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９１＜＜
『雪理！』
尹湛激亢的聲音在庭院上空盤旋，手機……這個不幸的傢伙，又一次被扔到了地上……
〈平昌洞家〉
『……』
『韓雪！』
又一次，似乎是要否定我的存在，江尹湛巨大的聲音震得我耳膜嗡嗡響……那些一直活躍著的幻象彷彿受到了驚嚇，庭院裡尹湛和天空兩個傢伙趕緊收起手上的水管，轉眼間就逃得無影無蹤……
『你好嗎？好久不見了……』
『……』依舊震驚得瞠目結舌的尹湛。
『已經……兩年了……』
分明自己都覺得自己說得太輕巧、太沒有責任心了些，但我還能說什麼呢？我只能靜靜地站著，等著他接下來的行動……是一記耳光，還是劈頭蓋臉的責罵？輕輕地閉上眼，等待著那傢伙暴風雨的責罰……
『如果我不追出來，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麼走了，你這個超級沒良心的！』那傢伙，嘶啞艱難地吐出聲，不僅沒有暴風雨的責罰，反而哇啦一下把我抱在了懷裡。好緊！緊得我無法呼吸，緊得我無法睜開眼睛……
『你真的想死嗎？』
『憋……憋死我了……』
『真的想死在我的手裡嗎？』
『痛……好痛，江尹湛……』
『我還以為你已經死在哪裡了，臭ㄚ頭！』
『……』
『真的……我真的以為你已經死在哪裡了……』
『……』
高喊……眼淚……久違了的尹湛的懷抱，寬廣而溫暖的懷抱，時刻散發著紫丁花的香味的懷抱……我安靜地躺在這個想我想得要發瘋的傢伙的懷抱中，兄弟兩個中更單純率直的傢伙，更懇切炙烈的傢伙……
『對不起……』
『……』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笨笨的一無是處……』
『……』
『可是，待在那麼冷的房間裡，只知道哆哆嗦嗦抖個不停的你也一樣……』
依舊沒有任何言語，那傢伙只知道緊緊地擁住我，更加用力地擁住我。那麼用力，越來越緊密……現在，我連嘴都無法張開了，但他還是粗魯而強有力地摟住我。我的身體彷彿都要被他揉碎……
好一會兒，沒有任何言語的好一會兒……當他確定我確實在他懷中，不會再失去我之後，手臂漸漸放鬆……
『尹湛……』
『……』
『你……哭了？』
『誰哭了！』
『應該還好啦，嗓門還是和以前一樣大……』
『你……你怎麼能這麼若無其事……』
『……』
『不管怎麼說，我們也這麼久沒見了……什麼女人啊！你怎麼一滴眼淚都不掉？就算你不喜歡我，就算你不太想見到我……』
『……』
『普通女人在這時候，不是哭得一塌糊塗嗎？說什麼好久不見啦，見到你多麼高興啦……你怎麼連點淚水都沒讓我看見！』
『看你哭得這麼開心，如果連我也哭了，那我們豈不是弄得像離散家族見面會……』
『吵死了……』
『……』
『現在不會再走了吧？』
『……』
『現在不會再走了吧？』
『……』
『你不會再走了對不對，韓雪……從今往後哪都不會去了，對不對？』
尹湛的聲音漸漸變得有些哀怨，他依舊抱著我，把臉埋在我的肩上，聲音也隨著動作漸漸變小……
『尹湛……』
『……』
『為什麼不回答……』
『再叫一次……』
『什麼？……』
『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怎麼變得這麼肉麻兮兮的，怎麼這麼……』
『叫啊……』
『江尹湛……』
『嗯……』
『江尹湛！』
『嗯！』
我們倆的再會，真是有夠幼稚肉麻的！
天空和尹湛的小幻影不知什麼時候又無聲息地冒了出來，那兩個小傢伙吃吃笑著，躲在樹後對我做著鬼臉，比畫著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肉麻樣。可是，這些對我已經產生不了影響了……
『江尹湛……江尹湛……江尹湛……』
『……』
