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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3-18 12:03:41| 人氣43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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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永遠生活在痛苦陰影下的人。」

江蒓吃驚的抬頭看他。他──李慕植,那麼平淡且冷漠的說著,音調中沒有一絲感情,像在訴說別人,難道他已被生活壓榨得沒有半點情感?

「你──不像,或許是我不瞭解你,可是你──不像。」她好不容易才把話講完。

李慕植的雙眼好像兩把利刃,試圖射進她的心胸,她的心底緩緩升起一股寒意,下意識的藉著捻弄衣角,想沖淡自己的情緒。

「唉!」慕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自己實在不該用那種眼光瞧她,多委 屈的小女孩啊!「唉──」

「慕植,我是不瞭解你。在公司裏,看你和同事吵吵鬧鬧,孩子氣十足,誰會想到你內心的世界竟是那樣子,難道說你要我說謊騙你嗎?」

「哦!不!不………」慕植不知該說什麼?原本就沒怪她之意,只是一刹那間,自己無法控制住情緒,一種出自本能的衝動,却引來這個誤解,唉!怎麼搞的,李慕植不禁深深的自責。

「小蒓,人生活著有正面和反面,這個妳懂嗎?」他試圖解釋。

「我不懂,我只知道生活就是盡自己的本份,如此而已。」江蒓抿著嘴輕輕搖頭。

他呆呆的瞪著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動作都代表她這個年齡應該擁有的特質,每一個動作都告訴他,她還是一個很單純、很單純的小女孩,難怪她不懂;但是,這些,又豈是言語能解釋清楚的?時間該會告訴她,以後她自然會懂,現在何必讓她為這些話傷神深思呢?何必!

「不懂就算了!沒必要去懂它。」慕植淡淡地說。

「難道這就是今天你約我出來的目的?」江蒓又顯出那付驕蠻的樣子。

吃軟不吃硬的丫頭,又得忍受她那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兇相」了。

 

 

「小妹,把這份報單拿給老總。」

江蒓才踏出校門,便進入一貿易公司當會計,其實小鎮的公司規模不大,所以,會計只是稱呼比較好聽而已,她還得兼做一些雜務;好在她天性樂觀,不在乎這些,否則要她像小妹般的讓人使喚,不叫她氣個半死才怪呢!但是在這個人浮於事的社會,一個沒有工作經驗,沒有人事背景的人,能够找到一份本行的工作,就算不錯了。所以她一直很謹慎、很虛心的去做去學。

「小妹,把這份計劃書拿給老總。」

又是他!江蒓氣咻咻的瞪著他。一進公司就聽說了李慕植這個名字,那時還特地瞧瞧他,看看他是不是有什麼比較突出之處,否則哪來許多關於他的新聞,注意了幾次,只發現他比別人「瘋」,比別人「怪」,有時則顯得很孤獨,可是………江蒓突然間像是想到什麼,嘴裏唸唸有詞,每次李慕植的態度都令她難以忍受,想發脾氣,却又礙於公司裏的同事,只好自言自語,輕輕的嘀咕著:那陰陽怪氣的傢伙。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多麼像小丑?難他不知道自己沒有半點男人的穩重?江蒓暗自想著。小小的心靈裏充滿好奇,想要找機會問問他,又覺得不太妥當,只好暗中注意他,希望能從他的行動中找出一點眉目!

「鈴──鈴」電話聲打斷她的沉思,一個美麗的畫弧,她抓起電話。「喂──喂──請問你找那位。」

「小女孩,我看妳每天都過得好快樂。」聽筒的那端傳來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莫名的話語,是誰?江蒓左思右想,誰會稱呼自己小女孩?記憶中,沒有這號人物呀!

「你是哪位?」

「妳認識的,可能是最令妳看不慣的那個人,知道了嗎?」

最看不慣的人、認識的,會是誰?

「喂!你到底是誰?再不告訴我,我就把電話掛斷了。」

「小女孩,別兇別兇!呵!我似乎可以看見妳咬牙切齒的模樣了!告訴妳,我姓李,名………」

「哦!你是李慕植……」不等電話那頭說完,江蒓驚奇的、大聲的喊了出來,驚奇中含有幾許喜悅。喜悅?李慕植打電話來有什麼值得喜悅的?

