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很小我就清楚體認到,
生活,我必須要認真;功課,我必須要努力;出路,我必須要打拼….
日子裡很多的未知與困難,我必須要自己確認與想辦法。
我花很多時間在建立自我的價值,建構自我的界線,
日子過得就像在為自己蓋一座城堡那樣的嚴謹與認真,
於是,經過幾年的奮鬥經營,
我有了高高的樓閣,上頭豎著象徵自我風格的旗幟,再遠的地方都能看得到,
也有了寬寬的護城河,那就像很多的原則和堅持,沒得到許可誰也不能跨雷池一步,
還有色彩絢麗厚厚的磚牆,像似我每天神采奕奕的外在表現,「堅強、優雅、理性」
我常常不斷的去確認城堡的領土範圍及與外界的界線,
我在自我的土地上努力的耕耘,花了很多時間去堆疊與建築城牆的高度與厚度,
一天一天又一天,歲歲又年年,我有了一個安全又堅固的王國。
我以為有了這麼高的城牆之後,全世界的人應該就都會看到我那不可被侵犯的原則了,
我以為有了固若金湯的城堡,我就能穩妥的關住自己任何的情緒,也可以抵擋住不必要的外界干擾和影響。
然而,一直以來,從沒有人告訴我這樣的模式可以調整。
我也不知道,待在城堡內的安全,和城牆外的多變世界,是可以同時並存的,
蓋一座自己的城堡,長出自己的模樣,和允許外力跨越圍牆,走入城門,其實是不相衝突的事,
過去,常常因著某人某事,侵略了自己的原則或是堅持,就惱怒不悅甚至拂袖而去,然後回到自己的城堡裏頭悶著,以為那就是理性又優雅的行為,
明明城堡內的憤怒情緒已高漲難擋,但城牆外只看到平靜饒恕的無事狀,
不止一次,學習花精訊息的老師,為我輔導諮商的雷爸和深諳佛學的Away,都跟我提過,我的內在有一股很大的”憤怒”,
目前只是因為還夠理性,也還夠陽光,所以壓得住、藏得住而已,遲早它終究會爆發的,
若要避免憤怒噴發而傷人傷己,就得要試著找到事件或是去正視解決它,
我承認,我也知道它的存在,
但長久以來,我一直苦無辦法好好有效的妥善處理憤怒的議題,讓它困擾了我許久許久。
直到那日,偶有機會與Away深聊,兩人就著一盞燈、一壺茶,從傍晚說到近深夜,
從蔣勳的新書「捨得.捨不得」,聊到他近日在日本高野山的受戒過程,
從永觀的禪林寺的那尊回首佛陀,談到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的金剛經;
過程中,我因為感受到內在我執的變化與解構,恐懼到幾度掉淚,他也跟著紅了眼眶,
我看到內裡長久以來高築的城牆,正在瓦解倒塌,人我之間的界線隨著時間與淚水,也逐漸消失模糊,
我們沒有提到任何有關憤怒的人.事.時.地.物,沒有找到任何一種技巧來處理憤怒,
但藉由對話,我清楚接收到一個畫面,
「憤怒像是裝滿浴缸的一池水,底部的栓子被我輕輕一拉之後,水開始慢慢的消退」,
原來用來圈住它的圍牆都不需要了,再高再厚的磚瓦也可以破除了,
得著釋放的輕快感,是來自終究無須再蓄積壓抑,我不禁深吐了一口氣,
但跟隨而來的也有要擺脫以往舊框架的畏懼感,那用來保護自己的我執城牆,已要拆毀重建了,
關了燈,互道晚安,走出戶外,透過園道的欖仁枝枒隙縫,抬頭我望見柔和月光,
輕輕柔柔的心境,清清淡淡的淚痕,
我知道我的憤怒宣洩釋放出來了!
我學到放下我執,其實就是鬆開洩水栓子的好方法了!
回首的動心動念,顧惜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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