『對不起……雖然我真的很討厭很討厭發明「對不起」這句話的人，但我還是要說對不起……對不起……』
『我也很討厭那個人，如果讓我找到發明這句話的人，我一定二話不說的先揍他一頓！』
『……』
『沒關係嗎？我這樣對你也沒關係嗎？』
他什麼時候會放開我呢？或者他根本就沒有放開我的想法。尹湛在我耳邊輕輕吐出這句話，接著就伸出一隻手在我的腦袋上亂敲一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突然……突然這句話就擠進了我的嘴裡……
『江尹湛，你……』空蕩蕩的聲音……
『……』
『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和我去一趟遊樂場……』
『你還記得啊，母雞腦袋……』
『現在去吧……』
『什麼？……』
『我們現在就去，我們現在去遊樂場。』
『……』
尹湛一手緊緊摟住我的腰身，只有腦袋從我身上抬了起來。他用自己那雙仍舊飽蘸眼淚的灰褐色眼睛呆呆看著我，似乎在詢問我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遊樂場……』
『嗯，我們去遊樂場，去騎自行車、坐旋轉木馬和小火車……還有好多好多，總之我們都要坐……』
『雪橇……』
『雪橇？……』
『不要自行車啦，我們去滑雪橇，雪橇！』
『你說雪橇，可是哪裡能滑雪橇……喂、喂！你要拉我去哪裡啊？現在哪有地方能滑雪橇……』
這傢伙的魂已飛到那滑雪橇的地方去了……尹湛飛快地鬆開懷抱中的我，興匆匆拖著我向大門外走去……
『你的願望不是去遊樂場嗎？我們還是去那裡好了！』
『你教過我的雪橇。』
『……』
『那個比騎自行車有意思多了。』
『拜託，你不是……』我憂慮地看向那個傢伙，如果我的擔心不幸命中的話……
『拜託我什麼……』江尹湛衝我眨眨眼，晃晃手上的手機，手機上掛著的汽車鑰匙被他晃得叮叮噹噹響。
『喂，等等，等等！』
可是不容我再說什麼，剛才還病成那副德性的傢伙，不知從哪裡冒出的鬼力，緊緊抓著我的手腕，拖著我向車庫走去。
『不行，我沒有時間！』
『……』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有時間？』
『不……我有很多時間。』
『有很多時間？』
江尹湛一邊意味深長地笑著，一邊反覆咀嚼著我的話，腳下也沒停，很快就拖著我來到了那輛銀色的跑車旁……天空的畢業禮物。
『那裡太遠了……』
『你不是說有很多時間嗎。』
『……』我真想狠狠打一下自己的嘴。
『以後你不是哪裡都不會去了嗎？』
『……』
『不是嗎？我說錯了嗎？』
『不，沒錯，你說得對。』
『那就好了，我們走吧。』尹湛露出暖暖的笑容，高興地一揮手。
『呼……』
『在我把你塞進後車箱之前，你最好趕快上來！』
那傢伙怎麼能這樣？剛才眼裡還含著淚花，一下子就能那麼霸道地命令我。尹湛扔下短短的兩句話，坐進了駕駛座。
該死的，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一會兒之後，當我重新回過神，一邊自言自語地罵著，一邊摸著自己冰冷的額頭時，那傢伙駕駛的車已經火速接連闖過了兩個紅綠燈……
〈車內〉
『我們待會兒去趟市場，買些東西去別墅裡做飯。』
『……』
『還要租錄影帶回來看，還要滑雪橇……』
『……』
『然後半夜我們出來，可以在院子裡放煙火……』
『病人還唧唧喳喳這麼多話，你額頭還燙不燙？』
『當然。』
『真的沒事了？』
『見到你，我什麼事都沒有了。』
『瞧你那熊樣……少扯了！』
『你這ㄚ頭，怎麼還沒改掉說髒話的習慣啊！』熟悉的暴君吼叫再次響徹車廂。
『……』我嘿嘿一笑。
尹湛斜眼橫了我一下，接著他老人家掏出一支菸叼在嘴裡。
『幫我點上。』
『不要。』
『幫我點火。』
