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信
我又生病了。
自法庭步出來後﹐清白是還我了﹐但在你的眼中心裡﹐我卻依然是污濁的。與其得不到你的原諒﹐倒不如判我終身監禁好了。不是嗎﹖身體是自由了﹐但心卻被囚禁了起來。我把自己囚禁在愧疚與墮落裡﹐我不開手機﹐不上網﹐偷偷辦理了辭職手續﹐我連布藝店都不去了。我祇想把自己封閉起來﹐什麼人都不願相見﹐不管他們是來譴責我的﹐關心我的﹐還是純粹好奇想打聽近況的﹐我統統都把他們隔絕在你家門外。
沒有人會想到﹐我會躲在你家裡。一如沒有人會猜到﹐我會愛上你一樣。
我因為嚴重的腹痛與頭昏﹐一直無法好好入眠﹐我吃了不少安眠藥和止痛藥﹐才稍微把病痛打壓下來。我覺得自己大概不會好起來了﹐在半夢半醒中幽幽地回憶著你提起行李步入機倉的那一刻﹐我也是這樣沉沉地病著﹐勉強撐著苟延殘喘的身體﹐躲在暗處偷偷向你餞行。我不想去看醫生﹐不願好起來﹐你要說我自暴自棄也罷了﹐我忽然間患上一如你般的諱疾忌醫症狀﹐我害怕看醫生﹐害怕嗅到那些從醫院里傳出的藥水味，甚至我發現自己好像也患上了跟你一樣的夢游症。
那天聽小萬憂心忡忡的告訴我說﹐他的兒子有夢游症﹐半夜三更一個人跑到浴缸里玩﹐還差一點就這樣溺死了。當我聽到<夢游症>這三個字時﹐整顆心早已飛到老遠了﹐我記得你曾跟我說過﹐你小時候也曾出現過夢游症狀。六歲那年﹐你半夜三更從床上爬起來﹐一個人走到大廈的天台﹐你爸媽發現你不見了﹐嚇得魂飛魄散﹐慌忙地四處尋找﹐當他們在天台發現你時﹐他早已趴在天台邊緣一道不足一米寬的欄杆上熟睡﹐只要一個翻身從那裡墜落﹐你便會粉身碎骨。你媽嚇得渾身發抖﹐你爸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把你抱下來﹐當你醒過來後﹐卻完全想不起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從那一天起﹐你的家人每晚臨睡前都會把門和窗關好﹐然而﹐夢游的事﹐依然陸陸續續地發生了好幾次﹐直到你十二歲後﹐這個症狀才逐漸消失。
如今﹐你走了﹐卻把我靈魂的一部分也帶走了﹐只留下一具近乎腐爛的身體﹐要來何用﹖所以﹐帶著自毀的心﹐我卻忽然渴望著能患上這種夢游症﹐或許有一天﹐我會因為夢游而跑上去天台﹐然後從那裡墜落死亡﹐一了百了。
我甚至天天禱告﹐希望上帝許我一個夢游症吧﹗仿彿若我們間多了一些共同點﹐我們間的距離就會被拉近一點。就好比當我們彼此愛上了以後﹐卻發現原來大家都曾住過同一個街頭上﹐也許﹐我們從前相遇過好多次﹐彼此之間的感覺﹐又好像親密了一些似的﹐大家還可以一起回味從前在那條街上的點點滴滴。我真的好想患上夢游症﹐因為你已經走了﹐唯有這樣想﹐才會讓我覺得自己可以回到你六歲那年﹐跟你一起患上夢游症。但是這個夢想畢竟太渺茫了﹐小孩子患上夢游症﹐有可能是中區神經系統發育未全導致﹐成年人之中﹐很少人會有夢游症。我可以在夢里思念你千百回﹐卻不可能走進你夢游的世界里。
因為﹐你絕對不會歡迎我。
記得好多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問思恩。
<你會解夢嗎﹖>
<會一點﹐你夢見什麼了﹖>思恩看起來興致勃勃的。
我把夢見箱子的事情告訴了她﹐當然隱瞞了夢中與你一起繫手漫游的事情。
