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年終歲末寫回顧文章的時候了,每到了這個時間回頭檢視自己,就能夠更清楚這一年來有什麼樣的成長和收穫,雖然短時間內可能看不出有什麼太大的成就,但是也許持續的寫回顧文幾年下去,可以爬梳出一點人生的軌跡也不一定。
自從工作室開幕後,我和伙伴們各自以自己擅長的方式去經營工作室的業務,在空間經營與構思方面,兩位伙伴將行口的空間營造的相當有味道,而我則負責主題小旅行的策劃和執行,雖然小旅行活動剛推出時叫好不叫座,但今年與鄰近的旅行社合作後,春節期間終於開出了「宜蘭舊城小散步」的首發團,我帶著來自台北的阮建築師夫妻在舊城裡進行人文歷史的深度導覽,在我的介紹之下,阮先生也在廣文堂印章老店裡訂製了一個「平安順興」印章,這四個字是取宜蘭舊城門上的字而組成,因此這個紀念品顯得格外有義意。
去年和前年因為工作關係,連著兩年無法參與白沙屯媽祖進香遶境,今年我設法排出時間南下,趕赴員林加入北返的進香隊伍,當看到香燈腳們像海潮般湧進我的視線,不多久媽祖鑾轎也映入我的眼簾時,心中剎時滿滿的感動,這年復一年的虔敬之心,如飛魚去了又來的自發跟隨,一直是我心中台灣最美的風景。
今年年初在臉書上得知咱們紐打幫唯一男性小洪登記結婚的消息後,大伙便密謀要找一天到高雄去替他慶賀,由於小洪已事先聲明不辦喜宴不收禮金,因此大家決定要每人手做一張祝賀卡片,再各自郵寄給我們之中最有藝術天份的小嫺來統籌美化成一本新婚祝賀紀念冊,同時帶著一瓶事先訂好的紐西蘭白酒,替他舉辦一場「以告別單身之名行酒鬼好high之實」的聚會,當晚大家以蚵仔寮漁港的汆燙小卷和幾支白酒招呼口腹,擁有相識十年的情誼讓大伙酒酣耳熱的暢聊到深夜,而新郎的家便是我們的友情客棧,隔日大伙再一起上街吃個早午餐,那兩天,時間彷彿又回到那段無憂無慮的年少青春。
五月的博物館日我參與了一場位於傳藝中心的講座,從葉永韶老師的介紹下得知礁溪的傳統二龍競渡活動,在端午節當天特別起了一大早趕往二龍村,從清晨開始的龍舟上槳、淨香、祭拜到下水儀式,在在讓人看見全庄庄民集結一心為了傳統的順利進行,尤其是龍舟的下水儀式,所有男人用肩膀扛起木造的龍舟一步一步走到港邊下船的團結合作精神,那種文化傳承的氛圍讓人格外動容。
此外,我們在行口規劃舉辦一場「跟著歷史輕遊」講座,由擔任解說員多年的大鬍子大哥開講,介紹太平山伐木與早期運輸的歷史,之後更帶著參與講座的人走訪舊城裡藏在巷弄中各種樣式與功能不同的石敢當,這些石敢當大多有人祭拜,但命運不大相同,有的是在外經年日晒雨淋石頭上的字已看不清楚,有的是居民特地搭建了棚子穩妥的安置在巷子中一角,若非跟著大鬍子大哥走這一趟,還真不知舊城裡原來藏有那麼多文化寶藏呢。
另一個今年令我開心又難過的事,便是因為一場簽書會的緣故,我見到了一直以來心中敬重不已的山岳古道前輩:楊南郡與徐如林夫妻。高職時因為個性孤僻不愛與人來往,一頭鑽進書的世界裡,因而閱讀了徐如林的著作「孤鷹行」,從此便被那書中所描寫的山林所迷住,大學也加入了登山社,後來陸續拜讀了「與子偕行」、「尋訪月亮的腳印」等楊老師的書籍,怎麼也想不到這兩位前輩竟是夫妻,更想不到離開學生身份的十幾年後,有機會親自見到兩位著作厥偉的前輩,還記得拿著書本給兩位簽名時,我就像個小粉絲,難掩心中激動與雀悅。然而令人難過的是,隔了一個月,傳來楊南郡老師離開人世的消息,山岳界的同好無不一片哀慟,楊老師對於山岳古道調查的貢獻,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教許多後生晚輩敬仰追念。