『女人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點火的。』
『你那刁蠻的德性一點沒變……』
呼呼……那傢伙費心地避開我話裡的重點。迎著風點燃了菸，輕煙隨著北風嫋嫋飛散……可是，有些問題卻是怎麼繞也繞不過去的……
『你從哪裡過來的？』
『我一直住在力山。』
『哈哈……為了找你，我曾經去過全羅北道，幾乎搜遍了那裡，單單只漏了力山。』
『……』
『我哥呢？』
『你哥怎麼……』
『見過我哥了嗎？』
是啊，見是見了，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因為那傢伙也完全不記得我了……
『我也不記得他了……』
『……』
『哎喲，大事不妙，我們倆做飯的手藝都不怎麼樣，也就比狗食強一點點吧……那我們誰做、誰吃啊……』
『喂，你說話就不能好聽一點嗎？』
『已經很好聽了啊，我說比狗食強耶。』
『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天很有可能死掉。』
『那……就說狗也很愛吃好了，狗狗的最愛。』
『……』
『哇～！你開車的技術真是提高了不少，上次你開車送我去長途車站的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抖啊抖啊，連對上帝的祈禱都做好了……』
『白癡……』
江尹湛寒心地看了我一眼。他討厭我這副樣子嗎？-_-我可是費盡心思才裝出來的，很累的知不知道……
江尹湛按熄了手裡的香菸，左手扶住方向盤，右手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髮……
『韓雪，這段時間讓你受苦了……』
『你也是……讓你受苦了……』
『你說從遇見朴雲影的那一天開始，直到發生事故的那天，所有的事情你都忘記了。』
『是啊，真是謝天謝地，不幸的記憶統統都被抹掉了……』
『不，這是世界上最不幸，是最大的悲劇。』
『……』
『你人生中最幸福的記憶也被一起抹掉了。』
『……』
『喂，你這個大白癡，我是在說你啊！』
『你……你是不是來電話了？好像從剛才就一直在響……』
我費盡心思才擺脫那傢伙按在我頭頂的魔手，看著他那不停震動的手機……手機是真的在震動！
『呃，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響，你拿過來幫我接一下……』尹湛也看了一眼扔在車後座的銀色手機，他一邊用手揉著自己腫得像兩顆大核桃似的眼睛，一邊說道。
『不接嗎？』見我半天沒有動靜，尹湛放下手，奇怪地問道。
『把電池拿掉……』
『什麼？』
『把電池拿掉好不好，在明天之前……』我轉過頭，晶亮的眼睛直視著他。
『誰的電話……』
『……』
『知道了，拿掉吧。』
不知他是否看明白了我眼中的認真，總之他沒有再問，很簡潔地拋下這句話。
『啪』的一聲，電池和手機很快在我手中分離。
對不起了爺爺……可是還不行，還不能讓尹湛知道，至少在和我在一起的時候……
這段日子以來，這傢伙已經為我哭得太多了，為我在那所冰冷的房間裡受了太多的罪了。所以，請讓我帶給他盡情的歡笑，至少在和我在一起的時候……
對不起，爺爺……
『究竟有幾年了……』
〈南陽州別墅〉
手機和電池分離之後，幾乎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們就抵達了目的地。當然，這有很大程度要歸功於尹湛趕超賽車手的閃電駕駛速度，還有我韓雪理可怕的意志力……
『真的好久沒來了，這麼多地方都生了鏽……』那個超級單純、超級白癡的傢伙，除了知道我回來了之外什麼都不知道。他把車停在堆滿積雪的別墅前，緊緊牽著我的手朝四周張望。
『那時候……也是下雪的……』
『什麼時候，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
