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噹、叮叮噹,鈴聲多響亮~」
溫暖的屋內放著現在大街小巷裡熱播的應景歌曲,
在這屋內的角落裡有兩個可愛的男聲正在討論著即將到來的聖誕節。
「嘿,伊凡,你想今年聖誕老人會送什麼給我們?」
「這個嘛......我希望能收到一件新雪衣或是防寒雪靴,你呢?」
「我啊,恩,我想要......」
突然間,唱得正愉快的音樂被關上了,只聽到沉重的腳步聲走向兩人。
腳步在兩人身後停下後,接著就是一陣男人的低沉責罵聲。
「你們這兩個死矮子,又在給我躲一邊偷懶了,還不快點趕工,就快來不及了!!」
「唉唷,什麼矮子,你有意見嘛?阿我們就是矮人啊,不矮怎當矮人!」
「厚唷,聖誕老人你偏心喔,怎麼只罵我們而已?
你看西恩還不是在偷懶,他更誇張,人都睡死在一邊了。」
聖誕老人往一旁瞥去,纖弱的妖精少年果然收起了翅膀靜靜地睡在一旁。
「他又不像你們是老手,還不習慣這些工作的他,花了比別人多兩倍的力氣,
當然會累壞了啊。
別再囉唆了,你們快給我上工去。」
「哦?是這樣的嘛?」
男孩倆朝聖誕老人促狹地作了鬼臉,發出嘿嘿的笑聲後,一溜煙地跑回了工廠的生產線中繼續和其他矮人們分裝著今夜要送出的聖誕禮物。
聖誕老人走向沉睡中的精靈,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西恩?你還可以吧?」
蒼白的妖精少年從夢中醒過,有點不好意思地對老人說:
「對不起,不小心睡著了,
不過我休息夠了,我現在就去餵食今晚要忙個一夜的麋鹿們吧。」
「嗯,那就麻煩你了,今晚還得請你陪我一起送貨呢。
等今晚工作結束後,你就輕鬆了,可以放你回去妖精王國了。」
「是啊......那......那我先去忙了。」
看著一頭銀髮的少年他緊張離去的背影,
原該是齁齁笑個不停的老人,嘆息了。
出現在北極聖誕工廠裡的妖精少年是個意外,讓聖誕老人心動的意外。
在一個月前,因為貪吃的矮人們吃壞了肚子,
所以聖誕工廠緊急向妖精王國借調了人手來工廠幫忙。
當那一群妖精浩浩蕩蕩飛降在工廠大門前時,
聖誕老人的目光馬上被那一頭如月光清亮的銀髮給吸引住了!
往下望去在妖精少年那長長瀏海下半掩著碧綠的羞澀眼瞳和蒼白瘦弱的的軀體顯出了一種神經質的不安。
「別緊張,我們這邊的工作很簡單,只要細心點都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老人走近了妖精少年,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請多多指教,我叫西恩。」
「呵呵,是我先該說謝謝你們來幫忙才對,我的名字你們都知道了吧,我是尼古拉斯,不過大家都叫我聖誕老人,接下來就要麻煩你們一陣子了。」
從向西恩伸出的厚實大掌那傳出了包覆人心的暖度,
終於安定下了妖精西恩的不安。
在矮人們的教學下,妖精們很快地上去了生產線,代替著矮人們整理全世界孩子們願望清單和製造、分裝禮物的流程。妖精西恩也是其中一員,不過他容易緊張的個性常讓他在忙碌的輸送帶上出錯,像是不小心將手中禮物滑落讓妖精們只得再重作一份禮物之類的事。
這樣的錯誤實在犯太多了,於是只好讓他離開生產線改去做照顧麋鹿和搬運禮物的粗活。
在妖精高效率的工作速度下,生產進度很快地趕上了,並且矮人們也陸續恢復了健康可以復工了,所以老人就讓妖精幫手們一一回國了......嗯,除了西恩以外。
「不好意思,西恩,我想請你多留些日子。」
「?我?你確定沒有搞錯人嗎?我笨手笨腳幫不上什麼忙。」
