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導者之詩
遙遠的過去
世界傾斜過兩次
巨人向上托起天
龍伏下身體穩住地
人類成為世界的霸主
那是在我們出生到此之前
非常久遠的時代
那是一個
人們相信有神存在
魔法盛行
手持著鋼鐵生死相搏
被詩人們稱為耶爾那多的時代
引子
星天曆1200年10月
沙菲爾聯合王國
王都 卡妮特城
太陽的光輝穿過七彩的玻璃,落進小小的祈禱室裡。
深紅的地毯,古樸的石壁,精緻的小祭壇。一個穿著全身銀甲的女騎士。有著深黑色的髮絲,眉毛比一般的女子更濃密些。她閉著雙眼,雙手十指緊扣,對著面前的女神石像及其身後刻著大十字的太陽紋章禱告。
「我祈求萬能的天父,祈求黎明與白月的看守者、守護我們沙菲爾的希比可。請賜給眾人一道光。我效忠的,那次於諸神的不可侵犯的王座上,己經長滿了貪婪和腐朽的青苔。」
她停頓了一下。
「我不能用劍刮去它們,但求造育蒼生的主,用陽光清除這些污物。」
那聲音富有天然的熱忱,還帶著一種難以抗拒的柔媚在裡頭。
她是聖武士,古洛姬,自天還未亮就獨自來此祈禱。
此時自遠方,神聖而莊嚴的鐘聲傳來,她在神像前完成祈禱的手勢,碧藍的眼睛深深凝視著神像許久,才起身走出這所小偏殿。
推開門,一陣強風吹來,衝擊在女騎士身上。原來她所在的祈禱室位在一座能鳥瞰卡妮特城的高塔頂部。
「今天,千萬別再發生任何意外了。」她的雙眼沒有因為風勢而閉上。
藍天裡穿梭過成群的白鴿,祝福的鐘聲在美麗的卡妮特城街道上傳遞。卡妮特,這所白雲之下的巨大城堡,正迎接著公主的結婚大禮。
星羅棋佈的市街上早己經聚滿了人潮,特別在慶典大道上,場面更加歡聲雷動。在擁擠的人群裡,絕大多數的人都踮起腳來想一窺公主的模樣。
熱烈的人潮直湧黎明女神教會的大禮堂正門,大街兩側的窗台上也擠滿了想觀禮的人們。
隨著樂隊的演奏聲傳來,六個前導的騎士高舉著王家的旗幟,隨後是一群演奏著行進曲的樂隊,伴著齊一的步伐,引領群眾發出一次又一次的讚嘆。平日都忙於生活雜務的群眾們,在這種氣氛之下莫不開懷地揮手歡呼了起來。
氣派的車隊在英武的騎士層層保護中,緩緩向著希比可教堂的方向移動,主車有六匹裝飾金羽銀盔的白馬拉引,被裝潢得像做縮小版的王宮一樣,而今天的待嫁新娘,林坦公主便立於其上,在萬人的企盼中出現了。
她一身雪白色低胸禮服,勻稱的身材顯露無遺。鵝蛋臉加上柔和的五官,束在髮上那聖鳥羽毛做成的頭飾閃閃發亮。但她卻沒有什麼笑容,更可能有點冷漠,右手拿著權杖,左手向兩邊的群眾揮手致意。
站在公主身邊的男子自然就是她的駙馬了。身材高瘦,頭盔上的羽飾和公主的髮飾配合得恰到好處。他穿著銀白色並滾上金邊的皮甲,腰間佩著雕工精緻的長劍和一件手藝精巧的披風,看起來威風凜凜。
只是,男子的長相似乎和其裝束不符。他古銅色皮膚,頭髮也略稀少,雙眼比一般人凸出,從側面看上去,那鼻子和嘴像似禿鷹一樣。
他一樣對著群眾揮手致意。
他是艾默爾。他的父親是王妃的御醫。
這對即將新婚的男女站在一起,這樣的畫面,隱隱讓人覺得不協調。
同一台馬車上,保護他們的是三個護妃騎士,是最忠誠於國王家族的精英衛士。
為首的一位騎士皓髮如雪,穿著深黑色重鎧,卻仍精神抖擻地掃視四周,一把閃著金剛色的大弓佩在腰際。這名叫史恩的老人己經擔任數任國王的護妃騎士了。
另外一對青年男女,金髮男子梳著沒有瀏海的髮型,穿著輕巧的紫色袍子,剪裁俐落的披肩增添了幾分英氣。另一個黑髮女子則穿著低胸的輕護甲,身材相當健美修長,皮膚白裡透紅。
男子是沃倫,是個盛氣凌人的巫師,冷不防地發出了一聲冷笑。很難猜想,他是不是針對公主和駙馬。
