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整個從世界抽離,不帶任何情感,完全客觀的看待每件事、每個角落的細微元素,那會演變成什麼樣子呢?
你的側臉逆光,全身狀態是一種我這輩子都調不出的顏色,很沉很沉,很深很深的顏色,如果你是畫布,我想你是一個大塊面,有肌理,有流動的松節油,有刮刀刮過的痕跡,有很稀薄及很混濁的顏色堆疊或者是獨立,你抽象的談論你自己本身,我從來就不是那麼瞭解你,每當我稍微跨進你的領域,下次你就把心門重新關好鎖好。
「人可以孤獨,但不能能孤立自己。」你這樣說,面無表情的。
可是你也承認,你很痛苦,一直都是這樣的。別人不能理解你,只有你自己能意識你自己,但當你清楚自己時,你卻無力改變,因為你知道改變了將不再是你,可是這個世界強烈要求你必須改變,否則你只能選擇痛苦。
你真像梵谷。
「你知道什麼可以證明人無法活在當下嗎?」
我不知道。我輕輕撫摸佐治,牠寧靜的趴跪在我的大腿上,你看了看佐治,還談論了關於人和寵物的連結關係。你不喜歡人因為寂寞而需要寵物,因為你覺得寵物根本不需要我們。「眷養」的形式遭透了,依附著全然的情感投射,根本沒有必要,你嫌惡的論述著你的觀點。
「那什麼可以證明呢?」我問。
「人總是在失去時痛苦,眷戀過去短暫的美好時刻,這就是證明。」而且你還說,人們不相信這個世界沒有永恆,並且在快樂時不去思考其背後的意義。「人都是活在假象裡的啊。」我不是很認真的反駁你。
「我覺得人會覺得失去是痛苦,應該主要是看自己放了多少感情。今天我們可以對一件失去的物件感到不痛不癢,但卻不能面對失去放了很深感情的人事物。」
你沉默聽我辯論,贊不贊同我無所謂。
你抽離了自身在這個環境裡。你不要任何形式上的膚淺表面,你要深層的思維探討,你要自己是被孤立的,你做自己的事情,不屬於任何團體及任何人,甚至不屬於你的血親,這樣的你完成了很多事,你清楚分析世界,你清楚靈魂需要什麼養分,你嘗試人生的可能性,你快速奔跑,你不想被人情事故羈絆,這些都累贅極了,抽掉這些人生可以無限延展。你願意這樣,這樣的人生你甘願持續下去。
但是你仍然痛苦著。
我聆聽你的話語,好想告訴你這是當然的,你想全然客觀觀賞所有正在上演的事,但你終究還是人。不是嗎,人的情感不可能抽離,再怎麼想達到那樣的境界,不免俗的還是會被七情六慾所干擾。
我想對你說這些,但我最後選擇不說。
我平靜的抱著你的貓看著窗外,佐治一直喵喵叫,牠不停對我們說話。車外天色很暗,高速公路上浮光掠影快速劃過我們眼前,沒有永恆的事物會留下痕跡,日覆一日,新的掩蓋舊的,每天開始了又結束,直到我們死去。
我不敢對你說些什麼,我太依賴感情,我完全無法抽離。我想走到你心裡的盡頭,可是你沒有賦予我條件,我也只能旁觀。
這是你要的人生,很好。
真的。
關於孤立,你自己甘願,那我還有什麼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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