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再生緣
安安小影 / 2007-11-02
1
前天，做了一個夢，夢到一隻金毛狗狗趴在家門外對我說，前世，我們是夫妻。
昨天，有隻狗狗撓門，它衝我汪汪了兩聲，我問，你是不是要對我說，前世，我們是夫妻。它朝我搖搖尾巴進了家門。
今天，我給狗狗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叫傑倫。我打算把它養在家中。
我的男朋友木木最討厭寵物，而且，還對寵物的氣味過敏，我說了一大車甜言蜜語才算說服了他，不過，傑倫對他似乎並不友好。
晚上開始做夢，夢見傑倫用人的語言告訴我說，我跟木木是情敵，我們倆永遠無法和平共處。第二天，傑倫咬傷了木木的手，我無奈之餘只好將傑倫送給了小時候的鄰居家哥哥，我跟傑倫說，我會經常來看你的。當晚的夢裡，出現傑倫眼淚汪汪的樣子，我對它說，不管前世如何，我們還是要面對今生的現實。
我很愛木木，很愛很愛，我們家族的規矩是：對命定的男人一定要好，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好好愛他，要一輩子忠誠於他。我命定的男人就是木木。
其實，我是個跟常人不太一樣的異類人，我能聽懂動物的語言，還能夠跟它們交流，並且，對明天要發生的事有提前預知的能力。這是我超於常人的地方。與之相對的是，我無法像常人一樣自由地選擇愛人，我一出生就帶著命定的姻緣，我必須要服從。
為了找到木木，我用了22年的時間。
2
木木的手指被傑倫咬傷後好多天都無法恢復，我帶他去遍了大大小小的醫院，醫生都說這是不太正常的事，最好是能住院觀察。木木帶著對我的怨恨住進了醫院，卻堅持不讓我照顧他的起居，他說，他一看到我就想殺了我。
我知道木木的傷跟我有直接的關係，我只能拚命工作，用物質來補償對木木的歉疚。
在此之前，木木是個無業遊民，所有的開銷都是從我的工資裡出，我是一家服裝公司的設計師，薪水勉強夠我們兩個人的開銷，再加上木木總愛打個麻將輸個小錢什麼的，每月都是緊緊張張地過。木木住院後，我幾乎24小時都在工作室加班，我要趕製出一套經典的冬裝系列爭取能夠代表公司去參加本屆的新品發佈會。去年，我是以一票之差輸給了那個老設計師米尼。
我從未跟木木說過我的工作，他也從來不問，住院之後，他只是拚命地向我索錢，他請了一個女保姆照顧他的起居，那個保姆比我年輕也比我漂亮，更重要的是，她能夠讓木木開懷地大笑。木木在我面前從沒笑過，第一次找到他的時候，我說，你是我命定的丈夫，我要跟你一起生活。他那時正在遊戲廳玩遊戲，他用輕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將嘴裡的煙頭扔在地上狠命踩踩，起身帶我回了他家。從那兒之後到現在兩年的時間，他幾乎沒用正眼看過我，他總說，一個大姑娘上趕著找上門，不為財不為利的還總是倒貼，不是神經病就是白癡。我只是跟他說，這是我前世欠你的。
木木從骨子裡瞧不起我。我知道男人大抵都是那樣，越是上趕著示好越是不被當回事兒。我在病房門口偷偷看著小保姆在木木面前耍著傲氣的樣子，心裡開始無端自卑起來。
3
我將帶去醫院打算給木木喝的雞湯又拿回了家，我知道，那個小保姆的一句話比我辛辛苦苦熬的雞湯更有藥效。我坐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著還有微熱的雞湯，突然很想哭。這時，門外起了響聲，起身去看，傑倫張著大嘴蹲在門口。將它帶到房間，把雞湯給它喝完後，我給鄰居小哥哥打了電話告訴他傑倫在我這裡，鄰居小哥哥說，從我走後，傑倫在他那裡不吃不喝。他說，他打算把傑倫還給我，不然它會餓死的。我猶豫了一下說考慮考慮吧。
我摸著傑倫的頭問它為什麼要絕食，傑倫將爪子扶在我的腿上汪汪叫了幾聲，我知道它在說，那個木木對你不好，我想回來保護你。
我跟傑倫說，木木是我今生命定的男人，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傑倫用舌頭舔著我的手，眼淚刷刷地落到我的手背上。傑倫汪汪著告訴我，它在說，前世的木木是匹馬，他用身體救了你一命，今生的你該報答他是對的，但是，我們前世流離失散後姻緣未盡，所以，我才能找到你。
我把傑倫暫時留了下來，給它在陽台安了窩，告訴它，我這些天不能經常回來，要留在公司加班，你要好好看家。我給它準備出足夠的狗糧和水，告訴它大小便的地方，之後，安心地去了公司。
我不再去醫院看木木，我只是定期把錢打到他的卡裡，並且告訴他，要安心養病。
我期待我設計的冬裝系列可以被公司選中派去參加新品發佈會，那樣我就能多賺一些錢，可以另租一間房子把傑倫安置過去。木木和傑倫，都是我需要照顧的生命。
