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的走進咖啡店,他的朋友,也就是另一位店員,一見到我走了進來,就大聲喊我的名字,他回過頭來看見了我,我下意識的避開他的目光,他也是。
店裏的人都看了過來,他朋友很機警的問我們要點些什麼,而小艾也很配合的上前去點餐,算是轉移了大家的目光。
我把他找了出去,出去之前,他緊張的上了廁所,同時我的腦袋也漸漸清晰。
我們一直走著,並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我停下來望著他,我和他都笑了出來,我們白走了這一遭。
於是,我們又往回走,不過並沒有走進去咖啡店裏,我們往巷子的另一頭走去,很幸運的我們找到了一棟大樓下的庭園景觀,那裏有張椅子,我們坐了下來。
「我把你的msn設成封鎖了。」不知道為什麼,坐下來的第一句話,我竟然提及這件事,不過這件事也是這次我來找他的主要原因。
「我也是…」他諾諾的回答。
「然後我朋友不小心把你的msn給刪掉了。」我再接再厲。
「我…我也把你的msn刪掉了。」他聲音更小聲了,不過我還是有聽見。
然後,我們又無言了一陣子。
「可是,我是哭著刪掉的。」突然,他聲音大了起來,這麼說。
聽他這麼說的同時,我的腦袋中閃出了一個畫面,他找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應該是山上,然後掉著眼淚刪掉了我的msn。
「山上可以看到台北市嗎?」我無厘頭的這麼說,我想他應該不懂我在說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是在山上刪掉的?我連平緯都沒有說啊!」他驚訝的看著我,看樣子我真的猜到了他當時的情境,他說的平緯應該就是另一個店員吧。
「猜的。」我告訴他真實的答案。
「不相信。」
「真的是猜的」我說,一點點笑。
「不可能!哪這麼厲害。」他還是不相信。
我突然想起了我們常常在msn上的對話,現在的他和網路上的他,已經連結了起來。
「真的是猜的」我說,笑的比較開心。
「好吧,算你會猜。」他不再堅持。
不再堅持這一點,也和網路上的他一模一樣,我們又回到了屬於我們的默契。
「那我可以再加回你的msn嗎?」他轉移了話題。
「嗯,我也是為了這件事來的,我想繼續和你做朋友,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很少認真的講過什麼話,這一次,我認真到連我自己都覺得不真實。
「我也是,老實說,當我知道你就是我的網友時,我真的非常開心,可是當沒有和你連絡的這段時間,我卻好希望好希望你不是我的網友,因為網路上的你,真的真的太重要了…我想和你恢復過去的關係…啊,不過你放心好了,就只是重新作網友就行了…我不會再像前一陣子一樣造成你的困擾…」他急忙的解釋,因為我同時也是他的一見鍾情男,這也是這次我們之所以如此難解的原因。
「我並沒有困擾。」我打斷他的話:「只是…該怎麼說呢,我會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適合談戀愛的人,老實說我還沒有真的愛上一個人過,甚至未來我會愛上的那個人是男的是女的我都不知道,這樣情況下的我是無法答應你什麼的,不過你對我而言真的不一樣,我不確定這只是在意你這個朋友或者是真的對你有好感,我現在只能告訴你你對我來說是有一定的重要性的。」我又頓一頓:「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說好嗎?我們不必只是當網友,我們不必分的那麼清楚,只是,我真的不知道答案是什麼,所以我也無法給你任何的答案,現在就是這個樣子,我希望你能懂,好嗎?」一口氣,我就把我想講的話全丟了出來,我想他應該理解我的意思。
靜默了好一會,他開口了。
「那你有和人擁抱過嗎?」莫名的,他問了這樣的問題。
「沒有。」除了小時侯被父母抱著之外,我的確沒有和任何人深深擁抱過。
「那,你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他看著我。
「可以。」只是擁抱而已這沒有什麼,我立刻答應了他,我無法答應他任何事,但是把我第一個擁抱給他,這並不用遲疑。
他走向前,雙手打開,我也張開雙臂,我們就這樣抱在一起。
突然間,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襲來,然後在我和他緊緊擁抱之後散了開來,我感覺到他的溫暖,他的體溫,他的呼吸,他的心跳…甚至就連他抱我的力道,都表達出了所有屬於他的一切。
原來這就是擁抱?
原來擁抱竟這麼舒服?
從來沒有擁抱過的我,訝於擁抱給我的感覺竟是如此的強烈,我試著也用較強的力道抱著他,我才一施力,他就把我抱的更緊,對方的一舉一動,在擁抱之中,沒有任何欺騙的空間,我和他的一切在擁抱之中完全展露無遺,就像心電感應一樣,他完全透明,之於我;而我也完全透明,之於他。
此刻,我終於明白我一直覺得很愚蠢感情流露竟如此奇妙,擁抱的感覺竟是這麼棒的感覺。
此刻,我也才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會只是想要一個擁抱,它的的確確可以填滿我們失落的那一個部份,我所從來不知道存在的那個部份。
我懂了,我真的懂了。
我一直望著陷在愛情裏頭的人們所展現的痴態,我笑他們痴,卻不知道他們為何而痴,原來,不是我不需要愛情,而是我根本沒有去試著碰觸他,一次也沒有。
直到此刻,當我緊緊的和他抱在一起不想分開時,我才初嚐屬於愛情的魔力,原來是這樣的存在於我們的世間。於是,我完全投降於這屬於擁抱的溫暖,我想我真的喜歡這樣子的感覺,喜歡到不想立刻停止,不想和他分開,我也頭一次真正明白,為什麼有人會希望時光停止,因為此刻是那麼的美麗。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的擁抱讓我們的體溫慢慢的升高,在開始不舒服前他鬆開了我,我們用很近很近的距離對望著。
「我覺得很滿足,因為我得到了你第一個擁抱。」他說。
「我也是,我從沒想過抱在一起這麼舒服。」我說出了我心裏的感受。
「真的嗎?那和我睡在一起會更舒服哦。」他笑了,開心的說。
「你還真會得寸進尺耶!」我作勢要踢他。
「好啦好啦,開玩笑的,你能給我剛才的擁抱,我已經夠滿足了。」他收起笑容,認真的和我這麼說,一時之間又讓我不知道該回什麼話才好。
「我們回店裏吧。」我說:「我想喝你泡的咖啡。」
「好啊,你要喝什麼?」他問。
「有沒有一種叫『龍澤秀明』的咖啡?」
「當然有,我早就調出來了。」他開心的說:「成熟的曼特寧咖啡是你,甜蜜的焦糖是我,你會喜歡這兩種咖啡調合出來的味道的。」
「一聽就知道你在胡說。」我回答。
「哈哈,被發現了嗎?可是說不定這樣子真的會很好喝哦。」他笑著說,不知道是不是這裏陰暗的關係,我突然覺得他的笑容很好看,他不再是平凡的路人甲秀明,是獨一無二的秀明。
在我們兩個人走回咖啡店的路上,他一直偷偷的看著我,我故意裝成不知道自顧的走著,此刻,我們兩個人會不會或能不能試著在一起,我開始有了愈來愈明顯的答案,秀明沒有讓我對他狂亂,充其量只是讓我失常,然而,我好像明白了愛情是個什麼樣子的東西。
它不一定以你所知道的姿態出現,也許是一個笑,也許只是一個擁抱,可是當它出現了,你會知道他已來臨。
這,就是愛情。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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