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學校的宿舍的五樓,也就是最頂樓。那是一棟白色的建築,那設計是一圓環,有點類似羅馬競技場,當站在房間外的走廊,可以俯瞰一樓的情形,可以擁有一種微不足道君臨天下的想像。
上大四了,課變少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都是早上一二節的課,第一節的課從早上八點開始,同學們大多是七點半起床,梳洗一番之後,買早餐道教室吃,以便上課。
我的室友,L,也是我的同班同學,覺得這樣的作息太糟糕了,他說,以後我們早上七點起床,到校外吃早餐,好嗎?我答應了。
以後不管早上有課與否,我們兩風雨無阻,七點起床,約七點十五分徐徐步至校外吃早餐,為了求新鮮感,不要一直都吃同一家早餐,我們兩把學校附近的早餐店都吃過一回了,吃過一回吃後再從第一家吃起。我們吃過的早餐店,距離學校最遠的走路約莫十分鐘。
就這樣一天過一天,一家吃過一家,一直尋覓著新的早餐店,替生活平添了許多趣味,也發現了許多在巷子裡不易被發現的早餐店。
早上七點的高雄,空氣是沉靜的,從宿舍一出門,在一旁的綠地上有些人在打太極做運動等等,柔風迅捷且溫馴穿過髮隙,鳥鳴在放眼所及的空間中翻騰。從宿舍走道校門口這段路的風景總是清新的,大概是早晨的緣故。這城市尚未完全清醒,帶著點昨晚的慵懶。高雄的早上,是稍縱即逝的完美,是嘎然而止的休止符。
某晚,L他說隔天他要回屏東老家一趟,去處理點事情,要搭八點半的火車南下。那晚,他很早睡,他說他想要睡飽點,所以明早沒辦法跟我吃早餐。感覺他明天要很忙很累的樣子。我點了點頭。我問他,那你明天會回來嗎?他猛打了個哈欠,拉起被褥說,會,大概下午五點左右就會回來了。那天我也提早了將近一小時就寢,鬧鐘一樣調成七點,明早就有課了。
隔天一早七點,我很習慣的起床,鬧鐘還沒有響。梳洗整理一番就出門去了。出門時,看見L靜靜地躺在床上,閉著眼,身上覆著棉被,發出低沉的酣聲,胸口微微起伏,像是枕著一片溫暖的海洋。
出門之後,我循著之前的足跡,像是拉著根繩索慢慢收回來一樣,走到繩子的另一頭,永遠是暖暖的早餐店。後來,便慢慢走到教室上課。
這天是滿堂,直到下午五點半才下課,下課之後去吃個晚餐後便回寢室洗澡。宿舍沒有電梯,所以必須很老實的一階一階往上走。宿舍每一層樓都有交誼廳,也都有一台電視,電視前有張矮桌和椅子。晚上,總有些人在那邊看著電視,嘴巴吸吸嚕嚕的吃著泡麵當宵夜。
最近幾天職棒正在比賽,所以不管走到何處,每層樓的電視都是放一樣的節目,一律是棒球比賽,連歡呼聲都是整棟宿舍一起雷響。
我不喜歡看棒球比賽,便直接回寢室。拿出鑰匙打開房門,這時候已經下午六點了,外面透著餘暉,但是寢室採光不佳,房間已是漆黑,我摸著黑摸到了開關,啪的一聲把在天花板的日光燈打開,房間馬上白成一片,那個瞬間我感到有點刺眼。
但見L靜靜地躺在床上,閉著眼,身上覆著棉被,發出低沉的酣聲,胸口微微起伏,像是枕著一片溫暖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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