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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1-29 01:53:11| 人氣10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遮蔽的天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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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林宣的咖啡屋,阿烏和蕭也不再聯絡,他回到自己的本行──修車。曾甲是他的工作夥伴,他找阿烏一起合租房子,阿烏本來不想,曾甲說房租要特別便宜阿烏,阿烏就住下來了,新工作沒做多久,老闆倒會,跑掉了,曾甲邀阿烏合夥頂下店面。
  「要是自己當老闆就好了,不用一天到晚看人臉色。」
  「哪來的錢呢﹖」阿烏問。
  「標會,再向朋友借一點,我家裡也可投資我一些,那是我的『娶某本』,我媽說的,要是做不好,血本無歸,這輩子就不要想娶老婆………」曾甲說。
  兩人真的成了事業搭檔,曾甲說:「沒想到生意真的做起來了,早知道,前面就這樣經營,現在賺得更多了。」
  ※
蕭來找阿烏,他剪短了頭髮,身上的打扮變得更加紳士風了,阿烏則是滿身油漬,他繼續修車,一句話也不說。
蕭很有耐心的在一旁等著,伺機說一些得體的話,企圖挽回阿烏的心,一直撐到下班時間,阿烏換下一身油污,他才正眼看蕭。
  「你來做什麼?你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忙的。」
  「最重要的是你!你知道嗎?林宣已經結束咖啡屋,回南部去了」
「這和我無關,我又沒逼你和我在一起,別把罪過加在我身上。」
  「你是沒逼我,可是你那種自苦的嘴臉,更讓人受不了。」
  阿烏說:「那是你說的,我可一句話都沒說。」
  「你嘴巴不說,心裡胡思亂想的,才更嚴重啊。」
  兩人沿著街道走,蕭搭著阿烏的肩膀,一付心滿意足的神色。
  「很晚了,我明天還有很多工作,不能再跟你耗了。」阿烏對蕭還是有很多氣。
  「我已經對你直接表明心態和立場了,你不能再躲我了。」蕭說。阿烏笑笑,不置可否。
  隔日,兩人又見面,車子經過以前常去慢跑的一個公園,蕭臨時起意,下了車。
  公園正好有戶外演出,阿烏蹲坐在地上看,看了許久也不知在演什麼﹖在蕭旁邊,週遭很多事情都會進不了他心坎裡,蕭對他的影響和干擾極大,這點令他感到煩躁,他加快腳步,繞到魚池邊,望著一群色彩鮮艷的錦鯉,快樂的游來游去,爭著搶食魚飼料。  
  初識蕭時,他們常來這裡慢跑,有時散散步,買幾包魚飼料坐在水池邊餵魚,那時候的心情像游魚,快樂逍遙﹔現在怎麼一切都變了,變得讓人悶悶不樂!唉!阿烏深深嘆了一口氣。

阿烏和蕭正式同居在一起了,彼此都有一種如釋重負,一切總算安定下來的美好感覺。
  「我爸和我媽差距很大,從年輕時就吵吵鬧鬧的。」蕭對阿烏說。
  「我爸媽還不是一樣,老一輩的婚姻,雖然離婚率不高,可是廝守終身,也不見得是喜劇啊,婚姻路上,坑坑洞洞的,守在一起受苦而已。」阿烏有感而發說。
  蕭發現離開家的阿烏,對父親還是充滿關心,阿烏對父親的愛並沒有消失,只是隱藏起來而已。
  「你們既然彼此看重對方,就應該打破心結,前嫌盡釋,再接納彼此啊,
這樣才算是一家人。」蕭說。
  阿烏不以為然,他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有你的問題,我有我的問題,兩個人的問題加在一起,生活中的喜劇也都變成悲劇了。」
他剛退伍時去做期貨,運氣不好,虧了錢,好長一段時間,被死會壓得喘不過氣來;後來去開計程車,一天工作十八個鐘頭,拼命賺,總算把會錢欠款還清了,接著應徵去汽車補習班當教練,發現自己的同志傾向,生活也開始轉變…………。
  經過生活的風浪,他看透人情的冷暖,已經無懼於他人的批評,敢於追求自己想要的,有人問起他的性向,他也勇於承認。
  「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蕭說。
  蕭認為兩個人的生活溫度計是超敏感型的,雙方如果不能互相協調,彌補落差,溫度計很快便會因無限增溫而爆裂。他說他需要一個可以信任,讓彼此不溫不火,和諧共處的人,那麼生活便能維持常溫,阿烏現在帶給他的,便是這樣一種感覺。
  「我不太能了解你說的,不過我相信你為我做的一切,我也相信能帶給一個人新生的人,才是這個人真正適合的伴侶。」阿烏說。
  蕭點頭說:「我心裡也是這樣認為。」
  「林宣現在如何呢﹖」阿烏問,他總覺得如果蕭不是遇見自己,很可能他會繼續和她在一起。  
  蕭搖搖頭說:「不知道,很久沒聯絡了,不過我相信他選擇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比和我在一起好。」

  快過年了,曾甲和阿烏十分忙碌,蕭也捲起袖子幫忙。
  「很難得噢,你也願意學做這些粗工。」曾甲說。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越來越厲害了。」蕭說。
  「不枉我這個師傅一番調教功夫。」阿烏說。
  「這倒是真的,在技術部分,你確是我的啟蒙良師,至於其他部分嘛,難說──。」  
「你想過河拆橋啊,下次就別再問我任何──修車問題………」阿烏說。
  曾甲打斷他們的話,說:「我看蕭你加入我們行列算了,你那間店啊,怪理怪氣的,別人問起來,還以你是-在-幹-嘛-的-人-呢。」
  「情趣商品店有什麼不對?這可是新潮的店,有前瞻性的!」
  阿烏也鼓勵蕭加入他們的行列,他希望他們擁有共同的事業,蕭答應考慮。
  ※
  已經多年不曾流淚的阿烏並不是麻木不仁,而是沒有讓他傷心到掉淚的事情。這一嚎啕痛哭,身邊所有的人才知道阿烏對父親的深重情感。
  阿烏哭泣時,蕭也不說話、不安慰他,隨他盡情的嚎啕,直到阿烏自動止住。
  「哭過,就沒事了!」蕭說。
  「沒事了!」阿烏答。
  蕭從懷中取出一瓶酒,打開瓶蓋,遞給阿烏。阿烏咕嚕咕嚕猛灌好幾大口,臉色瞬間從蒼白轉成紅潤。
  父親的死讓他十分傷心,父子之情尚未修復,父親突然撒手人寰,這一份遺憾將在有生之年緊緊纏繞著他。
  「從現在開始你要好好的過日子,這樣你父親在天之靈,才會覺得安慰。」蕭說。
父親是在除夕夜來找阿烏回去過年的路上,出車禍意外身亡的。
霹-靂-啪-啦-!遠方的炮竹聲響起,阿烏的心上爆開一朵朵血花,那是父親最後殘留給他的記憶,心痛的脆響聲!他擁著父親帶血的逐漸失溫的身體,叫喊著阿爸!阿爸!卻再也沒有人回應,而遠方傳來的鞭炮聲,繼續響著-霹-靂-啪-啦-!-霹-靂-啪-啦-!

台長: 歐陽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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