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微雨的早上,當我睜開眼時,我只明白,在我們的童年時光中,你將永遠缺席了!
『X家有個X大維,X家有個X小妹』,小妹是個洽北北,會咬人又會打架。沒有人知道,那是我保護你的方法。
在我的童年中,你是唯一和我一起長大的伴,媽媽告訴我,你的爸爸我要叫公公,你的媽媽我要叫婆婆!長大後我才明白,我們除了是兩小無猜一起長大之外,還是指腹為婚的小夫妻。我們總是玩在一起,吃在一起,連洗澡都不分開。不論誰家的父母買東西,一定是二個人份。
大維是個善良的男生,他很聰明,但是個性比較柔弱。我呢!小時候的我,超級『洽』,因為總是見到別人欺負你,搶你的東西,所以好好的保護你就是我要負的最大使命,因為你是我的『哥哥』。
幼稚園中班時,婆婆心臟病去世了。那個時候,死亡對我們來說,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大人們忙著辦喪事,我們二個小孩子,照樣玩我們的。印象很深刻的是,我們二個人都沒哭泣,追思禮拜,我們只是手拉著手坐在一起。送婆婆走最後一段路,當棺木放入墓穴時,我們二個人還是沒哭,大人們看不過去,在最後要覆土時,打了你和我一巴掌,那突如其來的痛,迫使我們不得不哭泣。大人們鬆了口氣:『哭了,哭了!』沒人有時間去理會那二個無緣無故挨了一巴掌的孩子。傷痛一個人的去世,真的要流淚嗎?這個世界有太多讓人無解的問題了。
公公長年在海外,少了母親的你,順理成章住到我們家來。那個時候我們連睡覺都在一起,我的母親也成了你的母親!大部分時間裡,母親疼你比庝我還多,她總說要幫婆婆好好照顧你,雖然你不是婆婆親生的。我不懂母親口中唸著什麼,我只是很高興,每天都可以和你在一起,有伴的感覺,真好!
是不是註定,快樂的時光都不會長久?是不是老天爺都要用去試探,去讓人成長?
公公回國來,又娶了個老婆,你有了新媽媽,那時候我們都剛上小學一年級!在我們那個年代中,在小小的巷弄內,一律都是平房,唯獨你住在巷子中唯一的樓房中。那代表的只有三個字『有錢人』!打從你搬到皇宮中後,卻也是你受苦的開始!
『為什麼大維不能出來?』『為什麼大維愈來愈瘦?』『為什麼他都不笑了?』『為什麼他只能在陽台望著我?』『媽媽,妳能不能告訴我?』媽媽只是搖頭:「妳要聽話,不要去找他?」我腦中有一連串的為什麼,但是沒人給我答案!有天放學,我任性地跑去他家,進了門叫了聲阿姨好,就衝上去找你,二個孩子高興的抱在一起大叫,卻沒注意到邊上,有對惡魔的眼睛一直盯著我們。後來我才由母親口中得知,那次的任行,卻讓你換來一頓毒打。在學校你刻意不讓我看見那烙印在身上,一痕一痕的傷,但是我明白,那是很痛的!
我還是問媽媽為什麼?我還是沒答案!那次之後,我總是放學回家後,搬張小桌子,坐在門口寫功課;你會在大樓房中的那個小樓台上,蹲在上面往下看。每次我和你坐鬼臉,你會稍微牽動一下你的嘴角笑一下,只是這樣的笑容愈來愈少,離我們愈來愈遠了!
沒多久,那個下雨的早上,推門而出的我,再也找不到你!無聲無息,你就這樣消失在我的世界中了。卡車載走了全部的家具,小車車載走了你,連一聲再見都沒有,都沒有啊!
大家都在打聽你的消息,但是都傳來不好的訊息,長期後母虐待的你,精神上似乎有了疾病。再次見到你時,我們都讀小三了。母親帶著我去你讀書的學校找你,你愛吃餃子,我用便當盒裝了滿滿一盒的餃子,想讓你吃的高興。老師叫著你的名字,請你出來,你面無表情的看著我,那雙靈活的眼睛,裡面充滿的哀傷、恐懼及冷漠。我叫著你「大維,是我,我是小妹啊!」你不說話,不理我。把便當盒放在你的手中,卻見著你那滿佈傷痕的手,我拉著母親的衣角,一向不哭的我,突然放聲大哭~~「媽媽,求求你,把大維帶回來。」母親還是搖頭,只有嘆息!
母親後來透過別人的幫忙,找到你的生母,聽說你被生母接回去了。休息了很久的一段時間,那是我所能得到最後有關於你的消息!
故事到這裡,雖然很傷心,不美滿,但是上帝總是用不同的方法,要讓我們去體會生命的美好。
二年前,我接到一通電話:「請問是敏華嗎?我是大維的太太,過年我們要回高雄去看媽媽和妳。」這是在分離三十多年後,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那天我見到了你、你的太太及以可愛的兒子。我沒再去問那些傷痛的往事,因為我相信信奉耶穌的你,已經為自己找到了安撫傷痛的方法。知道你活的比以前好,就是我最大的快樂!
大頭常說:「臭默默!要期許自己,明天比今天進步『一點點』,生命就會更美好!」現在,我也把這個『一點點』送給您們,我們一起加油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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