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冤獄
秋末的滂沱大雨持續不停,奇達監獄死灰色的外觀上激起白色的水氣,人的靈魂都會忍不住發霉。
雨聲灌進監獄的長廊,反復迴盪形成陰森的行進曲。
剛入監的柯梅特面對同房的囚犯給他的『歡迎式』,他被兩個比自己大上兩號的壯漢舉起,往木床的邊角摔下去!
「呃啊!」劇痛感迫得柯梅特吐出第一口血!
「這小子是犯了什麼罪被關進來的?」一名剛狠揍完的大個子甩著手腕說。
「聽說是輪姦。」另一個倚著牆的大耳瘦子答。
「他的另外一個同夥已經被獄吏打得半死,關進特別牢房裡了。」
「那就照慣例!強姦犯得在磨爛他的命根子之前得再狠扁一頓!換你們了!」原來修理『新人』是分批次的,剛剛是元老級的罪犯,這回是第二資深的傢伙們湧上來了。
「揍他!」
幾十個蓬頭垢面、渾身惡臭的人犯揮起拳頭,像另一場雨般,落往柯梅特身上。根據他們不成文的規定,姦淫婦女的惡棍隨時可能讓自己戴綠帽,所以該死。
「我是被冤枉的!」被踩在充滿汗、尿和不知名怪味地板上的柯梅特掙扎並叫喊著。
但人犯們卻更加激動,邊打還邊吐口水!
「那個進來的傢伙不是先說自己被冤枉的?」
「敢做不敢擔?死吧!」
「去死!」
拳頭和踢擊更凶狠了!一下比一下還要重!
「住手!咳!」柯梅特除了身體上的疼痛之外,腦中的記憶片段卻更令他心痛。在半個月前,他在法庭上指認國王的駙馬艾默爾是殺人強姦犯後,卻在一連串的公開審判過程裡,活生生被變成了輪姦犯。
指控者變成了被告者。
很多人都不相信這個熱心助人、長相俊俏的青年會是凶手,但審判庭完全不理會提出抗議聲的人潮。法庭速審速判,並用最快的速度把他送進了奇達監獄,這個專門收容沙菲爾聯合王國重刑犯的死胡同。
幾小時前,監獄裡的官員為了怕他逃亡,強灌魔法藥水使之失去力氣,烙上符文印記,這種劇痛已經先令他昏死過一次。
而此時,隨著人犯們的狂毆猛打,牢裡的空氣變得更悶更熱,和外面的雨聲成了完全不同的對比,柯梅特感覺第二次昏死過去的那一秒就要來了。
「住手!」突然,一道熟悉的叫聲自鐵欄柵外傳進這裡。
「誰?」牢裡的人看著。
「柯梅特!那個叫安諾雅的女孩自殺了,都是你害死她的啊!」一名高瘦,穿著精緻皮甲,約二十歲的青年對牢內投以凜冽的目光和笑容。那是看好戲上場的表情。
「你是什麼人?」痛毆完柯梅特,左手佈滿刺青,看上去像是帶頭老大的人犯問。其他罪犯你看我,我看你,很確定以前沒看過牢外這男子。
「你新來的衛兵嗎?」身上發出惡臭的犯人問。
「呵呵……我是押解柯梅特來這裡的執法人員,布魯斯。」男子自我介紹,說:「我一想到那女孩對法官哭訴,自己是如何被柯梅特姦污的過程,就忍不住想痛毆你們腳下的那人渣。」
「你!你胡說!事情不是……啊!」柯梅特想解釋,因為法庭上根本沒什麼『被姦污女孩』,布魯斯的說法只是要激怒犯人!
「打死他!」
就算柯梅特再氣急敗壞,也被隨之而來的拳腳亂陣轟得說不出話來。
那個被駙馬姦污的女孩是不可能會自殺的!她是那種一定會報仇的女人。駙馬只是要嫁禍給柯梅特!她被艾默爾這一行人滅口還差不多!柯梅特心裡明白。布魯斯一定會在牢裡整死他的!