炎熱的八月,是工作室最忙碌的時期,除了和天送埤休閒農業區合辧的在地職人講座,「歐兜賣追火車」活動以外,還有一場與宜蘭教養院合作的蔥仔寮公益旅行,在這場公益旅行之前,我們先帶著幾把田裡拔起來的青蔥,去和院生打招呼,教他們藉由觸摸、嗅聞的方式來認識青蔥,並鼓勵院生們把它畫下來,活動當天四十幾名的院生和志工們搭車來到蔥仔竂體驗農場,在導覽人員的介紹下,讓院生們一一體驗下蔥田拔蔥、洗蔥、做生蔥油餅,這些四十到七十歲的院生雖有中度至重度的智能障礙,但在活動中仍可看見他們懂得互相幫助,還有對新事物的好奇心,就如同年紀長了一點的大孩子,只要多一點耐心和陪伴,他們也可以去完成許多生活中不同的事務,最後,農場職員替大家把生蔥油餅煎熟,每個院生都開心的得到一個手做的零食點心,當場吃得津津有味。
而今年託我那對愛旅行的爸媽的福,終於有機會到花蓮一睹黃澄澄的金針花海,搭乘火車到富里後,我們先是租車直趨赤柯山,晚上再回到六十石山的民宿過夜,有熟門熟路的老爸帶領,總是可以找到拍照的最佳角度,而且因為這次旅行,難得的再和爸媽同房而眠,長大離家以後,這是很少再有的短暫親密時光。
月中,工作室伙伴的文定之喜讓大家多了一個永生難忘的喜宴記憶,由於我的伙伴妍婷是屏東人,新郎和一眾親戚包了一台遊覽車從宜蘭南下,身為伴嫁的我也跟著一起由宜蘭出發,前晚先住在新娘的屏東老家,喜宴那天,正好是強颱「莫蘭蒂」肆虐南台灣的日子,風雨大到屋子裡還一度停電,連從新娘家要前往喜宴會場的路途中都是險象橫生,好幾處電線被風扯得垂在馬路中間,雨水積得馬路和稻田都快分不清楚,即便坐在遊覽車中都可以感覺到車身被強風吹得劇烈搖晃,還好最後平安到了喜宴會場,我們這一群「追風少年」在強風豪雨的環伺下,見証了兩個年輕人的終身幸福。
由於九月颱風的影響,空曠的三星地區受創相當嚴重,電線桿被吹倒了好幾排,許多住戶都等著台電人員的搶修供電,那日我去打工地點繳交資料之後,心血來潮想去探望一下當地的百年老樹,卻意外發現兩株縣政府列管保護的老茄苳樹都斷頭傾頹了,當下見此惡耗真令我心痛不捨,於是走到樹下拍下照片,打算撰文請公部門前來救治。然而,那晚回到家後卻發現我拍的老樹照片全部消失,和朋友聊了此事之後,覺得可能是沒和大樹公事先溝通,所以衪不願把照片給我。於是,隔天我又帶著相機重返原地,在拍照前雙手合掌向老樹說明我的來意,希望衪能讓我留下照片,之後不可置信的事發生了,那天拍的照片不但沒問題,就連第一次去時所拍的照片也完好無缺的出現了,我撰寫了一篇短文呼籲相關單位前來處理,後來也有記者注意到而前去採訪,幾天過後,我收到縣府回文,說明老樹受害嚴重恐無法救治將擇日移除,這個事件才算告一段落。
下半年,我在社區大學報名了一門「記錄片製作」的課程,年末,跟著老師和學長們前往花蓮玉里的哈拉灣部落做田野調查,這次的田野調查是先前學長們和老師到部落裡拍攝豐年祭,針對豐年祭的儀式和文化內涵做了一些問題的統整,希望藉由這一趟訪問部落耆老的記錄拍攝,釐清許多外人和部落裡年輕一族不甚了解的文化脈絡。我這一組訪問的是一位雜貨店的阿嬤,她說在日本人來以前,部落幾乎沒有喝酒和吃檳榔的習慣,後來日本人為了創造收益,教部落的原住民工作賺錢,也開始販賣酒和一些物品,阿嬤的說法,和殖民統治的心態做法非常吻合,外來統治者到了一個新的地方,往往會以一套他們所認為的文明系統,來改變當地人原先的生活模式,進行所謂「同質化」的改造,而文化的多元性也往往因為這種侵略式的擴張而漸漸消失於世上。
在寫這篇回顧文之前,一直以為今年自己是沒什麼進展的,然而回頭細數下來,發現自己也是有點小小進步的,除了工作室實際走出了幾場小旅行,舉辦了地方文化講座和公益旅行外,也和好友、家人共同創造了一些很美好的回憶,並且也開始了記錄自己所熱衷和關心的地方傳統文化,希望2017年工作可以更順遂,同時也保持豐富的好奇心,持續不斷的用我熱愛的方式,訴說這片土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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