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大家應該都有相同的經驗,就是你在商店裏很中意一樣東西,相來相去相了老半天,最後給了自己一萬個買它的理由,結果一買回家後,就覺得好像不是那麼愛它了。
並不是它變的不好,而是你真的擁有它了,雖然還是喜歡,但是就是和擺放在商店裏的感覺就是不同。
我承認在昨天抱過陳木龍後,對於他的感覺開始有了轉變,並不是說不喜歡他了,而是我發現,對他的肉體的迷戀度開始沒有像之前那麼高了。
然而取而代之的,是開啟了我更喜歡這個人的另一個層面。
我覺得之前對他的迷戀,就像是在迷戀偶像一樣,我就像是個花痴一般地會連他的屁也會覺得是香的,他是那麼的高高在上,他是那麼的高不可攀。
可是現在呢?這種感覺已經開始改變,以前我常常在想如果他有女朋友的話,我想我會很羡慕那個女生,並且忌妒那個女生可以和他交往。
可是現在呢?雖然短暫,可是我會覺得我已經擁有過了他,不管他以後會跟男生或女生交往,我想我不將是純粹忌妒而已,可能會開始恨他的交往對象,或者更直接的恨他,就像是心愛的寶物被搶走了一樣,所有權不再屬於自己一樣,我想如果我知道了他跟別人交往,我一定會有那種不管用任何手段都要再從對方手中搶回陳木龍的念頭,甚至不惜玉石俱焚。
當然,這只是現在的想法,就像之前對陳木龍的感覺開始改變一樣,未來我跟陳木龍如果有更多的互動和相處,我想以後的感覺,應該還會跟現在所想像的不同吧?
「你媽媽很有趣。」我帶陳木龍去做坐客運時,在車上他這麼對我說。
「哪裏有趣,我看她是看你身材好,當作免費上一次牛郎店罷了,真是丟臉。」我說,想起了剛剛我媽媽的樣子,不禁再次覺得很可恥,還有妒忌。
「不會啦!我不會去想那個,我還蠻喜歡你媽媽的。」陳木龍又說。
這真是個好情報啊!我偷瞄了一下坐在我旁邊的陳木龍,雖然他已經穿上衣服,但正因我昨天已經驗過貨了,所以我可以保證衣服底下都是一塊塊上等的真品,人家摸你真的不會去亂想是吧?這句話又讓我產生了不下數個不正當的想法,我真的覺得我是個壞人,十足的壞人。
同時聽陳木龍這麼講的意思,表示他不排斥有機會會再來我家,我對我來說,算是另一大福音,我和陳木龍的未來世界,已經開始不像之前所想像的那麼的平行了。
會是有交集的,我開始願意這樣相信著。
「我媽媽在我小的時候就跟我爸離婚了。」突然,陳木龍一下子就跟我飆出了心裏最深的話,我嚇了一跳。
「哦,是哦…」我故作鎮定。
「嗯,我每次看到別人的媽媽,就會在想,我媽媽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陳木龍在講這些話時,眼神一下飄的好遠,就像是他的媽媽真的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似的,雖然他的嘴上還故意掛著笑,但是我並不覺得那個笑容有任何真實感。
「應該不會像我媽那個樣子吧?」我嘆了一口氣,我媽媽真是十足的人家說的那種台北人,平常我朋友來連理都不理,一看到陳木龍,竟然表現的比南部的媽媽還要熱情,真是十足的現實鬼,也真讓我覺得很對不起陳木龍。
「說不定會像哦,這是有可能的。」陳木龍笑道。我的比喻讓他一下子把眼神給拉了回來。
「可是,我看過你的資料,上面並沒有寫你父母是離婚的吧?」我話一講完我就後悔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我管那麼多幹嘛?
「坦白說,她算是離家出走的吧?她好像沒有正式的跟我爸辦離婚手續。聽我爸講,在我大概四五歲的時侯,她有一天跟我爸大吵一架拿了她的東西走了,就沒有回來過了。」陳木龍說。
「怎麼會這樣,她真的都沒有回來看看你嗎?」我訝異。
「沒有,小時候有一次我哭著要找媽媽,然後我爺爺就帶我去我外婆家找她,可是…」陳木龍頓了一頓:「她不在,外婆說她跑去台北工作了,很少回來,平常只有寄一些生活費給外婆而已,所以我對她真的沒有什麼印象。」
我是個很會舉一反三的人,在聽完陳木龍講完這些話時,立即就明白了為什麼昨天陳木龍會站在我房間外的陽台站那麼久,為什麼他會看著台北的一切在發呆,對於母親沒有什麼記憶的他,為什麼會對每個別人的母親感到興趣,霎那間我明白了很多個為什麼。
「所以你就是由你爸一個人養大的囉?」我承認我再這樣問下去很不得體,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一路這樣子的問下去,這些都是他最不願意提起的部份吧?一次問這麼多這麼內心的事,會不會真的很不好?可是,我卻又忍不住想多了解一下陳木龍,那些大家都不知道的陳木龍。
「算是吧?不過上國中後我就沒住在家裏了,我住到叔叔家並且在那裏幫忙,叔叔就住在台中港的碼頭那裏,我就跟著叔叔還有堂兄弟們在那裏搬運漁貨,等批貨、搬貨完了才去上課。」陳木龍講到這裏,隨手比了一些批貨喊價的手勢,笑了一笑。
「那樣的生活會不會很累啊?」我又問。陳木龍為什麼能有一身這麼精實烏黑的肌肉,謎底終於解開了,可是他過去的生活和我差異實在是過大,對於這種完全不同的人生,從小就在台北長大的我實在是很難去想像,我光是去想像那個畫面就覺得很不可思議。
「不會啦!習慣了就不會覺得怎樣了,我還蠻喜歡這種生活的,到現在我還很懷念漁場那種鹹鹹的味道哩。」陳木龍說。
就在我不知道該接什麼話或再問些什麼事時,客運總站已經到了,陳木龍跟我道謝下了車之後,很快的就隱沒在人群中,見不著他的人影。
陳木龍的世界對我來說真的很陌生,在回家之後我又躺回床上,一直一直想著陳木龍的事。
環境的不同,真的就會造就出這麼不同的人生嗎?
現在想起來,心臟就會莫名的糾結起來。
知道了更多的陳木龍,卻覺得愈不了解他了。
一樣是在台灣,他的世界卻是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很不同的世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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