「嘿!想不到──本人尚有如許大的名氣,嘿………」慕植狡黠的笑著,那笑聲竟有點刺耳,至少在她聽起來有這種感覺。心底的幾許喜悅馬上被沖擊得一點都不剩下,代之而起的,是股極端的不滿。

「喂!有什麼事快講,沒事我要掛電話了。」

「呃呃!沒什麼,只不過想到………想到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嗯………妳聽了會覺得很好笑的問題………」

「別賣關子了,快說。」

「好好,我說………別催嘛!我就要說了。」

「自從妳來上班以後,我就時常在想,妳為什麼會那麼快樂,想了這麼久,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

快樂?為什麼快樂?江蒓愣了一下,她實在想不透,為何在別人的眼裏,自己是一個快樂的女孩,難道是別人對自己的第一個感覺嗎?快樂嗎?她一再地自問著,這是自己以往從未想過的。一向自己只知道一天一天的過日子,遇到高興的事情,哈哈大笑幾聲,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嘔一兩天的氣也就忘了。

「這麼問很好笑,是嗎?也很無聊,呵呵………」

「不!不!我不是覺得這問題很好笑或很無聊,只是,只是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妳從沒想過?妳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如此快樂?難道,妳也有煩惱了?」

「日子總是要過的,若說我有煩惱,也只是暫時的。我不會讓不愉快常久纏繞我的心,這是我生活的原則。」

「難怪,難怪妳能如此逍遙的生活著。」

「呵!李慕植,我先警告你哦!不要存有諷刺我思想單純的意圖,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啊!」

好兇的女孩,他自語著。但她仍保有一份小孩的稚氣,她尚未受到社會的污染,呵!多純真的女孩,但願她能常保這樣的心境,否則以後受挫折時,數不完的煩惱就會時刻盤繞心底。

掛斷電話,慕植望著電話筒發呆。為什麼撥電話給她?是她無憂無慮鼓勵了你?還是你喜歡上她了?喜歡她是件很自然的事,每個人看到她都會喜歡她的,但是,你的喜歡是否和別人不同呢?

慕植狠狠的搖搖頭。難道忘了,和自己在一起的女孩沒有一個會感到快樂;和自己在一起的女孩都會被感染到憂愁的,這是確切的事實。慕植呵慕植,既知如此,難道你忍心將憂煩加在一個如此快樂的女孩的身上嗎?難道你真的忍心嗎?唉!想那麼多做啥?況且這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電話而已,何必想太多?

若說我有煩惱,也只是暫時的,我不會讓不愉快常久纏繞我的心──她是這麼說的。難怪──她天天展顏如春,而自己飽經世故,嚐盡多少冷嘲熱諷,還能夠如白紙一般,不留半點痕跡嗎?

她是個怎樣的女孩?就像電話中所表現出來的那個樣子嗎?

 

 

「我是猙獰的。」慕植幽幽地說。

「別──千萬別這麼說。你很好,真的,你很好。」

「小蒓,別安慰我,每次和妳在一起時,我就無法像在公司那樣,裝偑賣傻。我總是好清楚、好清楚的看見自己的醜陋,自己的猙獰。」慕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慕植,別說了,好嗎?別說了。」

「不!小蒓,聽我說完。每天,我就告訴自己,我要給妳快樂,我不要將自己的悒鬱傳染給妳,但是,我知道,我知道妳已分擔了我的憂愁……」

風靜靜地吹著,小道上只有稀疏的人影,踩在紅磚上的,似乎都是一對對的情侶,那親暱的舉動映入眼廉;江蒓下意識的低下頭去,手不自覺地拉著慕植的手臂。

他仍是幽幽的昂首天際,小星星一眨一眨的訕笑著,他的臉忽然間扭曲得好難看好難看。幾年來坎坷的際遇,一刹那間在心中翻滾絞騰,他好想好想詛咒,一句「幹──」長長的劃過天際,也劃過江蒓的臉──紅得像一只熟透的蘋果,她急忙地拉拉他,慕植看見好多雙眼睛正瞧向自己,他不知自己到底又做了什麼事。

「不要想那麼多,好嗎?慕植,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煩惱的,只看自己如何去解開它了。你又何必越纏越亂?慕植,不是我說你,你真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是嗎?是嗎?」他迷茫的看著她。她,才多大歲數的她,怎能講出這樣的話呢?是她講的嗎?是她講的嗎?慕植不相信的搖著頭,搖著………

「哦!不!不!」

「不然,你為什麼一直搖頭?」

搖頭?哦!老天!她又誤解了。怎麼講呢?總不能說不相信她會說那些話吧!否則,又會像火山爆發般,但該怎麼講呢?