半個月前,布魯斯在法庭上出面反咬柯梅特一口,指証所有死傷都是柯梅特所為,活生生將此案的原告打成被告。
布魯斯是駙馬艾默爾的爪牙,這一點毋庸置疑。他們一定是要斬草除根!法庭雖然宣稱還有部分案情未明,才暫將柯梅特送到奇達監獄等候再審,但這絕對不是駙馬能允容的結果。
特別是,這是一件有關王室成員惡行的案件,國王那邊一定會插手。
不,是已經插手了。
因為布魯斯來到這裡。
牢裡的群毆持續了好一會兒,對柯梅特來說有如一百年般漫長。
布魯斯冷眼看著牢房裡的情況,多希望能聽到『這小子被我們打死了』這句話。鐵欄柵裡的呼喊聲愈來愈大,穿過雨聲而引起了其他牢房內的犯人也不得不留意起今天的新人怎這麼受『歡迎』?
他們全都拼了命想把頭擠出狹小的欄縫,想見見柯梅特到底是什麼人物。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激烈的『新進人員歡迎式』。
整個迴廊裡吵哄哄地,布魯斯的臉色卻因而變得難看了。
「安靜!這樣會驚動那個紫袍巫師的……」他咒罵著。而事情也的確如精明的他所想一樣,有批人馬來到這個樓層了!
是那個長相凶惡的典獄長,還有大隊的獄卒。
「啐!算柯梅特命還不該絕!」布魯斯還不想被發現自己是駙馬派來『處理』柯梅特的『特使』,便靈機一動,用腳狠踹了柯梅特所在的牢房鐵門!吼道:「我叫你們都住手!住手!喂……啊,典獄長和護妃騎士!這些人犯竟然對柯梅特用私刑,請快開門讓我進去救他!」
布魯斯偽裝成想保護柯梅特的一方,那表情和台詞配合得天衣無縫。
而長相和氣質一樣嚴厲,臉部和五官線條都利得如刀的典獄長莫爾布隆來勢汹汹,手上的短鞭往牢門一抽。
「開門!把裡的垃圾都給我打到動不了!」他下令。
頓時,十個精壯的獄卒持著短棍衝了進去,依照著命令把柯梅特所在牢中的所有人犯都狠打了一頓,不論他們剛才是不是有參加毆打的活動。
棍棒往肉身狠擊之下,有些犯人骨頭都裂了!
「痛啊!」
「別再打……」
「救命啊……啊!」
典獄長揪著山羊鬍,怒目看著。
不出幾分鐘,裡面的人犯都躺平了。房裡除了呻吟聲,就是獄卒們的喘息聲,可見剛剛他們多麼使力了。
而柯梅特氣若游絲,早動彈不得的他只能用發腫與瘀青的左眼看著接下來的變化。
首先是布魯斯衝進牢裡,先朝著兩名人犯連踢數腳!氣憤地罵道:「你們!就是你倆!剛剛最先動手攻擊柯梅特的就是你們!」
接著,他『表演』起抱起動彈不得的柯梅特,追問:「要不要緊?放心吧!雖然我指出你的凶手,但我不會讓非執法人員傷害你的!」
柯梅特覺得全身都在發抖,像是被扔進塞滿蟑螂的澡盆一樣。
「我竟然落到這種人手上…」他竟不自主地背上發涼。
在布魯斯的熱情演出中,典獄長和另一個始終沉默的紫衣巫師緩緩進入。
「你們這群垃圾!給我聽清楚!在這裡,要是安份的話,我保你們有一點點的好日子過。要是不安分,就一點安寧的時候也沒有!」典獄長訓道。
沒人敢發出聲音。
以殘酷出名的典獄長莫爾布隆瞟了臥地不起的柯梅特一眼,忖度:「這小子竟然敢向駙馬提告……絕對是個麻煩人物!怎麼會讓我在退休前遇到這種傢伙?是要弄死他好給駙馬解危,還是不能弄死他,以免害駙馬被指殺人滅口…」
討好上意才是官場生存的硬道理,犯人的死活根本不重要。特別是,他還幾個月就要退休了。
典獄長莫爾布隆是奇達監獄的最高負責人,有著烏黑的捲髮和山羊鬍,向來自稱是『垃圾場的園丁』,對待人犯一向心狠手辣,違抗他的絕對沒有好下場。
