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星期三我要去台北耶!妳什麼時候要表演阿。」我靜靜地坐在她的身
旁,突然說出了這句話。
她說她最近要公演了,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想知道關於她。
「星期五要去國家音樂廳公演。可是星期三晚上會去你們校區表演喔。」
她,我們學校音樂系的學生,主修吉他。長髮,總是喜歡紮個馬尾,她說
這樣比較俐落,的確,但我更喜歡她的臉頰上掛著個小酒窩彈吉他,喜歡沉浸
在從她的指尖撥彈出來的旋律裡。
她說過要教我吉他的,所以我老是叫她師傅,雖然我是她的學長,但我實
在對那一行又一行的『豆芽菜』沒輒。
「星期三,我盡量趕回來好嗎?」坐在麥當勞的玻璃窗邊,窗外,垂楊路
上的車流逐漸多了起來。
我和她始終只是透過玻璃的反射看到彼此,深怕當四眼相對時,尷尬的氣
氛會漫了開來。星期三,我要到台大去繳報名表,踏過了這個春天,我就得離
開嘉義了,我怕再聽到她的旋律,已不知何時了。
「趕不回來就算啦!」她皺了下眉頭。
「不行,我一定要去看,我好久沒看妳表演了說。」我想或許我不是想聽
那一場表演,而是只想靜靜的坐在台下,聽那由她指尖送出來韻律。
「那好吧!那你得認出我在哪裡喔。」她仍是一樣深邃的酒窩,不一樣的
是,現在並沒有吉他的伴奏,沒有她的歌聲,只有我一顆心獨自跳著踢踏舞的
零落節拍。
「那有什麼問題。」我很篤定的告訴自己,我不相信我會認不出她來,只
要她在舞台上,其他人都成了佈景,其他的樂器聲也成了為她伴奏的背景音樂
。
「那……認出來有獎品嘛!」我低著頭看著躺在餐盤裡的那份薯條,我不
住的問了她。
「獎品,都幾歲了還想要獎品。」她先是驚訝了下,接著莞爾一笑。像
是在笑我的沒個正經。
誰說二十幾歲了就不能拿獎品,那不就不能抽獎,無法摸彩,遠離了這些
多餘的幸運,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說到獎品,我好像記得,你說過要送我禮物的。」
禮物?搔了搔頭想了一下,是去年的聖誕節嗎?我是真的好像說要送她聖
誕禮物的。但過了一個寒假,這個承諾就像海灘上的足印,很自然地沉到砂裡
去了。
「那想妳想要什麼?」我反而好奇的看著她。
那妳想要什麼?這才是最困擾的問題。
同學總是說,我不懂得女孩子,的確,我是不懂。我只是覺得女生是一種
很複雜的生物體,她們的感官,她們的行為都不是我能夠確切預期的。與其猜
,還不如直接問她:那想妳想要什麼?來的快些。
「我,什麼都不缺耶。」她眨了下那雙眸子,吸了口桌上的可樂。
「我現在最缺一個男朋友,你能給我嘛?」她喜歡喝可樂,她總是說,喝
了可樂她的小腦袋瓜就會清醒些,但我不清楚,她說這句話的同時,是清醒著
的嗎?
滿臉狐疑的摸了摸頭。男朋友喔!什麼禮物不要,要一個男朋友,我要到
那生一個男人給你阿?小笨瓜。
「好吧!那……妳得告訴我妳想要的是那一種男孩子阿。不然我怎麼幫妳
變一個出來!」那我幫妳找吧?頓時卻微微酸著,像是心臟正插著一跟導管,
而漸漸流進體內的液體是醋。
「你還真的要生一個給我喔,這麼有本領。」她撥了一下飄了下來的劉海
,在她那空靈的額頭上,露出了幾顆豆豆,這幾天她大概又熬夜了,總是叫她
早點睡,她卻總是喜歡在半夜坐在電腦邊練琴,女生,果然是我永遠搞不懂的
生物,而她,我更是猜不透。
「你一定是一個很傻很傻的男生。」她楞著看著我。
「妳又知道了,別瞎說了。」有種人,他不傻,他只對自己所在意堅持的
事情傻。那種傻是裝傻,是刻意,因為總是希望別人別為自己太過擔心。
「我當然知道阿,哪有人會答應別人這種願望的。你還是第一個咧。我真
搞不懂你是真傻還是不懂得拒絕。」
那如果兩個都是呢?
既傻,卻又不懂得拒絕。那種感覺像是自己是自然依存於她的,我無法不
去答應,像是著了一種魔,頓時失去了拒絕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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