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蘭若精舍.柳藏經
閱讀陳文茜的《終於,還是愛了》讀後記
閱讀陳文茜的文章,有時候會覺得她好像李清照,寫著「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的孤獨寂寞;有時候又感覺像是林黛玉的喟然而嘆「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某種顧影自憐的哀傷;更有時感覺她的筆鋒銳利,如同鑒湖女俠秋瑾寫著「秋風秋雨愁煞人」控訴世界的不公不義盲從附和,但一轉身又彷如大周女皇帝武則天睥睨天下,逐鹿寰宇捨我其誰?
也許再厲害的人,都免不了面對兩個敵人的攻城掠地,她最大的對手就是時間,最大的障礙莫過於疾病的侵蝕,在生死的兩端就是老病的拖磨,如果沒有閱讀她的書,會感覺她的人生是一場盛宴,好像有開不完的派對,但閱讀她的文章後,發現她中年以後的生活,大部份都是孤獨的生活著,跟著幾隻毛孩子過日子,她花很多時間在閱讀資訊與書籍,為了每週兩天的「文茜世界週報」而努力。
她隱晦的說著人生的愛情故事,有很深刻的羅曼史,她絕對有能力愛人,也曾經希望與所愛的人在一起登上人生的頂峰,只不過發現最後兩個人不在同一座峰頂,最後只能黯然分手各自下山,她也害怕一般名女人的遭遇,遇上喜歡的男人,她發現對方不是攀附她的愛情,而是想攀附她的名利圈,進入她的浮華世界,吸收她的資源,愛情只是一個幌子,雖然她感受到與對方的愛情,但這愛情雜質太多不夠純粹,喝了終究難以入喉解愛情的渴。
陳文茜有一種超能力,就是她筆下的人物都充滿感性的魅力,不管是已故的施明德主席、李敖大師,或是依然活躍於文壇的白先勇老師、蔣勳老師,都能在她的描繪下展現動人的姿態,看到不同的生命風景,李敖的文章和陳文茜的文章雖然是完全不同的風格,但閱讀起來都是行雲流水,彷彿有音樂的歌,完全不會覺得詰屈聱牙,讓人學問胃弱吞不下肚。
陳文茜的文筆很優雅,像是民國初期那些北京清華女子的文字,充滿知性氣息,有若她手中彈奏的琴音,溫柔的流瀉而出,也跟她說話一樣充滿溫柔婉約的氣息,她幾乎不用任何典故,全然的白話文風采,好像有人陪著你聊天,談天說地卻不落俗套,文字簡單卻文情並茂,這本書充分展現這種迷人的風格。
當陳文茜與張小嫻談著戴胸罩與不戴胸罩,來闡明女性主義或非女性主義,但對男人來說,有戴或沒戴都是女人沒有分別,男人也不在乎是不是女性主義者,認為只是女人給自己畫圈圈畫地自限而已。當說到女人的乳房與慾望時,我很有感觸,當一個男人的腦袋,被緊緊抱在不穿胸罩的雙峰間,這時候真的感覺到女人的慾望,女人的慾望向來就是要用來征服她所愛的男人,讓男人丟盔卸甲直接投降,肉體始終是女人最強大的武器,女人慾望的歡愉來自於征服她想要的男人。
佛門有一個女尼的故事,慧春尼是少數在日本禪宗史上留名的女性,她天生麗質,長得非常美麗,幾乎凡是見過她的人都會愛上她。慧春深知外表的美麗非實,想要追求究竟的實相,因此少女時代就剃度出家了。雖然慧春剃了頭髮,穿上樸素的法衣,依然風姿綽約,她和二十個和尚一起在一位禪師的座下習禪。由於她太美了,使得二十個和尚的禪定更為艱難,有幾名和尚甚至暗戀著她,有一天,其中的一位寫了一封情書給慧春,要求和她私下約會,慧春收到信後不動聲色。
第二天,當師父上堂對大眾說法之後,慧春突然站起來,對著寫信給她的和尚說∶「如果你真的那樣愛我,現在就來擁抱我呀!」從那一天開始,慧春的師兄們受到她的「一喝」,全部收心,對慧春更為敬愛。我喜歡慧春的故事,是因為她充滿了智慧,一個有智慧的人,即使是美貌也不能遮蔽的。一旦有了真正的智慧之光,愛慾也會化為清淨的敬意了。陳文茜就像慧春尼一樣,打開雙臂迎接願意勇敢站出來愛她的人,但是這世間少有這樣的對象,也許要像陳玉慧、林志玲一樣在異鄉,才能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
佛教說人生有八苦,書中陳文茜提到很多生老病死的感慨,但對她來說真正的苦是愛別離苦,她與劉若英的對話中提到一句話「你以為『錯過』只是一件短暫的事,其實就是一生,於是滄桑感,油然而生。」一輩子錯過的人,錯過的事,錯過的風景,反覆在人生脆弱的時候湧動,真的苦不堪言。
她又說:「人永遠要懂得珍惜眼前的一景一物。年輕時不太明白這個道理:後來年長了,想起一生去了許多地方,逐漸明白你和許多景物的相逢,往往一生就那麼一次。而當下的你,並不知道。」於是更清楚明白人生不能過於任性,要珍惜眼前人事物,給自己生命最大的回報就是「終於,還是愛了!」
(柳藏經于蘭若精舍202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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