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信
我們接吻吧﹗我們來一次放肆的接吻吧﹗那晚﹐我緊緊地抱著你﹐我的意志很清醒﹐但你的身體卻靠得那麼近﹐我無法再壓抑久違的情慾﹐我愛你﹐已經無法自拔了﹐已經愛到危險的程度了﹐甚至想一口把你吞噬掉﹐不管是你的肉身還是靈魂﹐我都渴望完完全全地佔為己有。
一只蚊子在我的皮膚上咬出一顆紅斑,然後再飛去咬你。吃得太飽的蚊子越飛越慢,你覺得搔痒﹐本能地想打它,我連忙抓著你的手阻止。
你若看到這情況﹐一定會以為我愛心氾濫了。其實我心裡只是感激那只蚊子,我只要一想到它同時吸了你和我的血, 我們的血液就會在它體內結合,我就覺得無比幸福。相信將來的將來,這只蚊子的孫子的孫子的孫子,都會有一個吸過你我的血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往後若看到蚊子,我一定會想起你。
但是﹐這裡那麼高﹐怎麼會有蚊子飛得上來呢﹖這一定是另有乾坤吧﹗是上帝許給我們愛情的的引證嗎﹖祂讓一隻蚊子來連接我與你之間的情感。一定是這樣了﹗
放走蚊子後﹐我就開始輕輕地以舌尖舔舐你的耳垂﹐感覺冰冰涼涼的﹐好像一朵朵害羞的啤酒花在綻放。慾望宛若一條狂妄的蛇﹐緊緊地捆綁住我﹐無法掙脫﹐我頂著深情的嗅覺在你赤裸的上身無法無天地遊移﹐先從肩膀﹐滑向你腋下﹐然後直達胸膛﹐再來到腹部﹐然後不斷地往下﹐再往下﹐搜索。愛撫。
你一直緊閉雙眼﹐一臉痛苦的表情﹐我知道你曾遭受過被同性侵犯過的不堪回憶﹐但是燃燒贄熱的慾望逼使我不能停止﹐我的手已經逼近你的私處﹐雖不想直接地行動和要求﹐但掌心早已感受到你裹在牛仔褲下年輕肉體的飢渴﹐那其實就是一種來自于寂寞的飢渴﹐我聽到你發出微弱的呻吟聲﹐分不出是快慰還是痛苦﹐我的手已不安好心地擦揉著你的陰莖﹐再俯身輕咬你的乳頭。以舌尖挑逗﹐以牙齒輕囓﹐你嗯哼得不能自己﹐我們相疊的身體讓我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勃發的下體相互摩擦著﹐逐漸激動。夜風從窗戶吹拂進來﹐讓燃燒的激情更為狂野﹐迷亂中﹐我想要更多﹐更多﹐於是﹐我緩緩地解開你褲子的拉鏈﹐掀開你的內褲﹐伸手觸碰﹐挺拔的﹐摯熱的你。然後﹐我將我的手交給你﹐俯身緊緊地含著你的器官﹐上下來回律動﹐再用手抓著你的後臀﹐把你送上高潮﹐直到一道濃稠的液體飛濺﹐一切才宣告完畢。
隔天﹐沒等你醒過來﹐我就像逃犯似的逃離你的家。我知道﹐如果讓你發現我昨晚對你的所作所為後﹐你一定不會原諒我的。事實畢竟還是事實﹐不管我昨晚有多陶醉﹐一旦醒過來面對現實中的你﹐我還是膽怯的。
如今﹐我除了逃﹐還能做什麼呢﹖人往往在犯錯後才知道懺悔﹐我不知道你昨晚對我的回應是否出於真心﹐還是迷亂﹐但我卻能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你那一刻渴望。慾望是誠實的﹐你騙不了我﹗
你其實已經進入了男男世界﹐或者﹐正確來說﹐你原本就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只不過過去不堪回首的記憶讓你拒絕了這個世界﹗有那麼一刻﹐我心裡掀起了一陣狂喜﹐想起你昨晚對我的回應﹐我想﹐讓你愛上我﹐其實並不完全沒可能的。
我忽然想起了﹐第一封塞在抱枕寫給你的情書。
皓信﹐
我常常在想﹐
如果讓我再重新選擇
我還會不會希望與你相遇﹖
如果早就預知了結局
相愛的過程就會因此變得無趣﹖
還是﹐更加美麗﹖
立揚
要不是姐夫的叫喚﹐我還真的不願從昨晚與你的風花雪月的陶醉里清醒過來。要不是姐夫的提醒﹐我想我大概也會忘記了今天我要結婚的事情。
是的﹐我竟然想不起來了﹐還有我和思恩的事情等著要了結﹐但是當我聽到姐夫﹐大姐﹐媽媽﹐還有二哥不斷地異口同聲在催促我快把禮服穿好﹐然後趕緊到禮堂與新娘舉行婚禮時﹐他們那句句如﹕為什麼那麼遲回家﹐長大了要好好照顧妻子等等語重心長的話語時﹐我就像被催眠似的﹐完全失去了那股說不的能量。
婚禮在教堂中舉行﹐莊嚴神聖﹐許多花把禮堂佈置得宛如一座花園。當天出席婚宴的人很多﹐多到我完全認不清楚誰是誰﹖甚至。。。甚至根本就找不到半個我熟悉的身影﹐蕙蓮姐呢﹖澤康呢﹖俊杰呢﹖難道他們都沒出席嗎﹖當時的我只覺得孤立無援﹐好像獨身置身在一個荒蕪的廢區﹐儘管拼了老命地吶喊﹐也沒有人聽得到我到底在吶喊什麼。
原來﹐這就是孤獨。孤獨並不是沒有人陪伴時才會出現的東西。當沒有人走進你的心裡時,即使你身邊圍繞著很多人,你也會覺得孤獨。