『嗯……』
『所以我們才能滑雪橇嘛，笨！』
『那時候你還鏟台階上的雪，因為我在上面滑倒了，對不對？』
『腦袋瓜子已經秀逗掉的笨傢伙，記自己的糗事倒還記得挺清楚的。』
『誰比誰笨了！高一的時候全班排第三十五名的傢伙，那才真叫秀逗掉……』
我一邊反擊著，一邊從車裡走下來，這裡的空氣比首爾還要寒冷、清爽得多，我不由得緊緊縮住了肩膀……
某人受了我說話的刺激，一時來了脾氣，大步大步跨上台階，之後才氣呼呼地轉過頭來看著我。
『你……你偷看我成績單了，對不對？』尹湛瞪我。
『還怕爺爺看到成績單，偷偷把它藏到電腦鍵盤下面……』
『該死的！』
『該學生在上課時間從來無法集中五分鐘以上的注意力，除了當班值勤和上體育課的時候，從沒有見到他有任何力爭上游的積極舉動，除此之外，該生和女同學的關係尤其複雜……』
『吵死了，閉嘴！那你呢？』
『我怎麼了？我去正軒國中之後都沒有參加過一次考試，而天空每次都是第一名的……』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空多麼美……』
『你少來了！』
『每次都得第一名，那天空是多麼美……』
『這就是你所謂的都忘記了？別費心思止住你的眼淚了……』
『是啊，不費心思止住眼淚……』
『無論如何都無法回憶起來，和故意裝作什麼都不記得，這兩個完全不同……』
『……』
我一下子成了悶葫蘆，被堵在當場一句話都說不出。江尹湛扔下我，繼續向二層別墅的正門走去，只留下一個個雪白的腳印在台階上……
『等等我……』
『……』
『等等我啊，江尹湛！』我緊追在那傢伙的身後，什麼『裝作不記得』之類的屁話立刻被我踩在腳下，我飛快地追趕著眼前的江尹湛……
『咦，奇怪……』
就在我在那傢伙身後呼呼喘著氣，使勁地朝自己快凍成冰的手哈氣的時候……
『為什麼密碼不對……』
那傢伙在密碼鎖上按了幾個數字，但卻沒有任何動靜……
『明明是0309啊……』尹湛疑惑地使勁端詳著鎖，同時伸出一隻手緊緊握住了我的……
『不是0309嗎……』
『可是不行啊，打不開。難道是爸爸來改過了……』
『這下該怎麼辦……』
『難道是爸爸的生日？』
喀喀喀，尹湛伸出一隻手指又飛快地按下了四位數……
『還是不行。』
『怎麼辦？看來我們只能翻窗戶進去了……』
『等等，家裡的電話號碼……』
『……』
喀喀喀喀，又按下四個不同的號碼。
『還是不對……』
『什麼呀，到底是誰這麼，居然討厭改了密碼？我想絕對不會是我哥……』
『不是……那個傢伙……』
『絕對不是。』
『……』
『0000，也不是這個號碼……』這個超級單純的大白癡，居然伸出大拇指連按了四下0，用腳趾頭想也不會是啊！果然，『哢嚓哢嚓』密碼鎖沒有絲毫打開的意思，反而無情的嘲笑著這個超級直線條的單純傢伙。
『該死！搞什麼鬼嘛……』
『……』
『看來是非得爬窗戶不可了，你在這裡等著。』那傢伙已經達到忍耐極限了，他把視線轉向二樓看起來不怎麼緊密的窗戶……
『等等……』
該不會……我知道自己這個突然冒出的想法很傻，是和我自己宣稱、並決心忘掉以前的事情完全矛盾的行動……
『0……3……』
『……』
『0……8？』
『……』
『這是什麼號碼啊？』
嘩啦啦……
『呃，居然打開了！』
『……』
『你怎麼知道的？ 0308這個號碼？……』
『我的生日……』
『什麼？！』
『我的生日……三月八號……』
『今天……你是說今天嗎？』
『嗯，今天……』
『你生日……不是四月八號嗎？』
拉開門，我緩緩地、緩緩地走進屋裡。首先入眼的，卻是地上數百個已經癟了的氣球，還有那巨大無比的蛋糕，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散發出劇烈的惡臭……牆上掛滿了我和天空的照片，還有一張我倆的合影，被放得超級大貼在天花板上……