「夜深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回去!家在何方?一瓶米酒,一盤花生,就醉到天明吧!

「走吧!別讓風兒為妳哭泣。」

八月的夜。

八月的夜竟會有些微的涼意,慕植注視著江蒓,她可能有點冷,那股不安打哆嗦的神色,深深撞撃著他,情不自禁的將手伸過去,輕輕地搭在江蒓的肩上,剛接觸那一瞬間,他感覺到她身體的微顫。夜無言風也無語。沉默!就讓它繼續沉默下去吧!

「冷嗎?」這該是一句廢話吧!但能說什麼?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

「到河邊走走,好嗎?」

「嗯──」

江蒓輕輕地點頭,夜不勝羞怯的掩面,慕植輕擁她走著,小鎮的夜是這般的寧靜,每戶人家的門都已緊閉,還不到十點,却戶戶都已熄燈,只剩下街道上幾盞不太明亮的霓虹燈。

小鎮的夜是屬於情人的。

踽踽的走著,兩旁樹木高聳,小溪也淙淙的唱著歌,好清脆的歌聲,更增添幾許情調,也廻盪著一股無語的肅穆。

「妳好像一直都無憂無慮的,小丫頭。」

「是嗎?」

「每次看見妳那副頑皮的模樣,就使我有好多好多的感觸,我時常在想,假若我像妳這般年輕,我能够像妳那麼快樂嗎?記憶中,以前我從不曾有過快樂,何況現在我已蒼老………」慕植發出長長的喟嘆聲,是在追憶過往的無奈抑是在抱怨時光無情的老去?

「哦!不!慕植,你還不老,怎麼淨說自己老了呢?我爸爸都還不承認自己老了呢!」

「丫頭,老與不老是不能以年齡來作分界線的。」

「那你說要如何區分呢?」

「一個人年輕與否,應該是依個人的心境來衡量,而個人的心境常是受到環境的影響;少年老成,知道這句成語吧!雖然這句成語的意思並不是指一個年輕人心境的蒼老,但却可以證明一點──人不能以年齡來論斷蒼老與否的。不是嗎?」

「哎啊!別淨談這些,好嗎?煩死人了。」

溪水依舊流著,溪水不變,人能不變?微風輕輕吹拂,江蒓斜靠在慕植的肩上,仰望穹蒼,當她看著星子時,彷彿星子也在看著她,使得她顯現一股好羞怯好羞怯的樣子,這和平日的她,簡直判若兩人,根本無法想像出她那副驕蠻刁鑽的神情。

人真的是够奇妙的,能够隨著環境而表現出另一面的個性。慕植如此想著。

江蒓感到奇怪,為什麼他突然變得好沉默;微轉過臉看看,却瞧見慕植滿臉哀戚的看著自己,急忙把臉轉開仰望夜空,又瞧見星子瞪得好亮好亮的眼睛,她不知道為什麼今夜事事都那麼不對勁,低下頭却又浮起慕植的表情,他到底為什麼哀戚?難道他真的那麼不快樂,應該不會的,雖然,有時候他會想不開,但和他在一起的大部份時間裏,他還是很快樂的。她不懂,真的好不明瞭!

