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捕捉到的記憶之水實在是太過稀薄了。以致於在那名為「腦海」的純水色琉璃瓶之中,我,搜尋不到那份感覺。真的是太過於稀薄了,只不過是半年前的事吧。現在,卻一點一滴蒸發了。
在這初冬淡水色的純天空之下。我,感受到,那曾經存在的一個不存在……。
一個假日裡只能躺在大學宿舍裡的 21 歲的男子到底可以做些什麼呢?讀書、打盹、想女孩子、抽煙、喝酒、聽音樂、上網、寫文章……。我想,還是一邊聽著 FM 電台播放的流行音樂,一面想著那時候的女孩子還比較有趣得多吧。不然,你認為,像這樣的一個大學生還能做什麼呢?這件事是從一九九四年八月三日開始。二十四天後,就是同年八月二十七日午後九時四十五分結束。
從 S 市市區搭那種 25 人座小巴到這樣的一個半島上的小鎮裡,大概至少要花上三到四小時的時間。因為有著一列自西北隅向東南東方延伸入海的丘陵(平均高度約為海拔三、四百公尺),擅自切開了小鎮和市區、分開了不必要的喧鬧與絕對的沉靜。小巴開往小鎮方向路線的最大中繼站,是位於此列丘陵最高點的一方平地。所以到了此地就必須下車等待那四十多分才來一班的巴士──駛往小鎮中心的方向。不過,在這兒,等車並不全然是浪費時間的事,也不會因此而感到無聊喔。候車處是幾格用白漆切得方正的格子。一間白色的男女共用的洗手間和一座仿南宋時期江南林苑中的那一種四角木造涼亭所形成的。而坐在亭邊的欄上、遠眺前方的無邊際之海、俯視下界井然有序的小鎮。在其中。我,正尋找著一種樂趣吧。
小巴上的人並不是很多。穿著黑色短裙的女高中生、看著漫畫週刊 JUMP 的少年、提著沉重深青色公事包的中年男子、三個在角落吱吱喳喳的歐巴桑、聽著 Pray in Silence 的巴士司機……。望了遠天西方即將落下的夕陽。看看時間,大概是六時二十三分左右吧。巴士窗外望去的小鎮,也漸漸的從一片郵票變成了棋盤;然後又從一方棋盤化為了一大塊的桌巾,逐漸地將半島掩蓋起來。
19 時 30 分。將行李安置好的我,從車庫裡找出一台淡紫色、一九八三年的捷安特自行車。之後,騎上了它。我向著小鎮中的那一條路前去。八月啊。夏天才剛剛要準備開始呢。從海上吹拂上來的南風啊,好涼。好夏天呢。
「The Blue Sky」是小鎮裡的一間 PUB。我和店長「嵐」在這個夏天喝了大約一個 25公尺 長的標準游泳池那樣多的 Beer 呢。「嵐」是我中學時代的田徑社裡的學長喔。「月」則是他的女朋友。在那個年代裡,這可是十分了不起的事呢。尤其是到目前還在交往的兩人……。「The Blue Sky」是在嵐高中畢業後才開的。在我稀薄的記憶裡,那是九一年的仲夏吧。
「喂。嵐,好久不見啦。最近如何啊?」
「啊。什麼時候回來的?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對啊。時間還過得蠻快的嘛。PUB 的生意不錯吧。」
「嗯。普普通通啦。吃過了沒?今天我請客吧。」
「那就不客氣了噢。就把店裡最好的都拿出來吧。」
三年前。某個殘暑的午後、人群匆匆的街道。曾遇見嵐。
「喂。這次要在這裡待多久呢?」
「和往常一樣吧。該走的時候就走,該來的時候就來。」
「哦?大學生就是這樣吧。啊。人各有志,不是嗎。」
「是啊。人各有志呢。每個人都有該走的道路,不是嗎。」我將瓶底的最後一口泡沫吞下後這樣地說著……。
當腹中的空虛感消失之後。我又拿了罐啤酒,向嵐說聲「GOOD NIGHT」。然後。我再度返回那個角落。在左腕顯示出 0 時 43 分之際。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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