『祝十九歲生日快樂！』
照片下方，是一條長長的橫幅無力地掛在天花板上……
砰！手裡拿著的手機掉到了地上。尹湛抬起腳走上前，在無數個乾癟癟的氣球中間拾起了一張卡片。
『原來那個電話是天空，原來是天空……』
『十九歲生日快樂！想給你一個意外的生日派對，這是我第一次為你準備，驚喜嗎？』
是那個傢伙，原來是那個傢伙……所以那天才那樣神祕，對我躲躲閃閃的……
『是你表妹告訴我你喜歡這個的，我向她打聽你喜歡什麼……她說你曾經很遺憾自己沒開過一次這樣的生日派對……現在我為你準備了，喜歡嗎？』
所以那天晚上他才會一直和世珍待在一塊兒……那個可怕的日子……三月九號，直到魔女給他打電話之前，他一直在這裡吹著氣球……
『這段時間，因為我，讓你受苦了……我保證，今後決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
尹湛誦讀的聲音越來越大……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生日派對，聽到世珍這樣說……』
『不要再讀了，尹湛。』
『……』
『我受不了這蛋糕的味道了，趕快把這裡收拾了，然後我們去市場買菜。』
『愛你……』
『……』
『至死不渝。』
別開玩笑了！沒過幾年就已經把我忘得乾乾淨淨……人生還沒過半呢，什麼至死不渝？什麼愛？誰讓你給我開這種派對了？如果不是它，你也不會變成這樣……如果不是世珍所說的驚喜派對，你那天就不會出去，不是嗎？
什麼愛你至死不渝……連我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只知道傻呆呆地在我面前拚命揮手，那麼開心、那麼高興……讓我趕快從你面前消失……
『韓雪。』
『快點收拾啊！我們還要去市場，我快餓死了！』
『剛才的話。』
『卡片隨便扔在哪裡吧。』
『以後，我哥，一輩子都不能再守護你了。』
『快點快點，出去拿工具。』
『我來代替我哥守護你。』
『……』
天空的卡片無依無靠地飄落到桌上，照片裡的我正幸福的微笑。江尹湛緩緩向我走近，擋住了開門企圖衝出去的我，而一個個乾癟的氣球被他踩到腳下……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話，大笨蛋。』
『……』
『我說我愛你。』
『……』
『直到我哥死去……』
『我不會再相信了。』
『抬起頭。』
『都是夢，到目前為止所有的事都是，現在也是……都是明天一早起來什麼都不存在的夢……』
『現在和我在一起也是……』
『是，都是……所有都是夢……』
我深深地吸一口氣，抬起頭。儘管眼裡噙滿了淚水，可是我依舊微笑著，定定看著那傢伙……
尹湛一隻手支在門框上，另一隻手無力地按上我的額頭。他低下頭，使勁盯著地面鋪滿的氣球，似乎要用自己灼熱的眼神把它們燒掉。突然，他又猛地抬起頭來，直直盯著我可笑的眼睛，用眼神攫取它們，然後……
『那麼，現在這也是夢嗎？』
一句短短的話，火星撞地球，我和他的嘴唇撞到了一起……
不行的……這樣下去最終我倆都會受傷的……
好久好久，久到照片裡的天空都毫無感情地轉過頭去，我抱歉地看著天花板上、牆壁上，所有曾經開懷大笑的天空……真的是太久了……
不該發生的危險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窗外不知何時射進太陽姑娘滴滴的淚珠，冷清清地迸著寒光，尹湛的髮絲被它染成了銀白。我辛辛苦苦按下的那一汪深潭，現在好了，如池塘裡轉進了一隻鴨子般不斷的往外翻瀉，直至尹湛的衣領完完全全被我橫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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