「好臭……」接著,伴隨在典獄長身邊的紫衣巫師掩著口鼻,用極厭惡的口吻對人犯們道:「這傢伙是重要的人犯,亂動他的人就是不想活的人。」
「都聽到了嗎?」布魯斯緊接著補充道,他挨到紫衣巫師耳邊,再次對人犯們強調:「這是沃倫大人的命令!沃倫大人可是偉大的護妃騎士,小心別違抗了他的意思!」
「哼。」話雖然極盡奉承,但高傲的沃倫並不喜歡聽布魯斯的馬屁,對他投以輕視的眼神。
布魯斯討了個沒趣,不再說話,暗罵「裝清高的傢伙…早晚也要收拾你。」
紫衣巫師沃倫才是這次押解柯梅特到奇達監獄的主要負責人。有著一頭梳理整齊的閃亮金髮,那剪裁得宜的紫衣兼具巫師和禮服的特點,飄逸中帶著貴族的風采。護妃騎士,是議會允諾國王可以個人組織的護衛隊,保護的對象包括了駙馬在內。由於柯梅特咬出駙馬是罪犯,上級便指示了沃倫擔任押解他的負責人。
在案情還沒完全解決之前,柯梅特不能有閃失。
「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沃倫心裡罵著,過去的任務全在整天清爽的王宮裡,現在他再也不能忍受牢房裡的惡臭。這個年輕的巫師並不理解柯梅特在政治勢力爭鬥中的重要性,他只關心案情快點審完,好結束這個髒亂的任務。
當轉身正要走,腳邊卻被拉住。
「嗯?」冷傲的眼神往下一看。
是柯梅特,那垂死的手拉住沃倫的腳踝。
「沃倫……連你也不相信我?」
「我只信法庭的決議。」
扔下這句話後,紫衣的沃倫巫師和其他人馬一一離去。
柯梅特覺得失去了最後的希望,他沒有想到過去曾一同共事的沃倫會變得這麼無情。
柯梅特覺得想讓眼皮沉下,好讓自己和這悲慘的世界做出切割。
他晕死過去。
柯梅特第一次與冒險者出行的結果,竟是被送進奇達監獄。他在森林裡遇到了艾默爾呈凶的過程,更怎麼樣也不會想到『見義勇為』的後果卻必須是下冤獄。
他不會忘記法庭上,裁判官說的那些話。
「柯梅特,你對我沙菲爾聯合王國的艾默爾巫師動用私刑一事,你已經認罪,依例要判你死刑。至於你指控艾默爾的其他罪狀,在關鍵的證人安諾雅出庭之前,我們不能做出裁決。所以,本席裁判先將你押送到奇達監獄候審。」
那名眼神極不友善的法庭判官敲下了議事槌,四個衛兵將柯梅特押下。
柯梅特的母親當場悲慟昏倒,幾個好心的鎮民急忙扶住她。
「你在鬼扯什麼?我是來做證人的!怎麼會變成犯人了?」
不論柯梅特如何咆哮,法官和陪審團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旁聽的鎮民之中,比較有正義感的人士也發出指責的聲音,但都沒有得到庭上的回應。
審判廳裡亂哄哄的。
「不可以這樣的!雷龍大師!古洛姬議員!你們要想辨法啊!」柯梅特最後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一句話,是向摯友和自己的辯護律師求援。
「柯梅特!你放心!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安諾雅來證明你的清白!」一名體格雄壯的聖母神教武僧高聲回應他。雷龍束著長長的黑辮,古銅色的臉孔輪廓明顯,是個宅心仁厚的大傢伙,這來自遠方異國的僧侶向柯梅特保證道。
「柯梅特!千萬不要做傻事!先安分地待在牢裡,不要亂來!我會為你洗清罪名的!明白嗎?」容貌和氣質一樣出眾的黑髮美人古洛姬從辯護席上衝下來,她用如母親般的口吻叮囑柯梅特:「記住!不要再被憤怒掩蓋你本來很純潔的正義之心了!明白嗎?」
