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嶼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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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正在進行的時候

當我的骨灰和土壤接觸的時候

啊，親愛的，你

我今生唯一所愛的人，你

晶瑩剔透的淚珠

在日光的折射下

刺傷了隱匿在群樹之間的我

 

我知道你的不捨。那年七月

在加護病房與死神拔河

二十八天的我，看不見喜怒哀樂

看不見悲歡離合，看不見

凡塵俗事，看不見親愛的，你

疲憊不堪的身影，看不見

自己的憐惜

 

那時我只活在自己的世界

活在一齣齣自己編導的戲碼裡

忘記白天與黑夜的變化

忘記現實與夢境的差異

忘記時間不斷的行進

忘記親愛的你

忘記出院

 

歡欣或愁苦

都來自主治醫師的一句話

當一切都無須掙扎的時候

當我確定必須接受死亡的時候

啊，親愛的，堅強的你

只在瞬間不堅強

用力的握緊我的手

 

我已經無法用任何動作回應你

我已經懶得呼吸與嚥食

我已經不想再睜開眼皮

我已經在現在過去未來之間穿梭

啊，親愛的人兒

我已經神遊

在你不可知的世界

 

當植存的儀式正在進行的時候

當我的骨灰和土壤接觸的時候

啊，親愛的，你

我今生唯一所愛的人

我隱約感受到群樹的雀躍

傳來，依稀訴說我的消失

是永恆的起點

 

（2015.10.16）

（2016.10.1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