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難得來了清澄,要不要參觀一下我們部辦?
「咦?」
美穗子發誓,在久突然在那種情況下提出那樣子的邀約時,她絕對沒有想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去。
但她也沒想到對方會邀她去參觀她們部辦呀。
「那…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身為敵校部員,而且還是隊長,如果這樣被久帶去參觀人家的…軍事重地,看到她們部員不是會很尷尬嗎………
「的確是呢。」只見久的手指抵著下巴,思考了一下便又展露笑容,「不過剛好今天我們家那些孩子都不在唷,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這樣應該就沒關係了吧。」
「還是妳不想去?」
「不!」美穗子急忙回應,停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
「……我……很榮幸。」
她看到久露出了燦爛溫煦的笑臉。
「我們的部辦在舊校舍的閣樓裡,離新校舍有點距離。」
久收拾了一下,便與美穗子走出了學生議會室,沿著步道往後山的舊校舍前進。
「看到了嗎?」久遠遠地便向美穗子指示舊校舍的方向,她指著舊校舍頂樓那棟充滿歐洲風味的小木屋,「頂樓那棟小建築。」
「那就是妳們部辦?」美穗子微微吃驚的說,「…好雅致呢……」
「是吧?」久稚氣地笑了笑,像個向同伴展現自己心愛玩具的孩子,「我也非常喜歡那裡呢,兩年前就開始費盡心思希望舊校舍不要被拆掉,今年如果有好成績的話,麻將部應該就可以順利帶起來了吧。」
「這樣子呀………」身為麻將名門的風越學生,美穗子自然是從來不曾體驗過這種面臨麻將部存續的重大事件。現在的美穗子就像是將這三年的空白一點一點補回來似地,久的一字一句,她都仔細地聆聽,希望能重新認識她腦海中還停留在三年前的上埜同學的一切,「我相信……竹井同學一定可以的。」
「……謝謝。」雖然嘴上道著謝,久的笑容倒是在笑另一件事。
「我…不會再叫錯了。」美穗子當然也發現了,紅著臉移開了視線。
久開心地笑了,兩人走過後山前的木橋,走上了前往舊校舍的長長的階梯。
「有點…偏僻呢。」走到了破舊的舊校舍前,美穗子望了望周圍的環境,旁邊的空地似乎正準備重建,堆棄著許多雜亂的木頭與建材等。
「是有點呢,」久笑著打開了舊校舍的鎖,帶領美穗子走上年代有點久遠的木製階梯,「不過那是因為我們從新校舍走來,感覺會有點遠,其實我們回去的時候可以直接走側門回去。外面可以直接通到大馬路,晚上不要太晚回去的話,通常是沒什麼問題的。」
「小心點。」
「嗯…」
美穗子注意到,久似乎一直都刻意地走在她的右方,剛剛從新校舍走來時也是,現在在爬上舊校舍的階梯時也是,久還特意讓美穗子先走,維持著一步的距離走在美穗子的右後方。是擔心她視線的死角,才故意走在她右方的嗎?
美穗子不由得臉紅了起來,真是的…像這種讓女性走在車道內側,或是先讓女性上樓梯之類的紳士舉動,不是應該是男生在做的嗎………上埜同學果然…很溫柔呢……
「到囉。」久輕輕地推開厚重的木製大門,開玩笑般地對美穗子行了個禮,「歡迎光臨我的宮殿。」
「啊………」美穗子驚訝地說不出話,從外圍看去,已經美得像國外的庭園建築,沒想到內部也是一樣地、不,更有歐洲教堂的風情。落日餘輝透過彩繪玻璃映入部辦,正中央擺放著一張自動麻將桌,挑高屋頂間的木樑也別有風味,懸吊在木樑上的燈與古式風扇也是相當有情趣。
「這實在太棒了…」美穗子讚嘆地說,「能在這裡練習麻將,真是幸福。」
美穗子情不自禁地走入清澄的部辦裡,仔細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想要將這副情景深深地印在自己腦海裡似地,想著,這就是三年來上埜同學打麻將的地方呢………
「真是應有盡有呢。」美穗子看見屏風後還有個床,枕頭與棉被鋪得整整齊齊的,不由得輕輕揚起微笑。
「唉呀,被妳發現了,」久笑了笑,「剛加入時,威脅學生議會的成員幫我搬上來的。偶爾中午吃完飯,會溜來這裡睡大頭覺。」
「我來泡茶。」
「謝謝。」部辦裡除了麻將桌與電腦桌,並沒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思索了兩秒以後,美穗子決定還是坐到麻將桌去,免得給人家帶來額外的麻煩。