<箱子里一定裝滿了很多東西﹐說不定是金銀珠寶。>我笑說﹕<可惜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辦法把它打開。>
<夢中的你沒辦法打開箱子﹐是代表你很害怕內心的秘密讓人知道。>思恩說。
是的﹐我多麼害怕我對你的感覺會讓你知道﹐甚至在思恩面前﹐我也要企圖掩飾﹐雖然當時的我一心以為你們互不認識。
<被我猜中了嗎﹖>思恩眨了一眨眼﹐她太機靈了﹐我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誰心裡沒有秘密﹖>我反問﹐故作鎮定﹐有點後悔問她。
<我只是好奇而已﹐別介意哦！>思恩說，敏捷的雙眸仿佛能看穿一切。
跟思恩相處的日子﹐其實還算歡愉的﹐當你忙得焦頭爛額時﹐當我找不到別的借口約會你時﹐當你要陪伴你姐姐回香港療傷的這一段日子里﹐我不找俊杰﹐也沒找澤康﹐也不打算到小萬那裡幫忙﹐卻只是陪著思恩﹐她的邀約我沒辦法拒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對我有意思﹐惠蓮姐就不只一次提醒過我﹐別讓思恩誤會﹐該儘早跟她說清楚﹐可是我卻不願跟她點明﹐我刻意地保持著這種曖昧不明的關係﹐因為我竟然開始嫌棄自己是同性戀者的身份﹐就因為你的一句<同性戀者很惡心﹗>我連自己也開始否定了。
我甚至傻到願意嘗試去愛思恩﹐天真的自以為只有這樣﹐才會把你忘得徹底。早些日子﹐思恩為了逃避一個對她糾纏不清的男孩﹐就冒然地牽著我的手﹐要求我充當她的臨時男友﹐以讓那個死心眼的男孩知難而退﹐我看著那個男孩悲傷離開的背影﹐心裡很是不忍﹐但我卻只能苦苦壓抑著對他的憐憫之情﹐我不能再為任何一個男人心動﹐為了你﹐我要徹底地抵消身體內所有含有同志情懷的細胞。
為了徹底消除這種同志情懷﹐我竟然荒唐地與思恩上床了﹐我不曉得那晚我做了些什麼﹐喝醉酒的我完全處於被動狀況﹐隔天醒來後﹐我看到思恩赤身裸體地睡在我身旁。
那時候﹐媽總是有意無意地暗示我﹐該交一個女朋友了。我不得不相信這一切早有天意安排﹐思恩牽我的手擺脫男孩糾纏的同時﹐湊巧也被媽和大姐撞個正著。她們就此誤會了思恩是我的女友。結果﹐順理成章的思恩也樂見其成地當上了<立揚的女友>這個角色。我好矛盾﹐雖一心真想找一個異性來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但撫心自問﹐真的能這樣嗎﹖自俊杰與你姐夫的那件風波後﹐我刻意疏遠俊杰﹐但也早已對你不存任何遐思了﹐我接受了你一定不可能會接受我的事實﹐與其要為你孤獨終老﹐倒不如找一個“正常”的伴侶﹐嘗試去當當一般正常人所認為正常的生活好了﹗
我當時並不察覺﹐我這種做法何其自私﹐不但會毀掉一個女人的幸福﹐也毀掉你﹐甚至拖累我的家人﹗
姐夫知道思恩是富裕千金後﹐也開始對我另眼相待了起來﹐他一反常態地對我額外慇懃﹐態度可說一百八十度的改變。他打的如意算盤我怎不曉得﹐大概是希望我趕緊跟思恩家攀上關係後﹐他的事業可藉此親戚關係飛黃騰達。我忽然成了家中的寵兒﹐大家忽然間也對我的終身大事熱心了起來﹐那種熱近乎快把我灼傷﹐唯獨媽的老懷安慰﹐讓我備感憂傷。
