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魂旅思(九十五)
“經驗”之矛盾對決
太皮
說起旅行話題,我的一位朋友表示不會選擇泰國布吉;我問點解,朋友解釋因那裡發生過南亞海嘯,儘管現在已看不到任何痕跡了,但當年衝擊她的影像還歷歷在目,怕自己形住形住。
雖然我不像朋友般對那事件念念不忘,但我也認同她的說法。我也是一個比較拘泥於記憶的人,就好像到郊外去,如果是珠海一帶的山林,儘管方圓二三十里都未必見不到一個人,我還是心安理得,毫不害怕,對我來說滿目都只是青山綠樹,陌生環境有陌生環境的好處,我不知道綠樹奇石之外還有甚麼。在路環,儘管山的面積小得可憐,繞山而行仍能見到城市,信號接收良好,而且不時見到行山客,但有時我也會疑神疑鬼,怕某棵樹上吊着一具屍體,皆因我在成長過程中,聽到過太多有關路環山上發生的命案和離奇的事。
有時知得多、經歷得多,而又記性好,就會經常被過去所左右,有種莫名其妙的心理壓力,影響着個人行為,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必草蠅”。心理學家認為,一個人的性格大概在少年初期就形成,此前的經歷構成一個人的性格。我很羡慕那些永遠看法正面、樂觀的朋友,他們從不會悲觀自卑,當我提出一些稍為負面的意見時,他們會覺得那是天方夜譚;無他,那些朋友自小生在小康之家,受到良好的教育,家裡未聽過“借錢”兩字,也未試過買不起運動鞋或計算機。
我不是天生的悲觀主義者,但有時看事物會比較悲觀,那也是受到經歷和所見所聞影響。我至今仍然對威尼斯人大運河商場的成功感到稱奇,猶記得當年作為記者採訪賭業集團介紹大運河的構思時,我腦中出現的是澳門各商場的破落景象,一開始我就看法悲觀,認為那大運河商場大概會像甚麼黃金商場或者雅明商場般人流疏落、半死不活,敵不過拱北的地下商場。結果時代發展和博企的能耐遠超我的想像,大運河商場旺足十年,熱鬧程度同議事亭前地差不多。
我知道不少在澳門生活和成長、領教過澳門樓市低迷的人,在十多年前樓市初升時,就急不及待將升值不到一倍的物業出售了,那些人都是被過去所規限,認為澳門的樓市好快打回原形,想不到樓市升勢不止,比起二千年初,已平均升值十倍。可見,悲觀的看法不是我一個人的專利。反而,一些新移民或投資移民,他們部分人除了資金較多外,也沒有過去的包袱,被動成為富豪的大有人在。
儘管我已不算貧苦,也有不少時候積(盲)極(目)樂(自)觀(信),但自卑和悲觀的基因,仍然會影響我對一些事情的看法。心理學家阿德勒認為我們不應該被過去拖後腿,認為所謂的心理陰影並不存在,一切只在乎我們怎麼去定義過去發生的事。對,他的說法有道理,尤其是對樂觀的人來說一定湊效,問題是被過去束縛的人往往變得比較悲觀,而悲觀的人又怎能好好去重新定義過去呢?這真是一場矛盾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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