吚呀的一聲,門打開了,亮眼的白,讓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停止了動作,轉頭望著這個走進來的白衣少年。
那位白衣少年走向了櫃檯,他有著讓人無法不去注意到他的好看臉蛋,在場的所有人,都被白衣少年給迷住了。
「我有訂位,兩個人。」白衣少年開口了,他的聲音帶有迷樣的磁性。
「好的,請問名字是?」櫃檯小姐緊張著翻閱薄子。
「風子,風雨的風。」白衣少年道。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大家叫他風子。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止不住的風。
不曾停留的風。
風子坐進餐廳,他端坐著,身子呈90°的直挺,他看著menu,樣子十分優雅,一旁的客人看著風子,開始吱吱喳喳的談論起這個美少年來。
風子不去聽,這種情況,風子已經習慣了。
風子先點了一杯果汁,不久,一個上班族樣微胖的男子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身上穿著便宜的藍色襯衫,還有一條跟襯杉顏色完全不配的路邊攤領帶,他滿身大汗,坐到風子的對面。
「對不起,公司開會,我晚到了。」那個男子向風子道歉。
「沒關係,你要點些什麼?」風子遞過了菜單。
「你點了嗎?」男子問風子。
「嗯,我點了。」
這名不起眼的上班族男子,是風子的男朋友,銘傑。
銘傑的出現,讓四週的耳語再次響起,旁邊無聊的三姑六婆在猜測風子跟銘傑的關係。
這一點,風子也習慣了,風子的朋友常常對風子說銘傑配不上他,風子知道。不過,跟銘傑在一起,風子是快樂的,只是今天除外。
「怎麼了?」銘傑也發現了風子的不對勁,今天的風子並沒有什麼笑容。
「沒什麼。」風子雖然這麼說,但是臉上還是沒有笑容。
「哦。」雖然銘傑知道風子一定有異,但是他知道此時並不是追問下去的好時機,於是銘傑頭低下來喝著湯,不再過問。
風子在想什麼?銘傑並沒有猜出來。
而風子在想什麼?他在想,如何跟面前這個毫不起眼的人分手。
然而更諷刺的是,風子又不想傷害他。
畢竟銘傑給了風子將近一年的愉快時光。
終於,兩人吃完了最後一頓晚餐,風子付了錢,他堅持。
走出餐廳後,銘傑提議到附近的公園散步,風子點點頭。
風子喃喃自語的走著,踢著路上的小石頭,風子常常這樣一個人自己喃喃自語,銘傑曾經問過風子在講些什麼,風子總回答不知道。
他總是說不知道。
在公園的兒童木馬上搖了一會,風子開口了:
「我覺得…最近很煩。」風子對銘傑說。
「煩?煩什麼?」
「我覺得…我的生活太一成不變了,每個週末下了課就是想見你,每個星期都是這樣的跟你混在一起,跟你這樣混了一年…」風子說著,並鼓起勇氣,用平和的口氣把接下來的話講出來:「我覺得有點煩。」
銘傑不說話,他的心跳像急遽的鼓聲在胸前震耳欲聾,但他還是靜靜的聽風子講下去。
「我想,我們暫時不要見面好不好?不然我可能會想分手。」風子望著銘傑,銘傑的這個樣子讓他心軟了下來,他不想現在就把這個爆彈引發到最高點,他怕銘傑會受不了,也不希望他受不了。
「為什麼?」銘傑開口問風子。
「不知道…就是莫名其妙的煩…我也不知道,我想我現在需要的,是過一過和一般人一樣的大學生活,我覺得有兩種身份…好累…真的好累。」
風子指的是同志的身份,和平常的學生的身份。
在一般人和同學面前,風子的角色是個大學生,而另一方面,風子卻是個和上班族交往的同性戀者,兩種身份在生活上交叉著,風子不得不多用一點心思來經營這樣子的轉換,然而,這樣來回奔波的生活和角色的互換,真的很辛苦。
這一點,一樣是同志的銘傑也很清楚,因為他也是過著一樣擁有雙重身份的生活,他在同事面前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異性戀者,一個總是女朋友無法現身的異性戀者。
風子的這個理由,讓銘傑不得不接受,銘傑很愛風子,他希望風子能夠快樂,即使這個快樂,是自己不能在他的身邊。
「…好吧!那我答應你,你需要多久的時間?」在衝量了之後,銘傑語氣平穩的問著風子關於這個假性分手的日期。
「不知道,可能一兩個星期就會好了,也許一個月、二個月吧…」風子說了謊,他其實不想見再到銘傑,他把頭壓的低低的,深怕銘傑發現他的閃爍。
「那這段時間,我是不是不能打電話給你?」畢竟交往了快一年,銘傑大概也猜到風子所說的單純學生生活,並不包含自己每天固定的情話綿綿。
「嗯,如果我心情調適好了,我就會打電話給你。」風子回答。
「那好吧!就依你。」六月的晚風有點燥熱,風子的話讓銘傑感到空氣的黏膩與不適。
「我載你回家吧!」銘傑說。
風子點點頭,讓銘傑用他那一台破舊的白色摩托車載自己回家。
此時的風子,並沒有解脫的感覺…他知道,今天跟銘傑說的話,其實不是在欺騙銘傑,而是在欺騙自己。
而載著風子的銘傑,一直在壓抑著可能引爆到最高點的情緒,他好想把油門催到底,然後讓自己和風一起狂吼…但是他依舊忍了下來,上班族的生活,他懂得忍耐,懂得在隨時隨地隱藏自己的情緒,不讓情緒的高點任意的引爆,即使他覺得,他可能會從此之後,就失去了風子。
就這樣,銘傑載著風子,飛奔在台北的街燈下。
沿路上的商店依舊營業著,街上的男女一樣的走著。這個夜晚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除了風子
還有銘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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