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所謂的曖昧嗎?
自從上次去海邊後,小樂幾乎每天都打電話給雪兒,東扯西聊,總要跟雪兒道聲晚安。三不五時還幫值班中的雪兒送晚餐,雪兒不是沒有和男孩子搞過曖昧,但小樂是她遇過最主動的男孩,但雪兒卻覺得猶豫了。
小樂很懂得如何讓女孩子開心,也知道甚麼叫做曖昧,也就是怎麼讓女孩子心跳加快,卻又只是好朋友。
他純熟的讓雪兒覺得自己單純的像個二愣子,卻又很難不被他牽著鼻子走。
仔細想想,小樂的確是對她不錯,但是,雪兒心中有種不踏實感,他們彼此了解太少。
他們只是同一個跳舞教室的朋友,甚至連小樂上班地方在哪裡,她都不很確定,更不用說,她根本不認識他的其他朋友。
可以浪漫一次嗎?
一個二十八歲的女孩,可以任性的這樣甚麼都不知道談一次戀愛看看嗎?
雪兒既想又怕。
如果是安云,雪兒可能就會覺得安心許多,畢竟是同一個工作場所,彼此也都有共同的朋友,相似的價值觀,了解的程度遠比小樂高過許多。
但是雪兒心裡知道,她跟安云應該還是不可能的,義恩的經驗太深刻了,她在安云身上嗅到類似的氣味,她只會是個很好的學姐,可以單獨吃飯聊天出去玩的學姊,不會是女朋友的,太困難了,學弟如果要追學姊,決不會這麼被動的。
安云不會拒絕她的所有邀約,但也不會主動邀約她任何事,主動說的都是下次,就是沒有發生的那一次,雪兒也二十八歲了,人生聽了幾百次下次,怎麼可能還聽不懂下次是哪一次?
但是小樂,第一次讓雪兒有沖昏了頭的感覺。
她覺得不應該,卻又不自覺被他吸引。
下班後,小樂說要帶他去港口晃晃,順便看他上班的地方。
三十歲的大男孩,小樂又陽光又充滿年輕人的夢想,既吸引人卻又讓人覺得有不安定感。
他或許知道雪兒在害怕甚麼,所以他試著要讓雪兒了解他多一些。
他騎著摩托車,迎著風,得意地跟後面的人兒述說他未來的規劃,他現在在科技公司上班,存夠了錢,明年要去澳洲打工遊學,趁著還在三十歲,一圓出國遊學夢,現在正努力學英文,準備要出去。
他有很多經歷,科技公司不是他最希望的選擇,但卻是最好找到的工作,在台灣,碩士要有好工作太難,但他絲毫不氣餒,他知道他有教師學分,等他回來台灣再來考老師也不難。
小樂畫著美麗的大餅,雪兒越聽越覺得那兒不太對勁,或許,二十八歲的女醫師總是格外務實,身邊的流浪教師親友多到讓雪兒不覺得他的大餅很容易完成,雪兒沒有多說,但總覺得,大男孩可能還是男孩,若要任性,找個男孩很美但卻很危險。
小樂載著雪兒到他們公司門口,跟雪兒講他們工作時會穿著有些逗趣的連身工作服,講著老闆和同事的趣事,講著他的朋友,他的家人,他想讓雪兒了解的一切。
突然,小樂停頓了一下:「雪兒,我本來以為你是護理師,當我知道你是醫師的時候,我嚇了一跳,我很喜歡你,但畢竟我們的工作跟收入差太多,我的朋友跟我說,那我以後在家帶小孩就好了,這些都不是大問題,真正的問題是,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一定會有很多人,不停告訴我們,我們不同在哪裡,怎麼會再一起,就算我們一開始不這麼認為,也很難不受其他人影響。」
雪兒呆了一下,這些話她是放在心裡的,她沒想到小樂會先提。
任性想讓她不要理會這些理智,想要傻傻得談一次戀愛,但三十歲的大男孩,畢竟不是真的男孩,對於未來有他的夢想,對於感情,或許比雪兒還要理智一些。
說是以退為進嗎?也不該這麼說,他在陳述一個事實,如果兩個人真的要再一起,將會面臨的大問題,如果雪兒沒辦法面對這個問題,小樂應該也明白,光靠任性,是無法維持這段感情的。
雪兒點點頭:「我知道,我回去會想一想,謝謝你。」
小樂沒有再多說甚麼,又回大一貫輕鬆的態度,載雪兒回家,倒是雪兒,她知道她需要一些方向,告訴她該怎麼下決定。
如果說,誰的影響,真的會讓雪兒非重視不可,那就是父母了,雪兒決定打電話和爸媽聊一聊這一段感情。
如同雪兒預料的,母親總是和雪兒理性思考的神經同步,但雪兒沒有預料到反對會這麼激烈,幾乎到若是雪兒繼續再和小樂來往,母親就會直接殺過來解決這件事的境界。
從小到大這麼多次跟母親聊感情,從沒見過母親如此失控的反應,到底是自己的天真和任性激怒的母親,還是小樂未明的危險性觸動了母親的保護神經,雪兒不得而知,但雪兒從小極少真的忤逆母親,雖然覺得莫名的難過,但比起母親,男人應該是可以換得,雪兒和母親雖然大吵了一架,但她也真的改變對小樂的態度。
連續每天上班,母親都打電話來詢問雪兒的狀況,怕雪兒情緒失控,甚至說如果雪兒很想交男朋友,媽媽幫你介紹同事兒子這些話,雪兒心情已經平穩許多,但總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要任性就不要任性,不用塞別人來給我啦!
最後一次通電話,小樂察覺雪兒的冷淡,他淡淡地問:「家裡說了甚麼嗎?」
雪兒有些無奈也淡淡地回答:「沒有,我只是覺得,你上次說得沒錯,你很好,但感情不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然後,雪兒便不再跳舞。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