<媽﹐我愛的是男人﹐我是一個同性戀者。>曾幾何時﹐當我失措地看著大家和樂融融地商討著我和思恩間什麼時候要結婚的事宜時﹐我真的好想挺身而出﹐勇敢地將自己的性取向公告天下﹐但是我不敢﹐因為我知道此話一出﹐受傷害的不只是媽一人﹐還有思恩﹐她是真心愛我的吧﹖雖存有懷疑﹐但我卻還是願意去相信﹐很多人都不曾說我和思恩之間的關係發展得太快了﹐大家似乎都恨不得把我送進她家似的﹐連思恩的父親也毫無異議地讚同了我們間的交往。
思恩曾告訴過我﹐她和她父親間奇妙的關係。在大家眼裡﹐父親是一個殘酷無情的男人﹐可是在她心里﹐父親卻是一個深情偉大的男人﹐對她﹐父親總是關懷備至。她很愛她父親﹐儘管她父親當年為了一筆生意而放棄籌錢去贖回被劫匪綁架的母親的命﹐她也不會恨他﹗她甚至相信父親所說的每一句話﹐她認同父親那種在商言商不擇手段的生意手法﹐她也因為父親的一句話﹐而認定她大哥是父親仗義收養的兒子而非當年他在外頭慌淫無度時所產下的孽種﹗她遺傳了那個男人的自私﹐只要父親對她一個人好就夠了﹐她甚至不會去在乎父親在外頭幹了什麼壞事﹗
思恩的愛﹐是霸道的﹐她要求我對她全心全意的愛﹐可是這種愛偏偏就是是我最貧乏的﹗她告訴我她懷孕了﹐我該怎辦﹖就結婚吧﹗我像被催眠似的﹐就只會<嗯啊>含糊不清地答應了她的“求婚”。我以為只有這樣﹐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要不是那晚遇見傷心欲絕的你﹐我還真的沒意識到﹐我這次真的做錯了﹐而且還錯得很離譜很糟糕﹗
那晚﹐下著毛毛雨﹐我忽然想聽聽你的聲音﹐雖不知道你從香港回來了嗎﹐但還是給你搖了一通電話﹐結果意外地聽到你的帶點鳴咽的抽泣聲﹐我急忙問你發生了什麼事﹐你卻刻意隱瞞﹐你越想隱瞞﹐我越是不安﹐曾幾何時﹐我們不是無話不談的好友嗎？為何你會忽然對我如此冷漠呢﹖這讓我難過了好一陣子。
不管如何﹐我很不放心﹐決定到你那裡找你。雨勢好像越下越大﹐我隔著朦朧的車後鏡﹐看到你駕著車子飛奔而去﹐我趕緊尾隨而至。路線是我所熟悉的﹐我萬萬都沒想到﹐你要去找的那個女人會是思恩﹐你的初戀就是思恩﹗
你來到思恩的豪宅家門﹐發瘋似的按門鈴﹐等了好久都沒人來開門﹐我猜想你不是第一次來鬧事了﹐佣人們大概也弄懂你的來意﹐見怪不怪。
<皓信﹐你在這裡幹嗎﹖>我沖下車子﹐冒著雨跟你說話。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詫異地看著我。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回來了也不找我﹖>我問。
<我不想見你﹗>你憤恨地說。
<我做錯了什麼了嗎﹖>對於你的憤怒﹐我錯愕極了。
<許立揚﹗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初戀情人就是思恩嗎﹖>
<你說什麼﹖﹗>
<我要找她﹐我要問清楚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跟你結婚﹖為什麼偏偏是你﹗>你歇斯底裡地怒吼。
一團糟﹗真的一團糟﹗
<我們回去吧﹗>我企圖拉你。
<你別管我﹗>你憤恨地甩開我的手。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思恩跟你之間的關係﹐如果我早知道﹐我。。。我就不會。。。>