少年愧疚地低下了頭。
「不不不,別這麼說,你照顧了麋鹿們好一段時間了,牠們都很喜歡你,
希望能在平安夜那天由你跟牠們一起到世界各地分送禮物。」
「真的嗎?」
能跟聖誕老人負責送給孩子們禮物,是多大的榮耀啊!少年驚喜地看著老人。
「真的。」
老人拍拍他的頭,笑著給了他肯定、絕對的回答。
只是老人沒有說出這事是除了麋鹿以外,也是他自己的希望。
看著少年張開了透明羽翼,閃耀著純潔光芒,
老人心想就算是天使也不一定比此時的妖精少年要來得迷人。
少年他開心地飛去了鹿群裡,邊哼歌,邊替牠們擦理著身子。
見到西恩如此愉快的模樣,麋鹿們親暱的用頭摩娑著少年。
在上個禮拜,聖誕老人終於鼓起勇氣對妖精少年表白了。
但少年先是驚愕,繼而是一副為難到要哭出來的表情,
「很抱歉,不過我無法接受你的感情,因為我不喜歡胖子,而且你年紀太大了。」
老人頓了一下,吞了吞口水,疑惑地對少年問道:
「在你眼中,我真的是又胖又老的糟老頭嗎?」
對於聖誕老人的疑問,少年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比較不會傷人,轉過身跑走了。
邊跑還邊喊著對不起、對不起......。
「你等等啊。我還沒說完啊......」
老人未完的言語在少年遠去的背影中悄然停止。
老人對於西恩的親切和溫柔,少年他不是沒有感覺,也不是沒有感動,
除此外老人的風趣和認真工作的樣貌也讓他很欣賞。
可是,若要在這樣短時間就論到愛情,
他實在是無法接受老人的臃腫外表和皺紋滿佈的面孔。
假如相處的時間夠久,也許有那麼一天他會習慣這樣的外表,
因為他對他的好而去愛上他。
但是要他現在馬上愛上老人、接受老人,那是絕對不可能。
他無法欺騙自己感受也不想敷衍老人的感情給他更多的傷害。
從那天起,老人和妖精少年的關係呈現了一種尷尬局面,
少年總是躲避著老人的問候和親切,而老人只是默默承受著被拒絕的難過。
「外表果然還是很重要啊......」老人邊想邊硬扣上看來快綁不住的皮帶。
「好了,把最後一批禮物給帶上,我們準備出發了喔!喔齁齁齁齁~~~」
西恩他已經把麋鹿們繫好了韁繩等在門外,
帶頭的魯道夫則興奮地鼻頭直發光,等不及聖誕老人上雪橇開始進行一年一度的大任務。
老人滿意地坐上了雪橇喊道:
「好啦,夥伴們,我們飛吧!
今年孩子們的禮物能不能準時送到都要靠你們的努力囉!
喔齁齁齁齁~~~~」
在黑夜中,老人扛著禮物袋,小心翼翼地擠進了一個個煙囪和窗戶中,
把禮物給擺入孩子掛在床邊的襪子中,
他一上一下地在家家戶戶間穿梭,忙的是不亦樂乎,沒時間跟西恩多講話,
只是趕著從西恩手中接過一個個大禮物袋,接著又人不知消失到哪家的兒童房中了。
看著老人不顧年紀奮力將禮物送到孩子們的手中敬業模樣,等
待著老人回來的西恩他心中突然響起了認真的男人最帥氣這話語,
想到這,西恩不禁臉紅了一下。
不過這時,少年腦中又跳出了另一個思緒。
那就是,老人他那肥胖的軀體到底是怎麼塞進那小小窗戶或窄到不行的煙囪中?
難道他的身體伸縮自如嗎?
又怎麼看他忙上忙下卻臉不紅氣不喘的,這一切實在是太奇怪了。
西恩懷抱這種疑問想了整夜,想到禮物都送完了還是沒有答案。
回程的路上,老人再次提出了之前同樣的問題,
「在你眼中我真是又胖又老的糟老頭嗎?」
在雪橇上兩人剛好的空間中,西恩沒有迴避的空間,
只有低頭不語,心想著為何老人要問他不言自明照著鏡子就可以知道答案的話。
「你認真專心地再看看我一次」老人堅持地說道,並強硬地將少年的頭抬了起來。
的確,老人海藍的雙眼裡頭有著異於他這年紀該有的熱情跟活力,
但是其他地方就跟一個胖老頭沒兩樣啊?
