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先預祝新年愉快,從開學到現在短短時間內,若有志氣一點的同學,已經過完1/4的碩士課程,我承認這學期用功程度相較於大學時代是鬆懈許多,大學聽過蔡璧名老師借用她老師勉勵同學用功的說法來勉勵我們:一個學生每天若沒有讀書超過8小時,我不知道他是什麼系學生,但肯定不是中文系。當時聽到8小時的數字,同學間會互相鼓勵,若把上課時數也算進去,勉強湊到天天念書8小時,我在大二、三(轉學生從二年級念起,之前專科背景,要比別人更用功)那2年內,將課外活動及電影全戒了,成為拼命書卷三郎(我還真的都是拿卷3,知道自己不是第一,其實很安心,可以永遠永遠進步),大四、五(進修部要念五年)逐漸出現彈性疲態,更安全的是全班都出現倦怠,當大家一起墮落,自己好像比較不那麼墮落(的假象),這,不是非常墮落嗎?
研究上學期到戲院免費看8場電影(我患了嚴重的上網抽獎活動,每天至少花1小時搜尋哪裡可以抽免費首映電影,貧窮性使然,對「免費」2字敏感),我最難忘懷的是與雅莊一起去看《愛上壞女孩》電影情節主要鋪陳青春期少女心事,有人萌芽曖昧同志情感、有人受限於男與女、美麗與肥胖、上對下界限中無法掙脫,剛看完是有點悶與沉重,不是非常喜歡,但雅莊同學(剛開學不算熟識)很興奮的跟我說,導演將每個角色青澀感覺拍出來,每個小女生、小男生都好可愛,也許他們可能正在做傷害自己、別人的事,但都不是有心、故意的,她說,這讓她回憶起自己以前的青春。當時除了咕噥說什麼嘛妳明明還很青春的話,內心深刻感覺到這個女生包/寬容性及敏銳樂觀天真,與自己不成熟、狹隘(還是用電影表現手法、節奏、理論來審視其藝術成就,忽略回歸人性最基礎的感動)形成對比。以下不算是告白,但也非常接近:雅莊,妳能非常具體扭轉我負面想法,在妳面前幾乎放下所有防備,好像能讓我回到小時候最初相信人的信念,真是非常不可思議,我只是想說雖然我表面上是溫順沒什麼意見,但我希望自己產生一些力量扭轉妳一些負面想法、跟大家一起包容必要的惡繼續努力下去?就像我曾經聽過的話,能念到最後的人不見得最優秀,簡單說不過是比較堅持罷了。
1/19~22參加陳文成博士紀念基金會2009人權之路青年體驗營(1/21晚上所上開會及吃尾牙錯過蔡瑞月舞蹈社行程),我其實不是非常喜歡自稱左派、自以為熱血、用馬克思或高學歷唬人的傢伙,我很討厭以民主自由理想之名的集體活動、也討厭過於仇恨悲情慷慨民族操弄,好吧,也許野草莓是這個世代對抗庸俗的一枚標籤,但最後不免也庸俗化了,自從參與過夏潮一些活動,對於所謂的社運份子覺得很膩,就形成一種敬謝不敏態度。(對樂生議題也非常反感)
那為什麼還要參加什麼鬼人權營?說坦白一點跟營隊「免費」有很大關係。而且我也想證明自己能夠在1/19前完成所有期末報告,好好去體驗、嘲諷一下所謂「人權」(我知道我知道成語稱做傲睨自若)。
但參加這個營隊卻意料外的有收穫,我隱約知道台灣曾有段時期出現台共左統份子(但我還是不懂左統/右統/左獨/右獨有何分別),這營隊的課程規劃除了制式的邀請老一輩受難者分享自己經驗,也非常扎實的爬梳理清紛擾的歷史脈絡,讓每件讓我覺得現在看來有點不合邏輯的事產生一些可接受的詮釋,也讓我很佩服林傳凱(台大社會博士班)、林邑軒(碩士班)兩位同學整理授課,有時遇到學養豐富卻不會講話的老師真的會很生氣(氣自己沒到他的境界又氣他話幹什麼不說明白點)。
更重要的是聽到吳叡人老師的授課,從60、70年代白恐台獨意識出現(相較於50台共左翼統派有來自外部共產黨組織奧援),在國際局勢大量由殖民紛紛獨立非洲國家加入聯合國,中共拉攏下獲得許多支持,國民黨逐漸喪失國際支持,台灣人民卻無法與國民黨共融進而對抗共同敵人(共產黨),產生本省族群獨立願望,與國民黨全盤移植中華民國憲法造成台灣有全中國假象成為少數外省權貴統治有關,吳老師說台灣問題不是階級而是族群省籍分配資源不公,形成台灣60年代白恐台獨數量、規模、參與份子複雜、本土基礎、世代交替、統獨互不干涉情況。
到第2堂轉型正義的課,「轉型正義」一詞為正義理論一環,西語Nunca Mas代表never again,在民主轉型過程以一種以牙還牙、矯正報復以示負責,兼具價值及實踐層面。前李登輝總統所謂寧靜革命所付出的道德代價就是沒有反省、暗示做壞事不會被追究還可搖身一變成為替台灣民主扛十字架的自由鬥士,此寧靜非常現實又虛無,相較於德國社會面對納粹,反省納粹之所以獲得支持實為全/集體默許、默視,至少「轉型正義」能提供:歷史真相正義基礎、進行賠償療癒、重新承認錯誤、聆聽受害者,形成社會和解、公民教育。