<就不會跟她上床了嗎﹖>你跌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
<我。。。。>
<她懷孕了﹐她懷了你的孩子﹗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怎麼可以﹗>你的聲音逐漸虛弱﹐臉色從鐵青到死灰﹐繼而蒼白﹐一陣抽搐﹐你昏倒了。
我嚇壞了﹐趕緊把你攙扶起來﹐第一時間想把你送進醫院﹐可是你似乎還有意識﹐虛弱地叮囑我別把你送院﹐你祇想回家﹐回自己的家﹐我逼於無奈﹐只好把你扛回家﹐幫你換了干淨衣服後﹐你似乎還昏迷不醒﹐看來是燒得不輕。我用冰塊幫你敷在額頭上﹐希望可減輕你的痛苦﹐肉體上的傷痛也許可以治癒﹐但內心深處的傷口呢﹖我難過的看著你。
忽然﹐手機響了起來。我接到一個陌生男人的電話。
他說他叫子權﹐我聽他聲音有點熟悉﹐他約我出去見面﹐本來看你病得不省人事﹐我實在不放心走開﹐但是他卻說有些關於思恩的事情﹐想單獨與我聊聊。
見到那個男人時﹐我才知道原來他就是那個曾對思恩糾纏不清的男人﹐我認出來了。
<你約我來有什麼事情﹖>我問。
<思恩肚子里的那個孩子﹐不是你的。>子權直截了當的說。
<你說什麼﹖>
<那天晚上﹐你喝醉了﹐睡得不省人事﹐思恩把我約了過去﹐她說她需要﹐我就在那裡﹐跟她發生了性關係。>
荒唐﹗我極其憤怒﹐她怎麼可以騙我﹖他們怎麼可以這樣﹐竟然在我還躺著的床上來發生關係﹗在那一霎那﹐我卻忽然想起了拉曼﹐一股羞愧立刻浮上心頭﹐我哪有資格指責他們荒唐﹐我自己所做的荒唐事﹐何止這種﹖別說荒唐了﹐更荒淫無恥的事情我也做過。
<大家都瘋了。>這個“大家”﹐其實也包括我自己。
<是的﹐我承認﹐我是瘋了。當初﹐明知道思恩隱瞞著我還和那個叫皓信的男人聯絡﹐我卻假裝不知情﹐我以為﹐只要我啞認﹐遲早一天﹐思恩一定還是會回到我身邊的﹐我不敢要求她對我全心全意﹐我只希望她不會離開我就好。>子權哀哀的說。
<結果呢﹖>
<結果﹐她還是離開我了。我知道她心裡其實很恨她的父親﹐她恨他的自私﹐她恨他當年見死不救﹐害死了她的母親﹐可是她卻不能表露這種恨意﹐她告訴我﹐她不能失去榮華富貴的生活﹐她愛錢﹐愛權利﹐她習慣了霸道習慣了任性習慣了惟我獨尊﹐她知道父親還有她哥哥﹐只要他一個不歡喜﹐她隨時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只有不斷地討喜著父親﹐她才可以繼續過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生活﹐她恨自己也遺傳了父親血液里自私的因子﹐她常陷入矛盾的迷思中﹐漸漸地﹐她放棄了良心的掙扎﹐她選擇了麻木不仁﹐她沉迷於性愛樂趣中無法自拔﹐我了解她﹐我能體諒她﹗她甚至為了宣泄自己對父親的恨意﹐開始玩起了陽奉陰違的把戲﹐她知道父親討厭皓信一家人，就偏要和皓信在暗地裡交往﹐她沒辦法光明正大與父親作對﹐卻希望藉著皓信對她的不顧一切來幫助她反擊父親﹐她知道父親一向愛面子，要是知道了她懷有皓信的孩子，不氣死才怪，她要這兩個男人在她面前掀起干戈！她有時連自己在做什麼想什麼都不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她一直都在利用皓信﹖>我不敢相信﹐思恩是這樣的女人﹗