西恩疑惑地睜大眼想開出到底哪裡有什麼不同。
看著妖精少年不解地模樣,老人也疑惑了。
「難道,你看不出幻影跟現實的差別嗎?你不是最會施幻術的妖精一族嗎?」
「我是啊,只不過我的幻術學習還不是很好。」少年沮喪地回應。
老人他恍然大悟了,鬆了口氣後開始忍不住哈哈哈狂笑個不停。
西恩對於老人此舉更加的疑惑了,明明聖誕老人都該是喔齁齁齁的笑才是啊?!
莫非是遭到自己的拒絕使老人理智線繃斷了嗎?
妖精少年開始想著要如何從這高速雪橇裡脫身。
狂笑一陣後,老人終於停下來歇口氣,閃著狡黠的眼光對逃避他注視的西恩笑說:
「你再看我一眼,一眼就好。」
西恩無奈地瞥了一下。
「!」
少年呆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久久才擠出了一句「你,是誰?!」
「我是聖誕老人啊~怎樣?有什麼不對嗎?」
男人笑得開心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不懷好意地說道:
「怎麼?看傻了嗎?不是說只讓你看一眼就好,怎麼這樣狠盯著我臉不放啊。」
少年聽了羞的雙頰發燙,從臉紅到了耳根去,但還是鼓起勇氣問道:
「你怎麼變成這樣的?」
看到少年如此困窘的模樣,聖誕老人也不忍心再逗弄他下去了,溫柔地說道
「打從一開始我就是這模樣啊,
只是我加了幻術使自己在別人眼中成為肥胖的紅衣老人,
要不然你以為一個肥胖過人的老頭是怎麼能身手矯健如蜘蛛人一般在人家中鑽來穿去的?
還有一個不健康的胖老頭能撐那麼多年到處送孩子禮物嗎?
不是我愛說啊,就算你看不穿我的幻術也該用點腦子想想這些事吧。呵呵~」
的確,如果是現在這種修長體態的青年,那之前的疑惑都得到解釋了,少年心想著。
不過聖誕老人,喔不,聖誕青年,也不太對......尼古拉斯,
怎麼換了個樣,人格好像也隨之改變了?!
原先敦厚穩重的尼古拉斯脫下了胖重的身軀後,
變得像是有點自戀?惡嘴?了起來。
「我就想嘛,明明我就很有魅力,成天一堆看穿我幻影的妖精們都追著我後頭跑。
我還為了行動能靈敏,平常都有在練身體,弄得全身結實沒有贅肉,
怎麼會一到了你眼中就變成又老又胖的糟糕樣。
我是有想說我是年紀比你大了一些,但我明明看來也絕不會超過三十歲啊!
想說是你審美標準特別嚴厲吧,所以會這樣嫌棄我。
從被你這樣說以後,讓我整天心煩著,想著怎樣才能讓自己更棒讓你看得上眼,
但我左看又看,都不曉得那裡須要改進了(嘆)
真是心裡鬱悶啊.......
我從沒有想到說你嫌我是因為你看不穿幻術。
你知道嗎,
你那種害怕我追求的模樣還真完全打擊了我從以前累積下的自信。」
「誰叫你沒事要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樣?」妖精少年像是要強辯似地彆扭回嘴。
「嘿嘿,你說呢?如果負責送小孩禮物的人不是胖老人那種看來人畜無害的人,
而是像現在我現在這樣的人的話,
你覺得家長會安心讓我進屋送禮嗎?
而且說不定我也會有危險,因為我豔名遠播後,
到時在房中等我的說不定不會是小孩而是等著想和我幽會的母親或男人喔。」(驕傲)
西恩無語了,的確,眼前的男人相貌是無可挑剔。
不只如此,那雙泛著笑意盯著他的熱情藍眼睛、勾人欺近的雙唇中傳出的魅惑聲線和控著韁繩的修長的手指,在在讓他心頭撲通撲通地緊張亂跳,
不過,這個人的性格也太過傲慢了吧!
