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嶼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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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劇」的意義不在於創造痛苦的生命，而「悲劇」之於人類乃是「痛苦」的誤解，實則不然，悲劇的內裡隱藏著美麗的故事，同時也潛在一股雄渾的力量，當一個人在極端痛苦時，往往會創造出意想不到的佳績，為何偉大的文學作品都是悲劇的結晶，想來當不出「化悲憤為力量」的範疇。

  因此，面臨「悲劇」深淵的人們大可不必悲觀，「悲劇」與「悲觀」在實質上是兩回事，悲劇人物不一月存有悲觀性格，端看人如何對事物下界定。

  「悲劇」之存在於文學作品中非今日始，文學之所以能夠泅泳過歷史的長江後仍深植於人心，除了其社會價值之外，悲劇因子的構成實也佔據了相當重要的地位。

 

  2

 

  青年作家古能豪的「葉綠脈上的純」，書名本身即已呈現頗不明朗的意象，綜觀全書，作者在為文之初似乎已經有意將筆觸造成悲調的音符，雖然全書的悲劇氣氛尚不足構成雄渾的氣勢，但其文字之淒美處，仍能緊緊地扣住讀者的心弦，甚至於深深地與作者的心靈融合在一起。

  通常一個人在感情陷入低潮的時候，較容易引發悲情的文字，或者古能豪在心路歷程中受過深重的創痛，然後形諸於文字，藉以發洩個人鬱悒的憂悶，因此由第一輯「從雕塑」中我們可以發現：

  「我只是一個片斷一個片斷的為他人而活

為過去而活

終是影子在游離的雕塑中成形

墬向篇篇的殘章裡」

如此悲劇情懷的苦澀的句子，當然我們不能說這段文字會帶給人們悲觀的後果。誠如尼采所說：「受苦的人沒有悲觀的權利。」苦難的歲月只能給予人們無比的信念與責任，苦難將是人類成功的踏腳石，奔躍過苦難的跳板，前面就是坦蕩康莊的大道。

抒情詠物的散文若果不能控制其全篇的結構，則易使全文流於鬆散，甚至於失去主題，這也就是「無病呻吟」之類的文章，這類文章本身即已失去其成文的條件，風花雪月之作固能吸引讀者於一時，畢竟經不起時間的考驗，讀完之後立即被置諸腦後，煙消雲散。

每一個作家在其寫作的過程中或多或少都會有「無病呻吟」的作品產生，如何使自己安然渡過這一段「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尷尬年齡？如何在這段過程裡使自己的寫作技巧更加圓熟、巧妙，則需視作者的條件，及個人努力的程度來決定。

古君在創作歷程中也經常出現青澀且超現實的文詞，諸如：

「一句冷了，一句分手，喚來多少風雨，翠雨不再是昔日不懂武裝自己的翠雨，若若心碎了，一塊塊的被撕裂，被現實吞噬。」

悲劇之後亦曾隱現激勵人心的語言：

「──人生的短促，長久並不是問題的所在，而其根本在於生命的是否充實，有意義，在一天中，我們敢說每一小時都是那麼充實嗎？」

作者年輕的心靈潛藏著豐富的愛心，對於喜、怒、哀、樂的表達，世事的剖析，人類的情感，男女之間的戀情，都以極其冷靜與敏銳的態度分析、經營，讓讀者產生共同的鳴響，這是做為一個文字工作者所企求的境界。

 

3

 

看完「葉綠脈上的純」，閤上雙眼，思緒片片地自腦際飛接而過，彷彿耳畔縈繞的是一組組悲調的音符，淒豔中我看見古人自夢幻裡缥緲而來，多少曠男怨女在風雨中纏綿終宵。

但願古君在彈奏完這曲悲調的音符後，讓聽眾沉醉在另一組愉悅，幸福的樂章裡。〈1981.2.20晚風〉

 

註：「葉綠脈上的純」為古能豪第一本著作，1978年9月心影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