最後在營隊中聽到一個令動容的故事:有位第三代受難家屬(年紀跟我們差不多),以前就知道自己外公是醫生在白恐中遭槍斃,上ptt八卦版曾貼過一篇文章描述自己外公的事,在網路輾轉流傳力量下,某天收到林傳凱同學來信,告訴她能到哪裡去申請檔案,後來在她奔波下(邊上班邊去野草莓蓋塔—不懂抱歉—邊向公部門提出申請)拿到當時處決公文,她外公原判15年後被蔣介石改判死刑,還發現她外公留有5封遺書給妻子與小孩。她的母親那時還在外婆肚子裡,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父親、享受過父愛,在時空轉換下,竟然是藉由自己的女兒拿到父親寫給她的信。我很愛哭又平常喜歡裝冷靜,但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一直從眼角冒出來停不了,那個同學還大方分享她外公留給她母親的遺書,現在仍是邊打字邊哭的情況。我說過我不喜歡悲情,但這位同學在轉述自己家族悲劇時沒有語帶哽咽、沒有做作博取同情、沒有特別控訴,很自然的告訴我們一段網路八卦的故事,我已經很久沒聽到這麼好的故事了。
這一學期還參加東華大學【空間與文學】持續、跨領域整合研究計畫,由郭強生(計畫主持人)、阮慶岳、周芬伶、馮品佳、顧玉玲老師授課,從11月到12月每個星期六日下午1:30~5:30在台北東華自己的教室上課,彷彿讓我回到文學院的假象,在大三曾用專科學歷考過東華創作研究所,但按錯組別(應是創作組卻按成理論,所準備書面資料完全牛頭不對馬嘴,好啦,我從沒否認過自己很糊塗跟愚蠢,不然怎麼會到現在這個所呢?)與東華永遠錯身而過。
每個授課的老師都非常有料呀,一時找不到適當詞彙描述,恩,等我一下,想想該怎麼寫。
不想直接寫這些老師到底如何上課、內容為何。我反而想寫些枝微末節瑣事。
郭強生老師身上帶有一絲孩子氣,但是說起課來卻很正經,他曾建議同學多看星光大道歌唱比賽,去觀察每位參賽者表演,有些人也許聲音不錯但就是很假、裝模作樣,但有些人聲音不是最特別但卻彷彿能沿著無形階梯慢慢往上爬,那種無形的階梯無以名之或許可稱為天賦,也就是延伸自己的有限與無限打交道的過程,舉凡創作、寫論文種種事情都好像要先找出那個階梯、那條線慢慢的攀升。這不是神秘主義,朦朧間,好像懂那是什麼一回事、但又不太清楚。早在大學時期前就戒掉電視,除了一些影集很少節目能讓我乖乖到電視前報到,除非為了打發時間,後來,星光大道大紅,我也是從第3屆開始收看,我超愛徐佳瑩的,她好像是念中臺護理,捨棄護士工作而做自己喜歡的音樂,一開始好像也不是非常懂樂理、五線譜之類的東西,但就是單憑直覺創作,每每比賽過程中雖然得到評審厚愛,但也可觀察出她與自己極限之間的挑戰、爭鬥,有突破有落敗,但她都能轉化成自己下次要表現更好的契機,若創作是這樣的形式,其實是非常鼓舞人的。
阮慶岳曾於課上給我們看與謝英俊的書信往來,後來也在不同場合聽過謝英俊演講,古今騷人墨客之間的交往一直是很大的課題,有為朋友之死而絕彈音樂、再也找不到能思辯對象、有因為性格志向不合而絕交、有因天地間氣候轉變訪友雖不遇仍宜然自得。我很相信從交往朋友中觀察一個人,若謝英俊代表一種理想實踐典型,阮慶岳老師也好像正沿著無形階梯不斷往上,用空間換取時間。
我很喜歡參加東華大學【空間與文學】,根據個人經驗,當年要考轉學考時,曾旁聽過不同科系的課:中文歷史外文戲劇人類,能讓我有最自在感覺跟回到自己家一樣的課就是中文(文學),久而久之我還真誤以為自己是文學人。【空間與文學】課程與上課氣氛也沒讓我失望,我忽然懂了,長久以來為什麼不喜歡社會活動,活在當代,面對政黨鬥爭、利益交換,身為任一個學政治法律醫學社會新聞的人,都很難避免現實誘惑(從陳水扁弊案看到長期從事海外運動人士,自己也許不會主動求官求權求錢,但當白花花銀子自動送上門,捫心自問能抗拒嗎?從事教職的人也不必假清高,跟國科會申請錢的過程,不也是另種接受招降/安)與現實掛鉤。看在學生晚輩眼中,還真不屑在台上說的口若懸河、口沫橫飛的師者,倒不如選擇一些本就沒出息、跟古人交心的課程,非常阿Q、非常烏托邦的想像。回到最初的感嘆,這,還真他媽的非常墮落。
琦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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