「你這種天殺的自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為了爭取最後一點尊嚴西恩反抗地說道。
「從你身上啊。」尼古拉斯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般笑著。
「要不要借你張鏡子瞧瞧,你的臉從見到我真貌後就一直羞紅到現在沒退過。」
少年從沒有像這刻這樣討厭過自己雪白的肌膚。
「不鬧你玩了,再講下去,你就要變成番茄了,呵呵。
現在說些正經事吧,西恩你想要什麼聖誕禮物?
今天忙一整天了,也該送個禮慰勞你。」
「我......我想要隻特大號的襪子。」少年考慮了一下說道。
「襪子?你不想要我而想要隻襪子?」尼古拉斯有點失望地說道。
「......」
「不過你要襪子做什麼?」
「因為我沒有襪子,不能裝禮物啊,所以今年想要隻大襪子,
明年好掛起來等你來送禮。」
少年說出了天真而直接的想法。
「喔,對喔,你們妖精沒有穿鞋襪的習慣。
你的這個願望很簡單,我馬上就可以幫你實現。」
像是萬能口袋一般,尼古拉斯從紅袍中摸出了一隻超級尺寸的襪子。
「你現在就可以先拿來穿上吧,天那麼冷,你雙腳應該很凍了吧?」
尼古拉斯讓麋鹿們暫時停止了動作,停在了半空中,在一旁幫西恩套上大襪子,
沒三兩下他就輕鬆地抱起了少年將他的雙腿套進了襪子裡,安穩地放坐在他身旁,這樣的一個溫柔舉動又讓西恩的心混亂了起來。
此時,尼古拉斯像是想起了什麼,抽出了送禮的名單,看了一下,
皺了下眉說還有個地方忘了送。
「還有嗎?我剛看過名單應該都送完了才對?」
西恩擔心地想說會不會是自己的大意將害個小孩失望了。
「你別急,還早著,一定會來得及送到的」
那雙厚實手掌的主人輕撫著少年的頭,安慰著他。
「魯道夫,現在只能靠你們了喔!再加把勁吧!」
魯道夫看看主人會意地點了點頭,帶領著麋鹿們快速地向前奔飛而去。
飛快的速度讓一旁的風景變得模糊不清,但始終沒有停靠下來的跡象,
那孩子的家到底在哪?
西恩擔心著時間的流逝,但身旁的尼古拉斯卻是始終泰然自若的模樣,
想該是不想讓他自責吧。
少年疲累地靠在尼古拉斯身邊睡著了。
不知在何時,麋鹿們停了下來,尼古拉斯吻醒了沉睡的妖精,愉快說道:「到了!」
「在這裡?聖誕工廠?」抹著嘴的西恩疑惑問道,以為自己還沒睡醒。
「對啊,在這棟房的二樓臥房裡,有一個乖孩子每年都幫助很多人,
所以我們該實現他的心願」尼古拉斯一臉認真坦蕩蕩地說道。
「!」
雖然感到很暖和,
但西恩突然發現半身套在襪中的情況對他實在是很不利和不智的行為,
不過一切都來不及了。
尼古拉斯帶著清爽的笑容,抱著滿臉通紅的西恩和他一同上樓送禮去了。
「聖誕節的精神就是要分享,交換禮物是理所當然的事,不是嗎?」
「......」
結束忙碌一天的工廠中只剩了尼古拉斯跟西恩,
因為其他矮人們都已被聖誕老人放大假回去地底下準備慶祝新年的到來。
窗外的雪花不斷地飄落,是一片白色寂靜。
相對於屋外的冷冽,工廠內卻是乾柴烈火批哩啪啦在火爐中燒的正旺,整個暖呼呼的。
就這樣,眾人渴望的幸福在聖誕老人今年的努力下,
再次順利地從北極的工廠一路傳遞到了南極裡去,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等等!還有麋鹿,差點忘了......。
「喂,魯道夫,還要等多久才能進去啊?」麋鹿羅格利不耐煩地問道。
「嗯,再多等一會兒吧。」魯道夫邊蹭著滴著鼻水的紅鼻子,邊苦笑回道。
等在門外的麋鹿們抖落著身上的積雪,從脖子間發出了叮叮噹噹的清脆聲響,
鈴聲打破了這一片白色寂靜,伴隨著老房子的機嘎聲響,
奏出了平安夜的美妙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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