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完全屬於他的?還有,什麼是完全屬於你的?」當你的生活跟他的生活混淆在一起,你的什麼,真的是你的嗎?
然而,他的所有,也順水推舟分判不清不楚了,當他在生命中的某一處停留,為你讓出了位置,就很難再清楚分辨,哪些與你有關,哪些與你無關。
有些時候,因為心裡存有個溫柔體貼的人,而微笑酣然;可有些時候,當意識到彼此在生活中,如此黏貼,還真是令人不耐。
「愛情雖往往不盡如人意,但在舞台的兩端,遇見,不管是美麗抑或醜陋,就給彼此這麼一個難得的機會,當作是種包容與歷練吧!」
當左眼球肌肉再也無法與右眼球視焦相疊,我彷彿看見自己的腦漿上,覆蓋著一層薄薄卻似乎不存在的薄膜,「叮!現在,中原標準時間五點整。」然而,「你那邊幾點?」我都已永遠停留在清晨五點,卻沒有一絲疲憊的感覺;平躺桌上是自博客來網路書店和誠品書店購來的《哈利波特》與《海邊的卡夫卡》,想起那個在烈日高照,皮膚蒸著一層油膩的熱帶甘蔗田,哈利波特複雜的眼神從巫師帽的邊緣透了出來,我手裡捧著7-11加熱過的御便當,思緒莫名其妙飄到那個怪誕的異國:「哈利波特盯著阿茲卡班裡的逃犯,而我,依樣畫葫蘆,盯著搖擺不定的螢幕,此時此刻,胸口好像悶著一些什麼似的,微微顫抖的手指無法在鍵盤上順利再現那股怪異的沈悶。」
「儘管,沉默。」
天氣是情緒的殺手。冷風從褲管鑽進,爬過皮膚,有點小雨,一如萬壽山上一貫的天氣,使我不禁想起山裡頭的野生台灣彌猴,阿Ken說:「天濕路滑,猴子不愛動,都躲起來了。」我撐著藍色的雨傘站在展示區,卻看到母猴摳著樹根的爛泥往小猴的臉上塗去,那漫著甜味的熱帶蔗田,晒得我口乾,順手接勢拿起統一瑞穗牛奶,卻絲毫吸不進一口,於是,阿Ken又說:「猴子也怕冷,縮了縮脖子,我看見他嘴角上的法令紋,開得燦爛。」
「依然,沉默。」
一天中總有某個時刻是你不想面對的。
太陽已經隱沒,月亮又尚未升起,不算白晝,不算黑夜,甚至也不算真正的黃昏,這夾縫裡的一刻,往往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沮喪。
走在下班與放學後,熙來攘往的人潮裡,不願從別人木然的臉上,看見自己的表情,於是,總得低頭疾行,但願這蝕人心魂的一刻,趕緊飄逝過去。
其實只要一抬頭,可能會看見整條街燈,倏忽亮起,那魔法般的一刻,會使人感到世界如此神奇美妙;但卻因為只死賴看著地面,無意之間,就錯過、溜走。所以,當以為是最壞的時候,說不定,其實是最好的時候,全憑投用什麼樣的眼光去解讀,全靠運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
「還是,沉默。」
愛情,在生活中,就是這般樣貌,是吧?
我們生命中,最溫柔的收藏,卻是生活中找不到位置的擺設。
不過,這就是你的,這就是他的,願不願意,你和他都不由自主,因為,我們如此需要愛情,並且需索無度,任憑宰制。
當一個男人類躺在充斥滿滿慾望的床上,問自己,窗外的天氣怎可就這樣濕了一季?「絲毫想不起來,不,並非想不起來,而是,想起來又怎樣,然後,還是遺忘了栓緊心房上的鎖。」什麼!春光乍洩,梁朝偉與張國榮間,交織著的陽光,似乎異常閃亮,光線呈現是七彩顏色,公路上的街景,背後泛著一道道的藍光,像泡在海裡,隨著波浪緩緩扭曲,像水草,那會是張震的嘶喊嗎?
