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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9-03 00:53:26| 人氣49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七星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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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正坐在花蓮七星潭海邊的咖啡座,臨著整面透明玻璃望著海,近海是灰藍色與白色,間夾著淡淡的鴨蛋綠。更遠一點的海面,是深深的藍色,像是染上了天上山邊傾出的墨痕,忽然淡開卻不十分模糊的藍色。

或許是因為颱風的低氣壓影響,這些陰暗的顏色竟然有著細切的漸層,每一種顏色間有莫名的霧白水氣微妙地調弄。七星潭左側是聳立入雲的山,山是墨綠,在山脈與山脈間是山的陰影,陰影是更深的綠,像浸到夜的綠。山巔不見,因為山巔在雲裡霧裡,雲的顏色像翻覆的咖啡奶泡,有對比般的滲開。雲是一堆堆的,不乾淨的雲,不規則的雲,不保守不入夜的雲,一群群互染某種遊戲的淘氣,雲似乎說著話,比震盪且洶湧的海濤聲更嘎絮不休。

正喝著羊奶咖啡,因為咖啡的味道太溫潤,忍不住喝了兩杯。也喜歡這裡的咖啡,加入比牛奶更口味深沉濃重的新鮮羊奶,咖啡中還浮落著未撇清的奶皮,掉進舌頭上的奶皮一瞬間溶解,有微腥風味和奶脂軟和的擦撞留在味蕾上,幾乎是不可思議了,關於味道和口感,被身體記憶住的此刻。這裡的羊奶起司蛋糕,更是美好無比的唇舌風景,軟嫩香滑,是給舌頭的溫度一下子融盡的赤裸,像無限甜蜜的親吻。

寫著寫著忽然下起了驟雨,這驟雨如此急快而堅決,一下子染濕天空和海,把剛剛看見的海及山猛烈地縫合一起。忽然間,山已不見,海的漸層也啪然一聲斷碎,只剩下近海的浪與沙灘間磨合的色彩碰撞。這碰撞,是灰綠夾黃的海潮一波波返湧向岸,撞向灘的時刻破碎為白中夾青的沫,湧上沙灘的沫則是將灘染為帶著濕氣與墨色的綠,不與海沫相親的近岸的灘,是淺淺的棕色裡浮出些微的白和灰色色帶。寫著沙灘和海沫之刻,雨停了,山又重新浮出,山染著更濃的雲氣及嵐,看起來好孤單。

七星潭的海是在灣裡望出去的海,是有著長長沙灘的海,這海或者適合寧靜地觀看,安靜地在平滑的沙灘上行走,給浪拂過或拍濕衣縷,甚至在颱風尾微掃的洶湧時日,也適合寧靜地看,緩慢地行走。

七星潭的海是溫柔的海,是不能成韻卻自然溢出的歌。相較昨天在往台東的濱海線上看見的廣闊太平洋,七星潭的海雖也擁著太平洋,卻是不成熟的身段也不具有媚惑的力量,七星潭幾乎是在原野上牧羊的少女,氣息裡帶著甜膩的女兒香。

遠方的海顏色又變,現在是天青色。雨後天青色,像是陶瓷一樣清澈易碎的天青色,淡淡的一抹,不經意地描繪出海平面與灰白天際的隔離線。然而,易碎的海,是多麼奇怪的命題,誰能夠把海擊碎或擲碎,誰可以捉住海像擰乾一幅潮濕的巾?海儘管可以被想像為溫柔,然海仍舊是海,海不為什麼而是海。

台長: 老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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