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碰觸的感覺,走在任何城市裡,你會被別人撞上,或者是和別人擦身而過。在洛杉磯,沒有人會碰到你,總是隔著一層金屬和玻璃,我想我們很久沒有體會那種觸碰的感覺,所以互相撞擊,從而找到某些感覺。」
~葛倫華特斯警探~
通常,我把電影概分成兩類。一類是不用大腦純感官娛樂的,另一類則是看完以後,還能反芻思考,能夠反省出一些什麼東西的。「衝擊效應」便是屬於後者。這是一部探討種族歧視的電影。描述以洛杉磯為背景,切入時間點的前後二十四小時內,由一群互不相識的人們,所串連起來的緊湊故事。
洛杉磯,一個人性疏離的都市,人們習慣於在自己的車裡或私有空間,用不碰觸的方式,和一貫的冷漠表情,作為生活的方式和面具。九一一恐怖行動後,人們更是心懷恐懼不安,抱著自保的心態,封閉了溝通管道,充滿了偏見和爾虞我詐的猜疑。在現實生活的壓力蒸鍋下,每個人都像是一枚不穩定的未爆彈,一不小心的擦槍走火,就可能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裡面多線發展的人物關係,和整體故事的鋪陳串連,看似無關緊要卻又彼此呼應,形成一個縝密的脈絡,也道盡了人生種種無奈的矛盾和現實。對人性複雜面像的深刻描寫,和所謂正義好壞的模糊界線,都給了觀眾一個值得反省的空間。
我們常會以偏蓋全的以看到的表象,自以為是的先入為主,快速給對方或事件下了定義或標籤。劇中濫用轎車臨檢公權力,對黑人導演妻子性騷擾的白人警官,卻在第二天,將她從即將爆炸的車禍車廂裡搶救出來。而看似不屑同伴,極力撫平黑白衝突的白人搭檔,卻在骨子裡潛藏的種族歧視意識驅使下,衝動的拔槍誤殺其實善良的黑人混混。自覺備受歧視怨恨,且持槍偷車的黑人搶匪,最後竟然變成解放黃種偷渡客的英雄。被車撞到血肉模糊的受害者,其實卻是載著剛賣的一車亞洲偷渡客的人口販子…。壞人行善,好人作惡,換個角度和場景,受害和加害的定義,也跟著截然不同…。
劇中大家辨識種族的方式,其實非常的膚淺籠統。他們只用第一眼的膚色辨認,就輕易給別人貼上了種族標籤。因為沒接觸、不瞭解,所以狹隘偏激、錯誤百出。於是波斯人被誤認成阿拉伯人,西班牙人被誤認成黑人,韓國人被誤認成中國人,伊拉克人被誤認成黑人…。然後,仇恨波斯人的,錯砸了阿拉伯人開的雜貨店;無辜的西班牙人,卻背上了黑人混混的原罪陰影;什麼事也沒做的中國人,卻莫名奇妙的被刻板成韓國女人的凶悍形象…。不斷的惡性循環,升高了針鋒相對的衝突可能。
歧視無所不在,除了種族,還有同性戀、政治意識、宗教派別、社會階級,和身心障礙,或者最常見的性別。差別在於有人藏在潛意識,而有人則是明目張膽的大辣韃伐。而人性,其實有著許多不同的面像,複雜的程度又豈是一眼就能決定的呢?大家都用先入為主的成見圍牆,把所有可能的溝通隔離在外,就像聽不懂英文的波斯籍老闆,把畢生心血毀於一旦的仇恨,歸咎於沒有修好門鎖的西班牙鎖匠身上,拿槍前去尋仇洩憤,卻又在他女兒飛身撲上拯救父親的那刻,震撼徹底的得到救贖。諷刺的是,坐擁財富的同時,情緒是杯弓蛇影的一觸即發,一無所有的時候,卻反而輕盈的感激微笑。最後撤掉心裡那道帶刺的藩籬的,其實是一個純真小女孩的溫暖擁抱…。
我們是否也因為鎖上溝通的門,而錯失了許多隔絕掉的美好風景?我陷入沈思的長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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