女子叫蓓絲,她不愧是一流的護衛,連那一聲低沉的冷笑也收入耳裡。她做不經意地把目光從大道兩側的群眾移到沃倫身上。「笑什麼?」她的口氣很冷峻,儘可能不讓嘴型太明顯。她握著一把短型的三尖矛,大盾則放在馬車邊。
沃倫瞄了一下蓓絲,略思考了一下後,說:「妳身上這種護甲,除了露出乳溝和大腿色誘敵人外,沒有什麼能在戰鬥中幫上忙的功能。」
「你是從奇達監獄裡的人犯那兒學的嗎?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低級?」其實她明白,這些不是同伴的真心話。「今天別出亂子,好嗎?」
被這些一叮囑,沃倫不再多說什麼。儘管他心裡仍反覆問自己:「那個駙馬……為什麼呢?」
在萬民夾道的歡呼聲中,公主的隊伍進到了莊嚴肅穆的希比可教大禮堂中。婚禮的儀式,即將開始。
寧靜的大禮堂裡,坐滿了沙菲爾國內最重要的官員及元老院要角,還有來自其他國家的貴賓們。自然,這其中也包括了國王瓦特夫雷特,和以輪椅代步的王妃烏蘇貞。最近一直受到弊案牽連的他們,今天難得露出笑容。
國王瓦特夫雷特是殺死邪龍安普洛夏的勇者,浴過邪龍之血的他全身肌膚都是古銅色,傳說刀槍不入。
希比可的神像之前,身著白色聖袍黎明祭司菲倫為公主和艾默爾主持他們的婚禮。她使用最標準的沙菲爾發音祝福道:「願天上的父,以及黎明與白月的看守者,我們偉大的沙菲爾的護國女神.希比可,賜予這對新人……」
隆重的婚禮在教堂大廳內進行,男女雙方承諾無論生老病死,對彼此不離不棄,交換戒指,由各國使節送上賀禮……等,直至莊嚴的鐘聲又一次響起。
婚禮的見證式己經完成。各大臣及貴賓照往例一樣,來到大教堂前的長階梯前,聆聽國王發表談話。超過數萬人以上的群眾,在教堂前廣場守候著。
在國王走到台階之前,護妃騎士沃倫走向他,先奉一枚鑲有黑寶石的別針,那是可以把聲音放大十倍的魔法物品,接著他躬身道:「陛下,請讓我為您施展魔甲和護盾術……」
這是做為保護系巫師沃倫的職責,但他未料國王竟一把將他推開,大步走向前去。
這一推差點讓體型高瘦的沃倫跌倒,他感受到國王的臂力的確驚人,仿佛用行動告訴沃倫『殺死邪龍的勇者是我』一般。沃倫見狀,只得退到其他護妃騎士身邊去了。
「我一直樂於和人民接近。就像我的女兒林坦,我從不叫她公主,也不要求你們叫她公主。大家都知道,我來自民間,和你們流著同樣的血。」國王開始忘情地對著數萬人高談闊論。
在國王身邊的王妃烏蘇貞坐在輪椅上,正和她身後的御醫達克歐萬輕聲細語地在討論著什麼。
而婚禮的主角,林坦公主和艾默爾佇足於國王後邊已經好一會了,卻沒有交談什麼。
從幾分鐘前的那句「是的,我願意。」之後。
「現在,林坦找到一個好男人,有了她的港灣。我,終於可以安心了,可以專心來為國家做事,讓百姓過更好的生活了!」國王帶著眾人拍手鼓掌。
來自台階下的群眾們的掌聲相當熱烈,其他像宰相艾德森、公安總局的拉霸和堅持改革路線的綠百合派的官員也笑得非常開心。
但一直想罷免國王的保守派,以元老院為骨幹的一方,只是禮貌性地應付了兩聲。
「雖然,最近有少數的野心家,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竟不惜綁架大量的流民,威脅他們到奇達監獄去製造暴動,去營救一個惡貫滿盈的青年。這不只讓許多我們的百姓付出慘痛的代價,更可惡的是,他還在利用完這群流民之後,狠心下手殺死他們。」國王說道。
這席話一出,元老院其中一個長鬍子議員冷笑著,低語:「這和古洛姬向我們回報的不一樣啊?」
「你是第一天認識國王嗎?」年老的喬伊議員低聲說:「他不知道什麼叫誠實的。」
「但是,如果古洛姬說的是真的……那,那個艾默爾應該是個……」長鬍子議員看了站在公主身邊的駙馬。「這婚還結得下去?」