<是的。那天﹐我因為妒忌﹐偷偷篡進皓信的家﹐我家以前是做開鑰匙生意的﹐所以要把一把門鎖打開﹐難不倒我。>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是違法的﹗>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想知道﹐皓信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我在他家走了一趟﹐結果發現了在他那單人床的枕頭里﹐藏有了幾封信。>
<你﹖>是的﹐我把枕頭縫製好後﹐還給你寫了一些信﹐那些都是我向你告白的信﹐分三次﹐分別私藏在三個不同的枕頭里﹐送給你。我渴望你會看到這些信件﹐但又擔憂你若看了﹐不單不會感動﹐反而會嫌棄我﹐我常被這種痛苦的矛盾折騰得死去活來。有好幾次﹐我後悔了﹐好想爬進你屋里﹐偷偷取回信件﹐可是卻總抱著最後希望﹐希望你會感動﹐然後接受我。
<對不起﹐我知道﹐那些信是你寫的﹐我偷偷調查你﹐也發現你暗戀了皓信已經好久好久﹐我把你的信件交給思恩看﹐她竟然又對你產生了興趣﹐她說她很想認識你﹐想了解你的為人﹐我天真的以為﹐她只把皓信當朋友﹐將來她玩夠了﹐想離開他了﹐才想確定你到底是不是一個好人﹐能不能讓皓信幸福﹐以減低她的罪惡感。結果﹐她最後卻告訴我﹐她真的愛上你了﹐她這次不是玩鬧的﹐是認真的﹗我是那麼的愛她﹐甚至她瞞著我和我的雙胞胎弟弟發生關係﹐然後又利用你來拋棄我弟弟﹐我也忍了下來﹐但是她卻越玩越過份﹐所以。。。。所以我想約你出來﹐希望你能幫我阻止她﹐別在讓她胡鬧下去了﹗>
<你們都是瘋子﹐你們太過份了﹗怎麼可以這樣﹖﹗﹗﹗>我已經怒不可遏﹐一個拳頭就揮打過去﹐子權來不及躲避﹐被我揍得昏頭轉向﹐他其實也沒打算躲避吧﹐他欠我的﹐何止一拳﹗
<你怎麼會發現那些信件﹖>冷靜下來﹐我問子權。
<其實只要稍微對枕頭關心的人﹐都會注意到。>
就連一個陌生人﹐都會留意到我送你枕頭的含義﹐而你卻依然毫無察覺﹐我想﹐我在你心裡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難過的回到你的家。看著熟睡的你﹐我好混亂。明天就是我和思恩結婚的日子﹐鬧到這種局面﹐我該怎辦﹖我瘋狂地把那些枕頭袋全給脫掉﹐卻發現裡頭的信件沒了﹐那個子權會不會又騙我了？他向我承諾已經把信件全放回枕頭里了﹐可是。。。可是。。。為啥找不到呢？難道。。。難道。。。我心裡頓時掀起了一股寒意。。。。全被思恩偷走了嗎﹖
她簡直就是一個魔鬼﹗我竟然到現在才察覺﹐這個女人如此可惡﹗
你輕聲地呻吟了起來﹐一直喊著好冷﹐我緊緊抱著你﹐我們一起蓋著棉被﹐你渾身發燙﹐分不清是發高燒還是慾火焚身﹐你竟然主動吻我了﹐我想推開你﹐卻欲罷不能﹐雖然隱約間﹐我還聽到你喚著思恩的名字﹐但我卻假裝沒聽見。
你希望我會讓思恩幸福﹐你說你會祝福我們的。。。。。
但是我卻聽不進去了﹐為什麼到了這種田地﹐你還要想著那個女人呢﹖她根本就沒把你當人看﹗我把所有的怒火化成慾望﹐我只要你﹐皓信﹐別把我推給別人﹐今晚﹐我只要你。
那一晚﹐我們竟然發生了關係。。。。。
立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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