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正是品蟹佳節。久聞江蘇陽澄湖大閘蟹名震天下,欲嚐之數年矣,七日前遂下定決心,至便利商店訂購大閘蟹,一隻六兩,共三隻,要價一千三百八十八元。
吾乃一太學生耳,一餐竟如此奢華,非本意也,吾自奉甚薄,平日皆以五十元買一頓溫飽,未嘗想到如此鉅資耗費,然僅此一餐,非旦旦為之,幸甚。店員曰:「於七日後午時取之。」曰:「諾。」
今日正是九月九日重陽節,午時便利商店來電曰:「大閘蟹到矣。」吾一喜,速出門,旋極歸。
此外觀為一禮盒包裝,拆之,內有蟹三,皆以繩捆之,另有品蟹工具一、鎮江醋一、薑茶隨身包二、紫蘇一、說明書一。吾平生至今未曾下廚,蓋遵守孟子之言「君子遠庖廚」耳,噫,今日佳餚美蟹於前,孰能擋之。閱畢說明書,蒸蟹之法,吾胸有成竹。
先置紫蘇於底,蒸之數分鐘,使爛且香,後置蟹其上,腹朝天,防蟹黃流出之故也,續蒸之二十分鐘。
吾有花雕酒半瓶,久未飲,欲於今日飲畢,遂溫之片刻。吾平日亦喜絲竹,有絲竹之亂耳方為一美事也,故以電腦播放雅音。
二十分鐘已至,取蟹置之案上,其氣瀰漫,斟酒於觴,其味濃郁,賞樂於於心,其樂何極,此三事,足以快慰平生。品蟹不求飽但求雅,故曰品不曰食,今有詩人焦桐亦愛品蟹,與笠翁相較,有過之而無不及。
蟹之甚寒在鰓,故先去之,蟹之菁在黃,故千萬不可去之,又必大啗之,感其濃醇厚香美,嚥之,後飲酒一口,可覺一股暖流從丹田升起,散於骸骨四肢任督二脈,有「朝品蟹,夕死可矣」之嘆。除蟹黃之外,蟹肉細嫩,亦是美味,可細細啜之,四爪二螯不可偏廢,有鎮江醋以供調味,且有花雕以添樂。不多時,已杯盤狼藉,酒足飯飽。吾今日首次下廚,自認廚藝尚可。
餐後,蟹性寒,故可以薑茶入腹暖胃。曾聞某些能士可在品蟹後,拼蟹殼還原貌,吾欲試,未果。
品蟹畢而意猶存,酒已盡而興正酣,聽琵琶一曲霸王卸甲,慷慨高古,興酣落筆搖五嶽,詩成笑傲凌滄州,欲作詩力追太白而不逮,為文上效東坡而未遂,略起小憾之心,然托物興懷詠物言志之情,未曾少哉,心中快意,自負略勝金聖嘆,故為此文,直書胸臆。
甲申年九月九日,是為記。
乙酉年元月十五日稍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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