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陰涼的地方有些小水漥,原來花蓮早先也有下雨,只是現在已經放晴,空氣也沒有了水氣殘留的味道。
「還是我去吧。」我堅定的說。
在分床位時,顯然這裏的床位並不夠用,走了兩棟寢室之後,還少一個床位,那位在分房間的班長顯的面有難色。
剩下來的人有我、剛和他的學弟,但這裏只剩兩個床位,我和那位班長說我可以和剛擠同一張床,但還是以內務櫃不夠為理由而被拒絕。
後來那個班長好像又想起了另一個地方有床位,問我們誰要去,我和剛四眼相望,其實我想和剛留下來,但是這樣一來就是剛他學弟一個人去另外一個地方了,剛很照顧他的學弟,那個學弟才來我們這裏報到沒多久,他總是出現不能適應環境的狀況,我知道最好的選擇只有一個。
「我去好了。」雖然剛決定讓我留下來和他的學弟互相做照應,但我立刻拒絕,這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還是我去吧。」我堅定的說。
就這樣,我便和那位班長去了另一棟樓的一間寢室,他示意我在門外等候,等他叫我再進去,我點點頭後他便敲了門走了進去。這裏的房間是一間間獨立的套房,和剛剛去的那些大通舖很不一樣,我直覺的知道這裏住的應該不是一般的阿兵哥,我有些不安。
過了一會門打了開來,那個班長跟我說我以後就睡這裏,我走了進去看到住在這個房間的人,也就是這個寢室的主人,我覺得驚訝!他竟然是在大隊和我對望的那位班長,我倒抽了一口氣。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真的想不到我的落腳處會是在這裏。這間寢室看起來環境不錯,但和我卻有格格不入的感覺。
我覺得煩感,對這裏,對花蓮。這一次來到了花蓮,一開始的分配床位就讓我和之前朝夕相處的弟兄們完全分了開來,而且是只有我一個人被單獨的分了出來,我變成了唯一被遺棄的人,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然後,我整天都覺得煩悶。
今天夜裏我難得的失眠了,換了幾個姿勢後還是一樣,頭一次在轉調的地方睡不著,我試著讓自己不要再多想,但儘管身子有多麼疲倦,我就是無法真的睡去。
突然,睡下舖的班長突然壓低了聲音輕輕的走出了房間,我本以為他是去上廁所了,但過了一會兒並沒有聽到他回來的聲音,在好奇之下我下了床也走了出去,那位班長並不在廁所裏,但在樓下的辦公室卻傳來了細微的音樂聲響。
班長是被我吵起來的吧?我當下這樣想著。是啊,剛剛我一直在上舖翻身,一定是這樣所以他才會被我吵醒了吧?
我覺得不好意思,本來想就這樣跑去和他道歉,但念頭一轉我和班長才聊沒兩句這樣子做會很奇怪,於是我便放棄了下樓的念頭而回到我的床位躺著,今天真的很累很累,但意識卻異常的清楚,也不知道經過多久,也不知道我翻來覆去到底有幾次,後來我還是選擇了再爬起來,我決定去屋頂走走。
今天的夜空幾乎沒有雲,滿天的星星讓我感到驚訝和熟悉,我看著星星,看著看著然後閉上眼睛,熟悉的感覺回到了我的身上,這裏的星星是一樣的,雖然四週的景色不同,但這些星星卻讓我有著「家」的感覺。
我想著小時侯在家樓頂上看到的那些星星。
想著在漁港牽著小惠的手望著的那些星星。
還有這些日子,我在山上和大家唱著歌,一起看著的那些星星。
此刻,在這裏陪伴著我一個人的,還是那些星星。
我想起了曾經在星空下,和我相聚又分離的那些過客。
會不會他們現在也正在抬起頭,跟我望著一樣的天空?會不會因此想起我?就像我想起他們一樣?這樣想著,內心有了陣陣的溫暖浮上心頭。
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很快的安下心來,也開始有了睡意,我回到了寢室後沒多久就這樣深深的睡去。
那天晚上我睡的很深很沉,我夢見了我在火車上,然後小惠也坐在同一台列車上,她經過了我的位置時認出了我便和我打招呼,她手抱著個嬰兒笑說是她的孩子,在聊了一下近況後她便說要回坐位就離開了,她最後和我說再見時,依然是我非常熟悉的那張笑顏。
過了一會,坐在我對面的阿剛站了起來說他要下車了,沒多久列車停了下來,剛和我揮手道再見後就下了火車。
然後是阿財、小銘…一個個都到了站,離開。
最後火車上只剩下我一個人和一些零星的旅客,火車外頭盡是黑漆漆的稻田,和零星一些農舍的微弱燈光。
就在這個時侯,從前面走來一個人,他向每位乘客查票,他是這班列車的列車長,當他靠近我時,我赫然發現他就是和我同寢室的那個班長。
夢境是很不可思議的,在夢裏我也就接受了他也是列車長的事實,終於他走到了我的位置旁向我查票,我拿出了我的車便遞給他,他剪票時問了我,我是要去旅行還是回家?
「回家」我說,沒有任何考慮。
是的,我準備要回家,這台列車的終點站有著我要去的地方。
「真好,願你旅途愉快。」他笑著回答,我也對他笑著說謝謝。
是啊,回家真好。
家是最讓我安心的地方了,我這麼樣的覺得。
今天的夢很舒服,夢裏的我不再有任何傷感,我就要回家,回到那只屬於我的地方。
回到那只屬於我的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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