但,柯梅特只能看著始終最大力支持柯梅特的兩個人,那一直給予力量的身影消失在沉重木門的後面。
柯梅特覺得自己像被扔進無底限的泥沼,不停地向下沉沒。
或許這是個永遠無法醒來的惡夢。
「我不要就這麼失去性命……我至少也要砍死艾默爾那個混帳才能死。」柯梅特一直在心裡呼喊。
「我不會讓你死的。」無限的黑暗裡,傳來一陣奇異但並不陌生的聲音,音色模糊有如隔了一層紗。然而奇妙的是,當這聲音出現時,柯梅特眼前的黑暗便漸漸變得明淡,連身子也變得輕飄飄。
「又是你!這些年來一直和我說話,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問。本來他己經習慣這個聲音而早就不再問它的來歷了,但一想到這回大概死路難逃,決心問個明白。
「我是你的命運看護者。」
黑暗散去了,一座浮在星空中的小祭台呈現在柯梅特面前。
有無數的白色飛石散浮在半空中,有如星體一般運轉著。
「嘻嘻……」輕輕的笑聲。
「別笑了,我就快死了。到時就沒人陪你說話了。」柯梅特在腦裡回答。他已經熟悉在『夢境』中和這聲音接觸了,飄移著身體來到祭台上,感嘆:「我這次大概不會再醒來了吧?」
「我不會讓你死的,如果你願意,我就讓你有打倒艾默爾的機會。」那道聲音很成熟穩重,很能令柯梅特安心下來。
「真的嗎?」柯梅特激動起來,用力時便感受到雙腳已經實際地踏在祭台上。感受那種堅實的感覺。
「我明白你很有正義感,死也不會向艾默爾屈服。放心,很快就會有一個帶著『印記』的人和你接觸了,讓他帶你脫離險地吧。」謎之聲說。
柯梅特想看清到底這個十多年來一直和自己做夢中交流的聲音究竟是什麼,但一直無法如願。對方永遠只是一團白影。
「我要把艾默爾碎屍萬段!可以嗎?」柯梅特知道很快對方就會消失,提出了最大的心願。
但卻是另一句話於這個夢中響起!
「不要再被憤怒掩蓋你本來很純潔的正義之心了!」
這是古洛姬說過的話,卻讓柯梅特睜開了眼!自夢中清醒過來!
迎接柯梅特回到現實中的是白色天花板,還有窗外的雨聲。他發覺自己在一間病房裡,雖然稱不上十分整潔,但絕對比之前發霉的牢房好得多。
周圍還有四張空的病床,一旁的小木桌上放著一杯水。
柯梅特覺得好渴,要側過身去拿杯子時,卻感到背部有如被斧頭砍開。
「好難過啊……氣死我了……」
痛楚逼他放棄這個動作,這全是艾默爾這混帳害的!強烈的痛楚佈滿了全身每一個角落,令他忍不住呻吟。被三十個人犯痛毆過後第一次清醒過來,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這是?」他發覺一件原本沒有的印記出現在左手背上。柯梅特把手靠近眼前,看著這道由深藍色的奇妙文字和黑色花紋組成的神祕紋章,如多年的刺青般烙於手背上。
「這就是夢中的聲音所指示的……打倒艾默爾的力量嗎?」
這麼多年來的夢!竟然是真的?
而就在他打量奇異紋章的同時,訪客來了。
「柯梅特……」
一道成熟的女性嗓音伴著開門的聲音傳進他耳裡。
當柯梅特看清來訪者的樣子,幾乎是忘了疼痛地自床上立起身子。
「古洛姬!」那興奮的情緒完全表露出來。她就是替柯梅特上書的律師,烏黑的直髮披在肩上,五官和神情一樣端莊,一雙透露著慈愛的杏眼望著柯梅特。
她一定就是救星!一定就是『謎之聲』所說,能帶自己脫離險地的人來了!