「陛下就是這麼狠。」喬伊鎖緊眉頭,「把女兒嫁給那個男人,這就能證明最近說艾默爾失去男性能力的風聲都是子虛烏有了。」
「哼,一身弊案的人,竟然說起話來臉不紅氣不喘?」披著藍色長袍的元老院議員們絲毫不掩飾他們不齒的態度。
但廣場前,國王的演說愈來愈激情。他一向很喜歡人多的場面。
「我們不會屈服的!因為我們都相信沙菲爾!」國王振臂一呼,幾萬名群眾也沸騰起來了。「我也要向希比可教會、魔法學院的各位神官保證!」他把目光投向大教堂門口邊的黎明大祭司菲倫和魔法學院院長蘿蓮妲。菲倫和蘿蓮妲是年齡相仿的成熟女性,今天的她們正好一白一黑的服飾。
黎明大祭司是天經院授予權力,負責保護沙菲爾聯合王國境內所有光明天域的信徒。沙菲爾的正式護國神是希比可女神,祂是黎明時的太陽和白月的守護神。
「如果,我和王妃有『直接』收取索格商會、或是其他不當的賄賂,來對內閣或下院做關說的話,那不用議會提罷免,我會自動下台!」
國王的話說的相當有底氣,惹得綠百合派的人馬興奮地拍手叫好。
王妃也在一旁拍手。
但,元老院的幾個議員似乎看呆了。國王的無恥程度遠超出他們的想像。
「現在,就請教會和學院的人,你們可以馬上使用神蹟或是秘法術,對我測謊!我不怕,因為我沒有直接拿取不當的所得!」國王面對數萬名群眾呼喊著。
菲倫和蘿蓮妲慌忙回應著國王的點名。其他幾個教會的神官和學院的巫師也對國王的『脫稿演出』感到錯愕不己。
數萬民眾的歡呼聲中,元老院的議員們臉都白了。他們很清楚這是個文字上的脫罪方式。所幸,看著魔法學院和希比可教會的領導人都是有智慧的人物,各自引述了自第四王朝起國內禁止神職人員和魔法學院使用讀心術的條文,巧妙婉拒了這項提案,元老院的成員才稍稍鬆了口氣,幾個人還拿出手巾拭汗,說:「幸好,她們兩個不是笨蛋。」
「我也要再一次呼籲,像組織了紅巾亂黨的敏德,或是其他對國家存有二心,想出賣國家的異議分子,如果你們愛沙菲爾,就應該馬上放棄這種想法和行動!」國王站到所有內閣大臣的最前排,對著台階下的廣場民眾疾呼。
「我愛沙菲爾!」同時,台下掌聲和擁戴的歡呼響徹雲霄。
艾默爾在林坦身邊鼓掌著,「父王真是了不起的人,他才是真正愛國的人。」
林坦似乎回過神來,擠出一絲笑容。「是哪,他是最愛沙菲爾的人了。」
突然!
碰!碰!
兩聲,那是火神鎗擊發的聲音,在廣場上傳開。
先是黎明大祭司菲倫大祭司倒了下去。
再來是國王掩著腹部,緩緩跪了下去。
他們兩人被槍擊了!那情況如一幅畫,烙印於在場所有人的腦海裡。
「不!怎麼會這樣!」大教堂的門口處及廣場陷入了無比混亂的場面!
國王當眾被暗殺了!數萬名的群眾都看到這一幕,他們想衝上前去看看國王的情況,卻很快被守候在階梯下的禁衛隊阻擋住。
場面很混亂,幾個『衛王軍』的精英騎士全衝了上來,組成人牆!圍住中傷倒地的國王。而希比可教會的神官戰士也同樣地護衛住菲倫祭司。
數名護妃騎士則保護著其他國王的家族成員,除了王妃和林坦公主之外,還有艾默爾及御醫達克歐萬。
這時!紫衣巫師沃倫驚覺到廣場的東面,在大禮堂區裡的偏殿頂層處,兩道人影急忙地跳下樓去!他絲毫不浪費一點時間,雙手結印,吟唱咒語,對自己施展一記飛行術!瞬間腳下激起一道道白風,向上一躍就彈出了數十米高,朝目標飛翔過去。看著腳下的群眾一直騷動著,他如鷹一般地俯衝到了那處偏殿的所在地。
果然有兩個男人正在神殿的防火巷裡逃亡。然而,那一高一矮的背影,讓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浮上心頭。「難道……是他們兩個?」
「站住!」他決定要活捉二人。當下便雙手快速結印,準備施放能困住他們的蛛網術!