「請。」片刻,屋子裡面便滿溢茶香,久端來茶具,替美穗子的白瓷茶杯注滿澄黃色的液體,「小心燙。」
「是。」美穗子輕輕地端起杯子,細細聞了一口,溫熱的淡雅茶葉氣息便充滿她的鼻腔。
「知道嗎?大吉嶺紅茶產於印度西孟加拉省北部喜馬拉雅山麓的大吉嶺高原一帶唷。五六月份的茶品質最為優良,被譽為“紅茶中的香檳”呢。」
「…呵呵,」美穗子當然不知道,看著久開心的樣子,美穗子心情也忍不住浮動了起來,「竹井同學,很喜歡喝茶?」
「嗯~~」久苦笑了一下說,「我常被後輩說,部長除了在打麻將的時候,都一直在喝茶呢。」
美穗子望著久拉開椅背,優雅地坐在椅子上喝著茶的樣子,彷彿如臨夢境。久細長的手指輕輕抵著瓷杯底部,杯緣輕觸著嘴唇,頭微微一仰,再將杯子放回瓷盤上,伴隨著細微的杯盤碰撞聲。她轉過頭來,發現美穗子的視線,便又淡淡揚起笑容。
真的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像這樣,跟上埜同學在同一間學校、同一間部辦裡這樣坐著喝茶聊天,甚至練習麻將,上埜同學總是溫柔地望著她,對著她笑──
這是她每天晚上都會看到的情景呀。
想到這裡,美穗子又不爭氣地差點要哭了出來,她趕緊也喝了口茶,讓芬芳的茶香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好好喝……竹井同學,手藝很好呢。」
「哈哈,這是我的興趣嘛。」
「竹井同學……」
「嗯?」
望著久的笑容,美穗子終究無法克制自己,即便知道這很失禮,她還是忍不住說,「我以為………竹井同學會唸風越呢……」
「…………是啊。」雖然遲疑了一下,久的表情還是平淡地看不出情緒,「我本來也這麼以為呢。」
「咦?」
「只要在那場全國中學生大賽拿到冠軍,就可以輕鬆被推薦入風越了吧。我當初也是因此才去參加的。」
「…嗯……」
美穗子在久當初無預警退賽後,就再也沒有遇到敵手,也順利以全國中學生大賽冠軍的身份推薦申請進了風越。
深信著可以在風越遇見上埜同學,深信著持續參加比賽,一定會在哪裡遇見她。但美穗子卻一次又一次地希望落空。她幾乎就要放棄了──
每天晚上都在思索著千百種她找不到她的原因,想著她是不是搬到縣外去了呢?還是出國留學了呢?或是移民到國外,還是……上埜同學她…放棄了麻將嗎。各種千奇百怪的思想佔據了美穗子的腦袋,她甚至想過最糟的情況───也許她一輩子都見不到上埜同學也說不定。
在她就快放棄的時候,她終於又見到她了。當那讓她魂牽夢縈的身影出現在休息室的大螢幕上時,她簡直無法呼氣。
縣預選決賽,敵校,敵校的部長,清澄與風越,上埜同學,竹井,竹井。
竹井 久
如果她早一點注意到的話。
如果她早一點認出那是上埜同學的話。
如果她去讀清澄的話。
「不過世事總是不盡如人意呀。」久淡淡地拉開笑,那笑容,複雜得彷彿參著數種情緒。
「對不起………」美穗子終究還是哭了,明知無法與久解釋自己的眼淚,她還是無法克制那一湧而上的所有情緒,「我不該問這種問題的……」
「…別哭啊。」久雖然有點驚訝,但她還是平靜地安慰起美穗子。
「雖然我對現在的狀況沒有什麼不滿,但是,那天與妳相認以後,」久又坐近了一些,輕輕地撫著美穗子的頭,「我也想過,要是當初真的能讀風越,就好了呢。」
美穗子真的止住了哭泣。她抬起頭來,望著溫柔安撫她的久。
現在說這種話,太奸詐了。
見到美穗子不哭,久才鬆了一口氣。但又像想到什麼似地停頓了一下。
「難道……」久微微沉吟,好一陣子才開口說,「妳是因為以為我會唸風越,所以才………」
美穗子不只因哭泣而雙眼通紅,連臉都紅了起來。
「………抱歉,現在說這些,對我們都不公平。」看到美穗子的反應,久才發覺自己的失言。她站起身來,「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
美穗子以為久的意思是指她們該回去了,但久卻拉起她的手,「走吧,我想讓妳看個東西。」
久的笑容是多麼地溫暖,美穗子的手與久接觸的部分,一下就熱了起來。
是夏天的關係吧……美穗子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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