古洛姬穿著聯合王國官方制訂的連身女性軍服,自上衣到及膝的裙擺都是深藍色,必要時可以直接在外面再套上鎧甲,十分適合姿態英挺的古洛姬。唯一屬於她自我風格的,只有白色領結中的那枚金色的十字架。
「別急!先好好休息!」古洛姬快走了兩步來到柯梅特的病床邊。
「我有救了嗎?啊……」柯梅特這才感到背上的痛苦還在,一下子又失去力量倒回不算舒適的床上。
「不,事情還不到可以解決的時候。」古洛姬的表情一點也不輕鬆,遺憾地說道:「柘葵斯鎮是敏感的特別行政區,他們的法庭做出的裁示已經送上聯合王國的司法部了,如果隨便推翻的話……」
古洛姬深具知性美,三十歲。她出身名門,世襲了沙菲爾聯合王國上議院的十一個成員之一的崇高身分。在柯梅特惹出的事件裡,她自願擔任其辯護的律師。
「連妳也沒有辨法嗎?」柯梅特的表情下沉。
「主要是你已經坦承毆打了艾默爾,這罪名我們無法推辭。對聯合王國的巫師動用私刑是死罪,自古以來就是如此……」古洛姬輕輕為柯梅特蓋上被單,之後坐在病床邊。
「我是因為見到艾默爾逞兇才會……」柯梅特又激動起來。他看見古洛姬的手上,卻沒有所謂的『印記』。難道,古洛姬不是來解救自己的人?
「我能體會你的心情,也為你的正義感和正義膽感到欽佩,這也是我不能默視你被誣陷的理由之一。」她說。
「那安諾雅呢?找到她了嗎?只有她能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安諾雅,就是被傷害的女人。
「雷龍大師全力在找尋她,還有你的朋友們也都在盡力。」
「我不懂!」柯梅特搖搖頭,說:「如果說魔法學院那邊要偏坦艾默爾這個三流巫師,那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麼希比可教派的僧侶們不能出面,使用神蹟之術為我測謊呢?」
古洛姬聞聲後輕嘆,略帶無奈地說:「依第四王朝的新憲章規定,僧侶不可以介入司法或各類刑事案件的調查……這是為了避免國家權力落入少數神官的掌握。」
聞語的柯梅特肩膀失去了力量,垂貼到病床上。
但他突然想起來,說:「我父母呢?媽媽一定擔心死了!」
「她沒事了,請你一定要安心。在奇達監獄裡不要惹事生非,不然只會再被冠上其他罪名。」古洛姬叮囑:「千萬不要自殺,或是逃亡,那都會令事情更無法收拾。」
「放心!我明白。要死也要拉著艾默爾那混帳一起死。」
柯梅特恢復了堅強的眼神。只要提及艾默爾的事,他就會激起很強烈的戰鬥意志。
古洛姬看著有寶劍般眉毛、眼神正義的青年,露出了比較放心的表情。
「看到你這種眼神,真好。」她伸出手來,輕按到柯梅特的額頭上。
「好好休息。案件重審之前,我都會待在這裡。雖然無法貼身保護你,但至少可以讓想對你不利的人不敢輕舉妄動。」她說。
這讓柯梅特覺得心裡不再孤單,有如死巷般灰色的監獄裡有了古洛姬,比什麼都溫暖。而且,不只是心靈上的感到輕鬆!柯梅特覺得身上的痛楚感一點一點在消失中!
「這……」柯梅特手上、臉上、胸口等處的傷口不再令他感到灼燙和酸麻,並且快速地消腫、癒合、結痂。
而這一切令柯梅特感到舒適的能量,就來自於古洛姬的手。
那散出淡淡白光的手掌。
「妳是……」柯梅特驚訝自己竟馬上就有力量坐直身子,他按住古洛姬的手,說:「我聽雷龍大師說過,除了神官之外,只有一種人可以施展治癒的奇蹟……」
柯梅特看著眼前,對自己投以關愛目光的古洛姬。
「妳是帕拉丁!神話中的英雄騎士所轉生,神選之人……」
「我只是想與你一起為正義出點心力的人。」古洛姬接著說:「災難和痛苦令我們學會同情的美德,待風雨過去,你會關愛其他受陷苦海裡的人。」
古洛姬站起身來,並告訴柯梅特:「你的另外一個朋友諾卡目前沒有生命危險。只是,他還手痛擊了獄方的人員,依例只好送進特殊牢房裡。」
在目送古洛姬離去之後,柯梅特望著窗外的大雨。
「總有天晴的時候的……就算艾默爾是國王的駙馬又怎麼樣?」
他覺得全身的力量都回來了。
特別是擁有紋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