哎唷!煩死了!淨想這些做什麼?江蒓甩甩頭,嘀咕著。

「妳為什麼那麼快樂?有什麼秘方呢?不要覺得我老問這個問題很無聊,我是以誠懇的態度請教妳的,知道嗎?」

「我不懂你,但我相信你並不是在開玩笑,可是我也無法回答你,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快樂。」

「妳真的不知道?唉!不知道也就算了,只是妳最好永遠不要了解我;了解了我,只會憑添妳的煩憂罷了!」

「你為什麼那麼不快樂?」

「我會找出癥結的,我會找出的。」

夜好低好低的垂掛著,深沉的涼意侵襲身軀,慕植緊緊的握住江蒓纖細的手掌。

「走吧!回家去吧!當心著涼了!」

江蒓點點頭,起身,拍拍裙子,一付洒脫又像極為無奈的姿勢,她很適合當個舞者,真正傑出的舞者。

溪水仍淙淙的低唱,清脆的歌聲似乎是在歡送他們的離去。

 

 

「為什麼要來這小鎮工作?」

江蒓環顧著驀植租賃的小屋,對於一個單身漢來講,這屋子已經不算小了;但滿屋的凌亂,使得空間變得比實際上小。桌子上有一堆散亂的稿紙,她隨手拿起來看,是一首尚未寫完的詩,但那幾句却深深的撞撃她。

 

即使沒有陽光和朝露

雨從隔壁的簷前

深鎖的門楣

躡步走過

滿庭落葉的院子

 

這是怎樣的心境啊!她仔細一看,有一行小小的字,寫給二十六歲的自己。

慕植呵,多讓人心疼啊!他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界?與他相處也有一段日子了,但他却仍像是霧中的人影般,無處覓踪影。

屋角有一堆畫,一張張的散開來,她被那些畫的色彩吓住了,好濃好濃的顏色,而那些奇怪的構圖,顯得不倫不類,哦!不!不!怎會那麼恐怖。這是什麼畫呢?她好想問,却又不敢問,怕問錯了話。

「為什麼要來這小鎮工作?」只能問這些不關痛癢的。

「我總認為;自己沒有野心和別人競爭,因為我沒有那份能力。我來這裏,只想求得心靈上的平衡,從小,我就希望能過郷居生活,現在我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了,妳知道,我喜歡文學,也痛恨文學;我喜歡畫畫,却又很怕提起畫筆……」慕植的情緒漸漸高揚,一想到自己,想到自己的心魔,怎能按捺得住?

「為什麼?」

「為什麼?妳不覺得我的畫很可怕嗎?為什麼?為什麼一提起畫筆,我就急切的想把自己的心思表現出來,我對自己不滿,我感到空虛,知道嗎?妳知道嗎?」

「為什麼要痛恨文學?」

「為什麼不?文學,讓我失去了許多,假如我能全心全力的從事文學,那麼我就能追求我想得到的,但是却偏偏在我往前衝刺時,原本不太平靜的家發生了變故,一下子,我的雙肩得背負過重的責任,每次一想到這些我就忍不住擲筆──我的理想,我的志趣就這樣的被扼殺,我的心就更加沉淪………」

慕植的雙手緊緊拉著窗緣,好用力、好用力,內心的掙扎是如許劇烈,潛伏好久的心事終於吐露了,原本,他一直告誡自己不要再提及自己的過往,但現在,現在怎又說了,怎能對一個好純好純的女孩說呢?

「你家?你家曾發生什麼變故?」江蒓驚訝的看著他,不知道慕植的心裏竟有那麼大的負荷,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給予他力量;緩緩地,她將手掌輕輕地放在慕植的手背上,好柔好柔的問他。

「這一段不光彩的往事,我一直無法正視這段過去,不是覺得可恥,而是這個傷痕的疤,過於觸目驚心。」慕植艱澀的嚥下一口氣,繼續說著。「從我認識這個世界以來,我沒有別人所擁有的快樂的童年,我只知道父母親天天吵架,每次母親都氣哭了,而父親就一兩天不回家.在這樣環境下,我長大了,但父親仍然是上酒家、賭博、母親則日日抑鬱不展;高三時,父親挪用公款被查覺,移送法辦,判刑兩年。兩年後,父親被放出來,身子變得好差好差;母親在這兩年中撑起家庭重擔,也蒼老了,在我讀二專夜間二年級時,他們便相繼去逝………後來,我只好半工半讀,畢業後就來這兒工作了。」

江蒓點點頭,總算知道他的過去了,只是,他沒有理由變成這樣子呀!