思恩穿著名設計師幫她設計的米白色婚紗﹐看起來無比輕盈。我遠遠地看著她﹐心裡不禁要讚嘆她的美麗與優雅。她甚至沒將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當一回事看待﹐仿彿自己所幹的那些荒唐事都與她無關。她篤信子權一定會繼續包庇她﹐然後幫她擺平那個老對她糾纏不休的雙胞胎弟弟﹔皓信一定會哭著祝她幸福﹔而我卻依舊像一個傻瓜似的一步步墜入她精心設計的天羅地網里﹐無從逃脫。她早已認定﹐我們四個男人都會被她吃得死死的﹐她太驕傲了﹐也太任性了﹗
當思恩的父親挽著她的手﹐緩緩的步入教堂時﹐我不敢再看他們一眼﹐有一種恐慌瞬間漫延了我的整個心間。我立刻專注地看著牆上的壁畫﹐耶蘇聖人懷抱著一隻迷路的小羔羊﹐一臉光輝潔淨﹐而耶穌聖人忽然抬起眼睛望著我﹐祂懷裡的羔羊忽然化成人形﹐變成了你﹐你赤裸著身體﹐看起來一臉的悲憤﹐你似乎在指責我昨晚對你的所作所為是大逆不道的﹐是令人髮指的﹗我嚇呆了﹐冷汗直冒﹐近乎窒息。
<怎麼了﹖>思恩透過白紗輕聲問我。
我深吸一口氣﹐收回眼光﹐專心地望著神父﹐就把這一場戲演完好了﹐我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不管有多麼不情願多麼不歡喜﹐我不能逃婚﹐不能衝動﹐不能讓媽再受刺激﹐來看好戲的人實在太多了﹐一旦事情被揭穿出來﹐我不敢保證思恩會不會老羞成怒﹐把我對你的情義全抖出來﹐我蒙羞不打緊﹐可是媽呢﹖她承受得起嗎﹖還是你﹐你會受得了嗎﹖
神父開始念禱告文了﹐我卻隱約聽到一陣哭泣聲。
是誰在哭﹖
轉回頭﹐我看見你伏跪在地上﹐垂著頭﹐傷心的哭泣﹐是的﹐我那晚就是這樣扔下你而離開的﹐還沒等你睡醒﹐我就像逃犯似的逃走﹐你醒來後一定會感到茫然若失了﹐你沒機會哀求我留下﹐沒機會懇求我放棄不出席婚禮﹐我看著如此傷心的你﹐忽然發現眼前的你不見了﹐換成了另一個人﹐是我自己﹐那個因為被拋棄而哀痛欲絕的人其實是我自己﹗
我垂下手臂﹐思恩的手立即滑落下來。
<立揚﹗>思恩叫著一步步往後退的我。
<思恩﹐對不起﹐請原諒我﹐我不能娶你﹗對不起﹗>我轉身奔跑﹐一直奔出教堂。我鑽進地鐵站﹐脫下黑色禮服﹐扔給一個討乞的老人﹐把領結投進垃圾堆里﹐如果真的跟思恩結婚﹐儘管是演戲¡M但我犯下的錯﹐就更無法彌補了。
我成了一個逃犯﹐從婚禮中逃跑﹐也從人生中脫離。
我停不住的乘搭地鐵﹐又不斷地轉換不同的路線﹐最後﹐到達了城市的邊緣。走出地鐵站﹐早已入夜時分了﹐我跟著人群﹐漫無目的的走著﹐活像一個幽魂野鬼﹐找不到目的地。
我該去哪裡﹖
那一晚,天空一直下著濛濛細雨,你大概不知道﹐我還有勇氣回到你的家裡﹐我看到你家門沒關好﹐透過門縫﹐我看到你和思恩並肩地坐著﹐她好像哭了一整個晚上,而你卻一直守著她,看著如此傷感的她,哭得像一個小孩,你卻可以無怨無悔的陪伴著她﹐儘管她三番兩次地背叛你﹐我明瞭了﹐原來愛一個人可以愛得如此徹底。
你為什麼對她總是寬容﹖是你還沒看清她的真面目嗎﹖還是你心甘情願地被她胡弄﹖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真的笨得可憐﹗
<皓信﹐為什麼你總是對我那麼好﹖>我聽到思恩問你。
<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啊﹗好朋友若傷心難過﹐我一定會幫忙的。>你說。
<好朋友﹖>
<我已經想通了﹐之前確實是我自作多情﹐我一直誤會你﹐我知道﹐我們只能做朋友。>
<皓信﹐謝謝你。>
我一直守在你家門口﹐不敢驚擾你們。我守著你﹐一如你守著思恩一樣。直到凌晨,思恩哭累後,才乖巧安靜的睡了過去,你們此刻是靠得那麼的近,但她的心卻離你如此的遙遠,但你別忘了,此刻的你總比我幸福啊!最起碼她還在你身 邊,相比之下,我卻離你遠遠的,不只是現實上的距離,心靈上也是一樣。原來,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也不是天隔一方的距離,而是我就站在你 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回家後﹐我除了要面對家人如同機關槍般震耳欲聾的責問及抱怨外﹐還有媽愁眉不展的神情﹐她一聲不說的就躲到自己的房里﹐她大概對我充滿不諒解吧﹖我卻已經失去了解釋的力氣了。一夜之間﹐我把丟失了靈魂像軀殼的自己﹐到快崩潰的自己﹐硬撐了起來。。。。
