我痛苦,我就阿彌陀佛了。
「我顧店,你跟OPS先走吧。」施惠玲說。
「不用我陪你顧店嗎?」。
「我一點事也沒有。」施惠玲向我眨眨眼睛,她真的好像一點事也沒有,看來她很有信心成為最後勝利者。
我還是不習慣牽OPS你的手,從烘焙坊走到板橋誠品,真希望這段路可以一直走到明天甚至是永遠。忽然妳拿起我的手掌,仔細地看。
「你看什麼?」我問妳,「這麼黑能看到掌紋嗎?妳點了什麼神奇眼藥水?」
「我只是想牢記著你的手掌的形狀。」妳說。
我忽然想起,妳之所以能準確的認出躺在地下的陳同學的手掌,也是因為這樣嗎?我心揪了一下。
我失笑地問妳:「牢記了沒有?」
「嗯。」妳點頭。
在誠品一樓一間瑞士手錶店的櫥窗裏,我發現了一隻錶面有骷顱頭的男錶。
妳靠過來看,骷顱頭的雙眼恰巧是另二個功能的顯示。
店員說:「喜歡的話,進來看看吧。可以試戴的,表面貼膜不用錢。」
「走吧。」我說,「我看手機就可以知道時間了。」
「你喜歡嗎?」妳問我。
我笑而不答,妳跟著我走,我們走到一家健身中心門口。
我說:「這家店是鳳玲公司最大的對手嗎?」
妳沒回答我,妳說:「你在這裏等我一下好嗎?」。
妳丟下我,跑往剛才那間手錶店的方向。
很快,我看妳又往麥當勞那條路跑去,我知道麥當勞對面也有錶店。
我不捨妳這樣跑,所以我上前去找你,發現你倉惶地站在優生婦產科的走廊上,妳雙眼無神的望著馬路。
「妳去了哪裡?」我裝傻問妳。
「我到麥當勞找洗手間。」我知道妳在撒謊。
「你看這家醫院院長的名字,好好笑。」妳為了化解我疑慮,妳比著招牌說
回到社區,要進電梯前。
「我回去了。」妳說。
「妳可以留下來嗎?」我問妳,「我不想每次都看著妳離開。」
妳抱著我,用妳那一隻溫暖的手撫摸我的背部。
「我就在你對面大樓裡。」妳說。
「你對我很好,但你對我這麼好,對我們並不好。」妳繼續說著
「不用說了。」我抱緊妳說。「我知道妳是怕我像陳同學一樣,離你而去!」
第二天下午,我再去誠品那間手錶店。
「那隻骷髏頭錶給人買了。」店員說。
晚上,在家飯後,我靠坐在沙發上,妳推推我,把抱枕塞給我。
「洋娃娃裏面好像有些東西。」妳忽然冒出這句話
「我的洋娃娃沒有東西的。」我衝口而出。
「可是這個抱枕內有東西。」妳接著說。「真的,你摸看看。」
我摸摸抱枕,裏面果然好像有些東西。我伸手進去,摸到一隻錶,是我想買的那一隻。這抱枕是妳自己做的,我早該想到其中必有機關。
「原來你買了,怪不得我買不到。」
「你也想買嗎?」
「買房子買不起,買支錶是沒問題的。」
「會不會太重?」妳托著我的手腕問我。
我搖頭,哽咽。
「是不是不喜歡?」妳問我。
我屈曲雙腿,獨自在沙發上瑟縮著。
不是不喜歡,是太重了,在我心裏,這隻手錶彷彿把我的心都壓住了,既感到幸福,又覺得害怕,害怕有一天,妳不會再對我這麼好。
「男人也喜歡在開心的時候哭嗎?」妳挖苦我。
「我沒哭!」我反駁。
像今天晚上這些日子,如果一直不會過去,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