「慕植,不管過去如何,我們沒有權利批評父母,也不該讓上一代的夢魘干擾我們;自己想要的,就憑自己的努力去攫取吧!自己無法攫取,只能怪自己沒有盡力去做,可以重擬方法再試試,這樣想,你就能够生活得快樂點了。」

慕植沒有回答,他只是失神的望著一張畫,那畫的底色是黑的,構圖幾近於人面獸身,強烈的紅色,似乎是………她不知該如何描繪這張畫,只是覺得好冷好冷。

「慕植!慕植!………」

「嗯──嗯──」

「我該回去了………」

星光灑落一地,風低低的傾訴。

 

 

夏日,海邊。

幾乎每個假日,慕植都和江蒓在戲水中度過。江蒓瘦瘦弱弱的,沒想到泳技却那麼精巧,好得令他妒忌,他好羨慕她,她的姿態充滿著活力,春春的氣息如刀般刺戳著他,每刺一下,就讓他對自己的蒼老多看清一分,他感到好愧赧,好不對勁。

她不覺自己好傻嗎?慕植時常自問,却總在浪濤聲中迷失。

江蒓的豁達,慕植的笑。

他總緊緊的握住江蒓的手,似乎想握住某些東西。

「仔細的想過沒有?和我在一起,妳一定會後悔的,我不希望到了那時候妳才後悔,所以我希望妳能好好的考慮,想清楚點,知道嗎?」

江蒓總是輕輕地搖頭,她未曾想過那麼深遠的問題,此刻的自己,最最希望的是:好好品嚐品嚐戀愛的滋味,還未滿二十歲,就要套上婚姻的枷鎖,未免太早也太可悲了,她實在害怕慕植提起這件事。

「不要提這些問題,現在想這些還太早,況且,我也不知道該從何想起………」

「我是為妳好,想想看,妳幾個姐夫都那麼會賺錢,而我………女人都喜歡比較這,比較那的,我不希望妳以後感到後悔,覺得受騙。」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再談這些,好嗎?」

江蒓緊蹙著眉宇說著,似乎很煩躁,慕植感到很不安,一個原本成日嘻嘻哈哈的女孩,怎會淪落至此地步?

淳樸的小鎮夜色,日日編織他們的夢、他們的輕聲細語,可是慕植的心永遠蒙著一層陰影,如夢魘、如鬼魅,緊緊的攀附著他。

他有預感:江蒓終究不會屬於他的。他時常為著這個預感苦惱、惆悵;他不是一個輕易就付出真正感情的人,一旦付出,便深深的烙印在心中,可是江蒓,江蒓呢?只在細細分析他,剖視他的心態,想全然的瞭解他,呵!這是多麼可怕的想法啊!

「你為什麼不說話?」她有點淚動,是慕植的沉默使她沉不住氣嗎?

「能說什麼?能說什麼?丫頭,我希望妳永遠永遠快樂。」

快樂?快樂是什麼?一陣長長的浪濤聲呼嘯而過,浪花捲得好高好高,隱約中,他似乎看見自己即將被浪吞噬,又似乎聽見海在輕輕呼喚他,心裏不禁深深的悸動著,慕植忍不住的緊緊擁住她。她的長髮,她的長髮把他的心繫得牢牢的,撫摸著,他想道:能有一份繾綣總比空白好得多吧!

 

 

我是一隻斷翼的鳥

啄食庭前殘餘的暗香

延續殘喘的最後的最後的

最後的一絲生命||

 

慕植,你在何方?江蒓低低的啜泣,來到小屋,只見一堆散亂的稿子,他,為什麼要自喻為斷翼的鳥,為什麼要悄悄的離去?為什麼?

「是回家去嗎?」她喃喃自語。哦!慕植,我要找到你,我要找到你。

鄰家的音樂正緩緩流瀉一曲「惜別」,淒清的曲調深深敲擊她的心扉。

江蒓更覺得哀淒,但她的眼光未曾離開一幅凌亂的畫,畫中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她努力想看懂它,她想:或許看懂這幅畫,就能够了解慕植。

遠方似乎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聲──我是一個永遠生活在痛苦陰影下的人。

江蒓悚然回頭,背後黑漆漆一片,宛如有一雙亮黠的眼睛在瞪著、瞪著、瞪著………

她──何嘗不是一隻斷翼的鳥?

江蒓呢喃著。

 

                                       ──一九八0年六月一日 藍帶一四八期

台長: 古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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