前世的我，欠下他們的太多，今生補償清了，我就能在來世過上安穩的生活。我希望來世的我是個正常的人，可以自由選擇愛的人。不論在任何時候，請你記住，一定不要做惡太多，多行善事必有好報。這是前世裡，傑倫曾經跟我說過的話，那時的我是個驕蠻的大 家 小姐，為了跟人爭奪一串飾物大打出手，傑倫為了保護我將對方打死，所以，今生的他受到懲罰而成為一條金毛犬，雖為犬卻人見人愛；而我，有餘孽卻不足以成畜，所以，我又變成人，變成一個非正常的異類人，雖為人卻處處受難，只能在贖罪與自我救贖中度過一生。
4
經過一個月的苦心奮戰，我設計的作品還是沒能入選，米尼用高傲的眼神看著我說，我不用像某人熬夜加班也照舊能拿第一，當設計師，靠的不是刻苦，而是靈性和才氣。米尼的話我信，我信我沒她有靈性和才氣，從進公司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我永遠無法超越她。她是前世被我搶過飾物的人，所以今生我會被她搶盡風光名利。又是一票之差，總是差那麼一點點，卻又像是永遠遙不可及。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進了家門，木木請的小保姆在收拾房間，儼然一個家庭主婦。我沒問她怎麼進的房間，不用說也是木木給的鑰匙。我問小保姆，木木身體好些了嗎？小保姆說，已經恢復差不多了，被咬過的那截手指已經長出了新肉，醫生說得狂犬病的幾率也降到了零。我略帶欣慰地點點頭，算是放下心頭的一塊石頭。跟小保姆對完話，我走去陽台看傑倫。
陽台是空的，一切都是乾乾淨淨，跟傑倫沒來之前的狀態一樣。唯一留過的痕跡就是我去寵物店為傑倫買的食盆完好地放在陽台的一角，裡面還有一塊兒殘剩的狗餅乾。我跑去問小保姆傑倫在哪兒，小保姆驚鄂地看著我說她來的時候陽台就是這個樣子。
晚上的夢裡，傑倫沒有出現，也聽不到它跟我對話的聲音，我被四周是白牆的房間包圍著，木木看不到我，我卻能看到他坐在病房的床上雙手沾滿油漬地啃著狗骨頭，臉上是得意而猖狂的笑。
我知道，傑倫已經永遠不可能給我對話了。
第二天，我去醫院看了木木，他的傷果然好了，他說打算明天就出院，他的臉上帶著得意的笑。這時，小保姆端來一碗湯讓木木喝下，我似乎從湯裡聞到了傑倫的體味兒，我捂著鼻子跑到醫院的洗手間裡，眼淚大顆大顆開始下落。
5
木木出院的那天我沒去接他，我知道有小保姆在，我去了也是多餘。我將房間徹頭徹尾地整理了一遍，把自己的衣物和用品整理到行李箱裡，在餐桌上給木木放了一個信封，那裡是我最後一點的餘款，我只帶了一張車票錢和當初搬來住時帶著的那只行李箱去了車站。
我沒給木木留下隻言片語的文字，就像來的時候那樣悄無聲息，走的時候也是默默離開。我知道我還會再回來，我也必須要再回來照顧木木，因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一定要好好愛他，要一輩子忠誠於他。
只是想找個地方躲幾天。
我擠在售票大廳的人流裡，眼睛茫然地看著車乘表上的地名。小姐，請問你想去哪兒呢？一個熟悉的聲音灌入耳朵，沿聲音轉頭，木木正微笑地看著我。我驚鄂地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好像是認識他以來，他第一次對我笑。
不如，我們一起去個地方，算是度假吧。他的聲音溫柔而親切，一改往日的粗俗。
那去哪裡呢？我問。
揚州，或者，隨便什麼地方，都行啊。
揚州是我前世的故鄉，我欣喜地看著他問，你也喜歡揚州嗎？
是啊，我的故鄉就在那裡啊，那裡還有我在世的奶奶，我爸爸跟媽媽的墳墓也在那裡。他是第一次跟我講起他的事，平日，每每問到他的家人，他都是避而不談。
我興奮地歡呼起來，耶，太好了！就去揚州吧。他朝我眨巴一下眼睛，順勢往嘴裡填了一塊兒零食，我清楚地看到，那零食跟傑倫吃的狗餅乾一模一樣。
上車落坐後，我抓著木木的手看他的傷口，那傷口癒合的天衣無縫，跟從來沒有被咬過一樣。我將那只受傷的手放到我的胸口，一股暖流襲來，我知道，我幸福的生活已經開始了。
(新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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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的美在何處呢？或許在我們的四周中。風吹起了，雨落了，楓被吹落，何處是歸處呢？葉落地，沒有任何一處是葉的家，葉和風一樣在流浪，所以葉和風的悲傷憂愁存在不同的地方和空間中，無人會去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