我說:「不,一點也不是這樣。」那麼,為何沉默比爭吵更難熬,卻依然沉默。
男人類告訴自己,這張床是特別為自己訂作的,這種玩意,非得只在購物頻道或是在站著勢利眼小姐的百貨公司才可能見過;然而,這床真的是相當舒服,在男人類懷中摟著,分不清究竟是床,還是剛健陽光的體魄?遲疑!像是剛用香浴皂洗過澡,皮膚仍泛著粉嫩細緻,能清楚感覺到薄棉被上的每根纖維,穩穩搖盪,沉沉睡著。
沒有跌入超現實夢的迴路,我站在意識的邊緣,來回混沌拉扯。
男人類說:「這就叫做『NO!』。」他笑著。
眼前一片黑暗,像是看見男人類眼角的魚尾紋,遮掩透空的嬌滴月色,手臂是男人類厚實胸膛發熱的體溫,而竄逃大腿內側,覆貼著羊毛棉被般的觸感,在寂靜黑暗裡,一切像極柔軟的果凍,輕輕一碰,就晃啊晃,像隔著一層被陽光蒸透的水氣,像水波上的船,像深海裡的水草,像一絲又一絲緜長的喘息。
站在意識的邊緣,看到熱帶異國蔗田的烈日,轉身,也見浪漫深海的媚惑。
男人類在股間,盡情的抽插,呻吟聲浪中,笑著。
顫抖的手指,像是觸到他眼角邊深深的魚尾紋,盡情頂著,喊說:「這是男人類真正的激點。」於是,分不清是烈日,還是深海?究竟是男人類的汗涔,還是窗頭邊的雨滴,瞬間凝結一切感官傳輸,酥麻難耐,震耳的電音流竄一地,儘管企圖覆蓋,依舊滿室呻吟淒厲哀嚎著。
搖擺的頻率總搭不上拍子,男人類輕扶著,輕輕搖晃著軀體,漸漸搭上了節拍的列車,咚!咚!一陣一陣恰如天籟的聲響,如雨點般前進,男人類勃發的陽具,按著雨滴律動,一聲一聲紮實地撫慰著音律;鼻息裡殘留的空氣,微微涼著,那是一番暢快的象徵,男人類一手扶起這漫妙雲端的感覺,餵入這密閉的空間,讓時間停止流轉吧!渴望灼熱,一如縱情放恣慾望,遍燃肉身,前見不著山顛,後也望不到淵底,持續來回拉扯,混沌糾纏,就站在意識的邊緣。
「打破,沉默。」
男人類在耳際洋洋得意地念起一段相聲段子,臥在羊毛質感般的海浪裡,體內挾帶著餘溫,劫持了洋溢的青春,不知頓悟,不理道德,只管著微微的譏笑著;閒歇的音樂是退潮的海浪,一步步地退去,望見沙灘上,漸漸顯露的寄居蟹與貝殼,還有被拍打上岸邊的浮游物、魚網、拖鞋和碎酒瓶,天有些藍,海有些綠,聆聽海浪溫柔的呼吸,遙望天邊雲朵輕盈的舞姿,晚霞為此嬌羞,那是弔唸遺憾,僅留下回憶的軌跡。
窗外已泛藍光,撫著客廳的貓,男人類遞來的一杯白開水,訴說著,「上次,遇到一個心動的水瓶。」那麼,言下之意,將不是那個會讓人心動的水瓶;結束後的世界,總會踩到碎玻璃,請自個小心點。
「不再,沉默。」
東方微藍的天空,有點王家衛電影的味道,荒涼的中山路四段是公路的即時風景,謝謝賜予的晃神,以為轉頭就見大卡車忽嘯而過,蹦緊的感官神經是奏著十面埋伏的琵琶弦,劍拔孥張;牛奶盒空了,橘色吸管留著一滴奶水,笑了,看著錶,為了自己這點小幽默,得意地微微揚著嘴角。
一床好眠,我從意識邊緣歸來。
已忘記,那晚,冷冽的寒風。
只有,深海裡果凍般的水草和熱帶蔗田裡的烈日,在意識的懸崖邊,如蒙太奇般反反覆覆地切換。
那麼,從意識邊緣歸來,回歸吧!
有時候所謂「命運」這東西,就像不斷改變前進方向的區域沙風暴一樣。
你想要避開而改變腳步。
結果,風暴也好像在配合你四的改變腳步,你再一次改變腳步,於是風暴也同樣地再度改變腳步,好幾次又好幾次,簡直就像黎明前和死神所跳的不祥舞步一樣,不斷地重複又重複。
你要問為什麼嗎?
因為,那風暴並不是從某個遠方吹來與你無關的什麼,換句話說,那就是你自己,那就是你心中的什麼。【摘自村上春樹《海邊的卡夫卡 序》】
「迴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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