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焰宗托住子琪嬌軟無力的身軀,心疼、自責和憤怒的情緒在他心中交雜,頓時之間,他像是失去了說話的能力,抱著子琪看著她變得蒼白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黑衣人先是怔住了,他們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會去擋下那一劍,她不可能不知道,那一劍是用盡全力朝陸焰宗刺下的,若是得手則陸焰宗必死無疑,而她卻替他挨了這一劍,真不要命了嗎?
轉念間,他們隨即意識到,陸焰宗現在全副精神都放在受傷的子琪身上,全然沒有注意他們,此刻不殺他更待何時?
於是,幾把森冷的武器就準備要往陸焰宗身上招呼。
「包圍!上!」
及時趕到現場的陸少宗怎可能讓黑衣人有機可趁,迅速、簡短的命令一出,侍衛們立刻衝進現場,並且有默契的各自分組,以多對少,數人一組包圍一個黑衣人。
他們心裡頭都很清楚,這幾個傢伙登堂入室到將軍府來傷人,要是跑掉一個,有黑將軍之稱的主子絕沒讓他們有好日子過,所以,每個人都是使盡全力建立小型包圍網,不一會兒,所有黑衣人都被活捉,五花大綁的壓在一邊。
自子琪受傷以後,陸焰宗再也沒關心過身後的戰況,一雙眼睛只注視著倒在他懷中的人。
陸少宗命侍衛看守好那群黑衣人後,膽戰心驚地走到陸焰宗身後,因為此刻陸焰宗的臉色是他見過最難看的一次。「堂兄....」
「出去,把人都押出去,沒我命令不准任何人進來。」陸焰宗感覺到身後人的氣息,冷冷的下達命令。
「堂兄,那伯母....」陸少宗聽到了逐漸變大的躁動,他相信剛才一定吵醒府裡頭的人,現在伯母應該帶著人著急地往這裡趕過來。
「我說了,任何人。」陸焰宗頭也不回地說著。他當然也聽到了那漸漸靠近的喧嘩聲,可是此刻,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在場....
「是。」陸少宗領命後,轉身帶著侍衛們壓著一眾黑衣人退出陸焰宗的房間,吩咐將人關起來好好看守後就和兩名侍衛站在陸焰宗房門口徹底執行陸焰宗給他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入。
房內,陸焰宗的目光仍舊停在子琪的臉上。他不敢看她身上的傷,他怕看到那致命的傷口會讓他不停地想著她生命的流逝。他怕....第一次真的害怕,害怕失去一個人。
「子琪....」好半晌,陸焰宗終於擠出了聲音喚著懷中虛弱的人。
子琪睜開了原本因疼痛而緊閉的雙眼。「你....沒事吧....」見陸焰宗微微搖頭,子琪露出淺淺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妳為什麼要衝出來替我擋那一劍?為什麼?」陸焰宗此刻覺得說話是一件艱難的事情,他得費好大功夫才有辦法說出一句話,那些想說的話現在像魚刺般卡在喉嚨裡頭,上不來也下不去,就是硬生生地哽在那裡。
「為什麼....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叔父所傷啊....」一出力說話,牽動子琪胸上的傷口,咳了幾聲也咳出了鮮血。
陸焰宗慌亂地替子琪拭去唇邊的血漬。「不要說話,妳不要說話....」
「陸少爺....」
「妳可以叫我的名字,請妳喊我的名字....」
子琪楞了一下,臉上仍是淺淺的笑著,但卻是順了陸焰宗的意思。「焰宗....」也許,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卻同時也是最後一次了。「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你....」
「不要緊、我不在意,妳是被妳叔父們給欺騙的,更何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認識妳。」
子琪吃力地抬起手取下自己脖子上掛著的玉珮遞到陸焰宗面前。「這個....交給你了....」
「不要,我不收,妳不是說老師對妳說過,他會把鳳形珮交給讓妳託付終生的人?所以妳要戴著它,戴著它成為我的妻子。」陸焰宗握住了子琪的手,連同那塊玉珮。
「說什麼傻話....我的傷....我自己明白....」子琪蒼白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哀傷,因為她知道,自己所受的傷是不可能讓她活過今晚,恐怕連一刻鐘都是種奢求,遑論成為他的妻子。
「妳才在說傻話,妳會好的,會好的....」陸焰宗重複地說著,是要說服子琪,也是要說服自己,否則他不知道要怎麼樣才可以相信,子琪可以在往後的日子陪在他身邊。
窗外,落下一滴又一滴的雨滴,打在葉片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漸漸地,雨越下越大,越落越急,最後嘩啦嘩啦的沖刷著整個世界。
「我好冷....」子琪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是不是週遭的溫度驟降,否則她怎麼會覺得自己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般寒冷?
陸焰宗把子琪緊緊地抱在懷中。「這樣呢?還冷嗎?有暖和一點嗎?」
「嗯....」陸焰宗胸膛上傳來的溫暖,讓子琪顫抖的身軀稍稍地緩和下來。「好暖和....我好累,好想睡....」靠在陸焰宗懷中,子琪覺得自己的眼皮好沉重,眼睛一眨一眨的,捨不得自己眼中所看見的那張俊美面孔越來越小。
「睡吧....有我陪著妳....」陸焰宗曲身將臉頰靠在子琪耳際上,像哄著幼兒入睡般輕聲細語地哄著她。「妳安心的好好睡一覺,睡醒後,我們騎馬去祭拜妳爹娘,告訴他們妳要和我成親了....」
「嗯....」低沉溫柔的嗓音在子琪耳邊繚繞,讓她覺得好安心、好舒服,漸漸地,子琪閉上了雙眼。
窗外的雨仍舊是不停息地落下,嘩啦的雨聲將房外的喧鬧聲隔絕,安靜無聲的房間內只聽得見極度壓抑地低聲哭泣和兩人的心跳聲,以及逐漸減弱直至停止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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