這時,在逃亡中的兩個男人似乎注意到了有人在空中盯住了他們!較高個的那名突然回過頭來,舉起火神鎗對準了沃倫。
在半空中的沃倫看到了對方的舉動,不禁呆了一下,不是懼於這新型的兵器,而是他們的身分。竟然就是最不想見到的那兩個傢伙!
開火前一秒!個子較矮小的男子急忙按下同伴的火神鎗,吼道:「不要開火!」又向沃倫喊道,「沃倫!不關你的事!你走開!」
沃倫一臉氣急敗壞,確認了這兩個人的身分!矮個兒的是柯梅特,另一個是撒拉分。前者是自奇達監獄裡脫逃掉的死刑犯,後者是居中策應他逃亡的人。
「為什麼是他們兩個?」他心想掙扎著,是否要抓住他們。
他知道,那個柯梅特,就是國王口中的『惡貫滿盈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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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略)……沙菲爾聯合王國的瓦特夫雷特被遇刺的消息傳了開來。這個大陸南方最強大的國家發生這樣的事情,引起了全世界的注目。
來自其他各國元首及宗教界領袖的慰問信如雪花般飛來,紛紛表示對這一事件的強力譴責。
但是瓦特夫雷特並沒有身亡,據公安總局發表的消息指出,國王只是肚皮被子彈擦過,沒有生命危險。
而另一個也遇到襲擊的菲倫大祭司是右腿受傷,目前況相當穩定。
在沙菲爾本國境內,以瓦特夫雷特為首,堅持改革路線的綠百合派嚴厲地指證出,這次的暗殺事件是數日前號召紅巾亂黨、屠殺無反抗能力之人犯的敏德所主導。
由於護妃騎士中有人親眼目擊到行刺的人,正是和紅巾亂黨關係密切的柯梅特。綠百合派人士發出消息,批評元老院中有人參與這次的行刺活動。許多不利的情資都指向之前出入過奇達監獄的上院議員,古洛姬.南丁格爾。
更加不利的是,她在槍擊發生時,人並不在元老院的席位裡。
元老院為了自清,不得不撤換古洛姬的職務。但這一舉動卻又被綠百合派譏為「作賊者心虛」、「斷尾求生」。
此時的國內外局勢莫不以同情的眼光看待瓦特夫雷特,以元老院為骨幹的保守派,在最近幾次的事件裡都受到了最大的打擊。
首先是古洛姬被公安二局控訴,指出她勾結紅巾亂黨及協助柯梅特逃亡,雖然在雙方協調及釐清之後,公安二局承認是一場誤會,卻也提出元老院成員必須出席林坦公主的婚禮的條件。
元老院的議員們雖然無奈,但也只能接受。
然而,敏德所組織的紅巾黨勢力愈來愈大。在本國邊境處愈來愈多的風聲傳出來,敏德受到了神諭,能施放神蹟解除百生的病苦。
他能利用祈禱而令作物豐收,能為生病的人切除病魔。
敏德聚集了愈來愈多的「信徒」,人數己經超過了一萬人。
紅巾黨也放出風聲,指出國王才是下令屠殺奇達監獄數千條人命的凶手,理由很簡單,那就是四千多名死者中有三千名是紅巾黨成員。
敏德指出,國王不但狠毒,而且陰險,為求一己之私,不惜利用人命做自己的護城河。
對於這次的行刺,紅巾黨提出數個疑問,如「國王何以當天沒有請巫師施上防護性法術?」,「為何受傷當時不就近在希比可教會裡治療,非得拖回自己的行宮?」,「為何不淮親綠百合派以外的人探視?」等等。
理所當然的,這次的「兩發子彈」,無疑是國王自導自演的。
反觀另一個受害者菲倫祭司,對這次的事件相當低調,整個希比可教會完全不做回應。
最後,掌握了全國命運的下院成了最主要的決戰場,四個大公國的領導人也開始有了台面上與私下的動作。
整個沙菲爾王國面臨崩塌的前夕,各方算計著自己的算盤。
摘自~格拉思方帝國 對 沙菲爾聯合王國1200年度
基本外交政策白皮書
沙菲爾境內基本情勢佈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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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這裡...
其實引導者之詩我寫過好多版本..
這是最完整也最長的一本. 是2007年時寫的版本.
如今把他放到站上.希望各位如果有任何意見. 歡迎給我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