外面還來了不少記者﹐思恩的父親當然也不會輕易的饒恕我﹐要面對的﹐遲早都要面對。思恩知道她爸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於是事先擋著父親的追究﹐她說她會親自找我問個明白﹐好有個了斷﹐這已經不是面子不面子的問題了。
結果﹐思恩並沒有親自來找我﹐她畢竟已經打定了輸數。她撥了一通電話給我。唯有在看不到彼此之間眼神的情況下﹐她才有勇氣撕下臉皮放下身段來哀求我留下﹐企圖挽救這段感情。明知難為而為之。這又何苦呢﹖
【我們可以重新在一起嗎?我真的很愛你。我不會介意你逃婚﹐我。。。我真的可以原諒你﹐我知道是我錯了﹐我。。。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欺騙你﹐你放心﹐我沒有告訴皓信關於你為他所做的一切﹐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我。。。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儘管我以前的私生活是何等的亂七八糟﹐但﹐我對你是絕對的認真﹐請你相信我好不好﹖】其實在那一刻﹐我早已相信了﹐思恩對我是真心的。
【。。。。】我沉默。 還能說什麼呢﹖難道還要指責她欺騙我嗎﹖還是。。。還是告訴她﹐我不愛她的事實﹖
【你說,你說我是一個好女人。】她從我的沉默中閱出了答案,只好賭氣地要求我。
【你是一個好女人。】我由衷的說。
【你說,你不是一個好男人。】
【我不是一個好男人。】我慚愧的說。
【你說,說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我怔怔的拿著手機﹐無言以對。
【說吧!】她哀求我。我怎麼可能還忍心傷害她呢?
【我求求你,說吧!】我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從她顫抖 的聲音聽出﹐她確實難過萬分。
皓信﹐我該說嗎﹖坦誠地對思恩說我完全不愛她﹐然後告訴她我愛的那個人是你﹐能這樣嗎﹖
如果我說了,思恩一定會把電話刮掉,然後從此消失。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容忍她所愛的男人對她說:
【我從來沒愛過你。】
我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讓她死心?是因為若她難過了,你也會跟著難過。
結果﹐不出我所料﹐你忽然出現在我眼前﹐二話不說就狠狠地在我臉上揮來一拳。被你揍打﹐早已是我預料之事﹐你不為我那晚對你所做的事情打我﹐也會為了我逃婚讓思恩難過的事情來打我﹗
你歇斯底裡的咒罵著我無恥﹐仿彿你是衝著我當晚對你所做的越軌行為而來﹐然後你不斷地責問我為何要逃婚﹖
我不禁莞爾。難道還需要問嗎﹖難道你都不懂嗎﹖因為你會難過﹐我無法忍受你儘管淚流滿臉了還要勉強自己來祝賀我和思恩白頭諧老的局面﹐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在裝傻﹖我被你打得昏頭昏腦﹐傷痕纍纍地流了一地的血﹐你哭了﹐我卻倒在地上﹐歇斯底裡的笑了起來﹐你不解地看著我﹐我卻依然不聽使喚的狂笑。
不好笑嗎﹖我大概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遇到這種荒唐事﹗
然後﹐直到笑出了眼淚。。。。腦子裡忽然涌現了許多深藏的記憶﹐和決堤的淚水一樣在囚禁它們的枷鎖里放肆地逃亡﹐就像我奮力地從婚禮中逃走一樣的狼狽不堪﹗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上帝﹐我會被赦免嗎﹖
或許﹐不﹗如果哭過了一個世紀的漫長﹐可以救贖我心裡的悲哀與罪孽﹐或許我只能把雙眼哭瞎﹐逃避還在黑暗里重複著。它只能輕輕地帶走一小部份我心裡的痛﹐一個只有自己才知道卻從來沒有人能夠理解的痛。
這種從狂笑中衍生而出的哭泣﹐只是徹底地暴露了我的無助我的孤獨我的脆弱。。。只是證明了我終究是一個錯誤﹗
思恩的自殺﹐更是我另一場錯誤的延續。
立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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