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止盡的黑夜襲來。
呼呼呼……
比夜色更濃的墨色籠罩整個天空。
「該死的!那傢伙用了闇之術!」在粗重的喘息聲之後,我罵了一句。
身上佈滿大大小小的傷痕,有的傷口已經凝固,有的還在泊泊地冒著血,最嚴重的是從左肩延伸到腹部的傷,血液匯聚成血河,順著傷勢,緩緩流下。
很明顯是經過一番激烈的打鬥,但敵人卻早已不知去向。
不……
那傢伙不可能逃走……
沒道理把我傷得這麼重之後還跑掉……
她一定是隱身在黑暗之中!
一想到這,我馬上握緊手中的長劍加強警戒。
突然間,一滴冰冰涼涼的東西滴到我臉上。
下雨了?
伸手抹去那滴水滴,卻聞到很濃重的血腥味。
我猛然抬頭,看見一雙金色的瞳在夜空閃爍,接著出現的是藍色長髮的她。
我立刻往後跳一大步,與她拉開了一段距離。
她翩然降落在我剛才的位置,手上拿著砍傷我的短刀以及一朵……嫣紅似血的花。
一朵還在滴著血的血色花。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花。
「吶,你知道為什麼我喜歡紅花嗎?」她開口,聲音在無限的黑暗中迴盪。
我沒有回答,大量的失血讓我頭暈目眩。
我必須快點離開這裡……
不然,會死!
不介意我的沉默,她繼續說道:「因為紅色代表愛情……卻也代表極深的怨恨。」
她緩緩地抬頭注視我,金色的眸中不帶任何情感。
「是嗎……?」我淡淡地回應。
很淡、很淡的回應。
注視了我一會兒,忽然,她笑了,笑得很燦爛。
她笑著說:「嗯,所以你輸了。」
「是嗎?」我也笑了。
淡淡的微笑,就如同那淡淡的回答。
她依然笑看著我,而我也仍舊對她報以微笑。
驀地,我縱聲大笑,笑聲在夜色裡猖狂,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做好覺悟的笑聲,做好會死在這裡的覺悟,以及要殺死自己心愛之人的覺悟。
那笑聲的淒厲程度就連我自己也不寒而慄。
她仍然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的舉動。
忽然,我止住了笑聲,同時也把手中的長劍瞄準她的心臟直射出去。
就在劍尖快碰到她的衣服時,她猛然下腰,躲過了攻擊。
「沒用的,你打不贏我……唔!」
她胸前的衣物染上了一片艷紅。
她瞪大了美麗的金眸,滿臉的不可置信。
「妳沒料到我還有一把匕首,對吧。」我手握匕首淒涼地看著她。
她慢動作似地向後倒下,大海色的長髮隨著動作飄揚,嘴角流出一道溫熱,順著無瑕的臉龐滴落,滑下。
碰!
她倒了。
胸前的紅隨著血液的滲透越染越大。
她倒在血泊當中,血越流越多,現在的她宛若一朵綻放的血色花。
就如同她手中握的,不,要比那一朵更加美麗。
墨色的黑逐漸褪去,因為施術者已經沒辦法再繼續施術了。
然後,天亮了。
把傷口做一些簡單包紮,確定血不再流出後,我讓疲憊的身體沉沉睡去。
太累了!
太痛了!
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
我不想思考,所以睡覺是最好的辦法。
醒來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肚子早就咕嚕咕嚕大唱空城記了。
摸摸在唱歌的肚子,我決定出去找點吃的。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我滿足地舔著唇回到住的地方。
……嗯?
怎麼好像有血腥味?
循著味道望去,看見躺在大門旁邊的花。
一朵盛開的、殷紅如血的花。
……是她?
不可能!
我甩甩頭。
她已經死了……被我用這雙手殺死的!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彷彿看見了沾染到她胸前噴濺而出的點點鮮紅。
愣在門前半晌,我拍了拍臉頰,重新振奮精神。拿出鑰匙插入鎖孔,準備開門。
喀!
鎖開了。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虛無的黑。
下一秒,一把短刀刺入了我胸膛。
我睜大了眼,看見的是金色的瞳和藍色的髮。
「她」在我耳邊低語:「我說過,你輸了。」
她拔出短刀,溫熱的鮮血濺上她的衣裳。
我向後倒下,就像她一樣。
在意識迷濛之際,我聽到的是:「吶,你就去彼岸等我吧!我最愛的人……」
開在彼岸河畔的,是血紅色的花。
那是被大量鮮血所染紅的花。
彼岸花,血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