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嶼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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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結束佮開始離偌遠」
　
　　試讀《在這座孤立的海島上》時，我認為古先生的「這個過程中，文字是承載個人意志而生、而呼喊的，也在大部份層疊造成語氣的越發高昂直率。但是有關存在的諸多思索，還是會攜來反思與自省。」有關存在的諸多思索，先生在《類遺囑》的文字起而面對。我認為生命在倒數，而且生命會突然告終！使人怯懦不敢想像的，不是到時候我們如何自處，而是在那之前我們從事過什麼？因為我們從事過什麼，所以我們曾經存在。
　
(0).類，《爾雅·釋詁》善也。 又比也。 又祭名。《周禮·春官·肆師》類造上帝。又《集韻》音壘。偏也。....
　
　　作為一個筆耕創作者，先生已耗去數十年時日。但在試讀《在這座孤立的海島上》時，我認為「而其文呢？有需要動用再多文學批評的比對拆解嗎？我無從對這樣一部手抄自傳，刻劃對文字更深的尊重」。試讀《在這座孤立的海島上》時，文字多來自與背景的因應；在《類遺囑》，成為自言自語的開端。如果以各篇各段各句來看《類遺囑》的文字，確實淺白，無早慧之跡也不似千鎚百煉的鍛造。但是當成一個遺囑的敘事，我們卻看到一個溫文的靈魂，無畏的面向即將死亡。以文字面對至親，所以擺脫文學精英主義的道德束縛；文字不欲驚擾未亡，所以鼓舞轉化生者的情感。詩到底是什麼？讓人看到作者的神情、儀態以及執筆的堅持，不也是詩嗎？最少，那就是極具個人風格的代表詩。
　
　　然後，我們還可以有個想像。作為一個筆耕創作者，古先生需不需要將作者移出事件及情緒，以確保文字的澄明？需不需要更換視角以「全知」的觀點來看自己！所以古能豪以全知的觀點寫古能豪，古能豪代位寫古能豪。為忠實的反映出古能豪對古能豪的個性認知，古先生當然更沒有訓詁及創作技巧負擔，反因多一層疏離，文字必須更清澈直接書寫《類遺囑》。因此，沒有負擔幾近家常便飯的討論死亡，懇切的面對至親鼓舞未亡。或許，以這樣的觀點來讀《類遺囑》才適足以理解其人其言，並擊破閱眾文字技法上認知的藩離。或者，想像用「詩」寫自傳。在某個程度上，也因為這層隔離，反造成文字有更深厚的底蘊。這在個人風格的塑造議題上，或開發出另一個可能性。
　
(1).平溪碌碌和啼燕。花蝶翩翩點翠顏。霧嵐嬉鬧漫巒攀。水竹間。還我幾多閑。
　
　　個人試圖追逐文字的歸屬，試寫過「讀東坡先生，真正反覆的不是憑空猜測語意。是讀者就活在他的編年記述中。這樣的文字是感官是曲直是返樸歸真的人生。創作者，追求的文字應該是什麼樣貌是什麼指向？追求的是什麼評價？先生的儀態，成就遠遠徐行的吟嘯；或遠或近的不斷迴蕩在追求創作的心」。。總的來看，《在這座孤立的海島上》是編年的回顧，《類遺囑》是「結束佮開始離偌遠」邏輯概念的穿越，所以先生在《當我最後一次看見你的時候》這篇，寫「此後的我，時間是靜止的」。讀古先生的文字，偷機用這兩冊作一串連。而這種具體而微充份表達文風行止的作品系列，是令人極度羨慕的。這些都是如此澄明。
　
　　但是，文字意象是不是那麼薄弱，當然不是。先生在《當你哭泣的時候》寫「啊！我最親密的人兒/不必傷心，不要啜泣/不要讓美麗的眼眸黯然失色/否則我將找不到路，回去探望你」；《此刻我靜靜的等候，告別》時，「哦！親愛的，請忘記我曾經來過/讓所有的諾言陪我走入攝氏1000度/之後，全部化為灰燼/否則我怎捨得離開」。
　
　　《關於死亡》只有起句與結句出頭，餘各行全數內縮，有意並戲謔的自嘲。在《安寧病房的一天》，寫了「我終於有充分的時間回想/今生的愛與夢想」。末了，不忘提醒要《放棄急救吧，我怕痛》。
　
(2).一世人一場夢
　
　　一世人，到底是多大跨距及感覺？在《何必墓誌銘，只要有大樹》時先生說「我痛快的哭過/在「這座孤立的海島上」歡喜的誕生/在「這座虛幻的城市」真實的生活/在每一個年代的「島嶼記事」/總有無法逃避的血淚與心酸/在我血液裡奔流//我辛苦的愛過/捫心自問自己是「了屘仔子」嗎？/夜夜「燈下我思」，一字一句寫下/寫成「寫給情人的一封信」/而情人在何方？信寄往何方？/滿滿「懺情書」，隱藏無盡相思」，一併梳理過往。寫《告別掌門詩學兄弟》，提醒「不要輕易的為自己找尋藉口/不要每次的奮起都來自掌門兄弟的告別/一個、一個、一個的/告別，怎堪，怎堪如此/誰會是最後關門的人」，振呼「掌門，一直未曾忘記我們是屬於詩的」。
　
　　其中，古先生似乎了無遺憾的標記《關於一首詩的完成》，「總是將自己一層一層扒開/赤裸裸的，飛翔...親愛的，走完今生/我終於完成了/一首詩」。末了，終於表達萬般不捨，寫《但願有來生》。終究《一世人一場夢》，「一枝筆/簡簡單單將一世人來寫完/（寫袂出阮對世間的虧欠）」。而有情人生，僅僅關於用心關愛。
　
　　誠摯推薦古先生的作品。因為，古先生讓我們看到有限空間中最無限的堅持，詩人於詩路的行止，以及對於人事物清清純純的感情。這樣的借鏡，更容易坦蕩面向《一世人一場夢》。（2016.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