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賞析】年少的歲月，塵封的往事
longzhiwei / 2007-10-26
前些天，突然收到一位初中同學打來的電話，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的，真的很驚訝，畢竟快十年沒有聯繫過了。他問起我現在的情況，結婚了沒有。我說，女朋友都沒一個，結婚就更不用提了。他便問，當時和我談朋友那位女同學現在怎麼樣了，我還有沒有和她聯繫？我說，她可能還在廣東打工吧？具體地址已經記不清了，打工的人居無定所，加上我這幾年也換了好幾個地方，也都聯繫不上了。
和這位同學通完電話，我竟有點想念了。想念那位女同學，想念那段歲月。
那位女同學是我初二時認識的，我和她同班同學，她當時是很不起眼的一個，而我，卻是班上的副班長，還算有點人氣。當時的我們並沒有給對方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至少我對她的印象是很淡的。我和她能成為正式意義上的朋友得感謝當時我們搗蛋女班長的有意撮合。女班長是一個非常潑辣且早熟的人，當時就敢偷偷地和體育委員一塊去河邊散步，更甚的是，還敢當著我們的面吹噓他們之間的那種朋友關係。要知道，在我們那種年紀，說某女和某男是朋友就相當於現在談戀愛的意思。在初中，男女同學談戀愛是絕對不允許的，輕的少說也得給個處分，重的就不知道是什麼後果了，開除學籍都有可能。
還記得那是一個中午，因為我們都在學校讀寄宿，所以到食堂打完飯後，便陸陸續續把飯端到宿舍去吃，可在回宿舍的路上，女班長把我截住了。不由我分說，她便搶過了我手中的飯碗，非得逼我去教室吃飯，說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無可奈何之下，我跟著她進了教室。進了教室，我發現除了女班長以外，還有一位女同學，我和她平時基本不接觸，但知道她叫李萍，是我們鄰村的。看見我進教室，她帶著點羞澀地低下了頭。當時的我根本不知道女班長在充當媒婆的角色，逕直往自己座位上坐，問女班長有什麼事。女班長神秘兮兮地一笑，遞給我一個紙條，還說，先看完，看完才能吃飯。那時的我有點納悶了，但看在飯盆還在她手上的緣故，只好聽她說的做，打開紙條，是一行嫩且娟秀的女孩字：
你好！我是你的同班同學李萍，很想和你交個朋友，不知道有沒有這份榮幸。
字寫得很工整，話卻很短，很有點開門見山的意思。
看完，我便知道了女班長的真正意圖。當時我們女班長已經是臭名遠揚了，至少在我們班她是那樣。她嫌她和體育委員一對還不夠，還有意給我們班長的男女同學撮合，她當班長上任不到一個月，班上好幾對都已經成了親密的朋友關係了。看來這次她又想給我和李萍撮合了。
我剛剛看完，女班長就問我話了，“願意嗎？”很有點辣妹子的味道，好像不願意就要殺了我當午餐似的。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且我還覺得我不能貿然回答，似乎我如果說了願意兩字的話，這女孩以後就得我負責到底似的。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也許是出於年少時的好奇吧，我竟然仔細地端詳起李萍來，她照樣低著頭，只是，臉色更紅了。當時的我不知道什麼樣的女孩字算漂亮，我只是覺得她還不算難看。皮膚很白淨，略顯蒼白，眼睛不是很大，卻也不小，眼睫毛特別長，所以她低頭的時候，我幾乎看不到她的眼睛，淨看到她的長睫毛了。正在我看她那會兒，李萍卻忽地抬起頭，用眼睛定定地看著我，眼睛裡似是充滿期待。她的突然勇敢頓時把我嚇壞了，我竟有點羞澀起來，臉上好似給什麼燙了似的，火熱火熱的。她繼續定定地盯著我，我也定定地盯著她，足有半分鐘，最後，各自都別過了臉。但此時我的心跳卻驟然加快了起來。也許，這是我人生之中第一次見女孩子心跳。我不知道當時的她心跳了沒有，我想或許也有吧！
也許是受了我眼神的鼓勵，也許是真的勇敢，反正李萍以後便會經常給我寫些小紙條，偷偷地遞給我。寫的都是些以後的事情。比如說她以後的打算啊，她嚮往過一種什麼樣的生活啊等等。我也會經常給她回，也寫些以後的事情。年少的我們總是非常嚮往未來的生活，因為未來的生活可以展開想像的翅膀，自由發揮。我們傳遞紙條的方式非常隱蔽，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我們會選擇晚上上晚自習人少的時候悄悄地坐到一起，然後裝做若無其事一般地把各自的書放到桌上，而走的時候卻又有意將書拿錯。我們的小紙條是夾在書本裡的，薄薄的一張，像是一張草稿紙，根本都看不出來，有時我們自己找都要找半天。
漸漸地，我們膽子便有點大了，我們會約好晚上不去上晚自習，而偷偷跑到學校跑的河邊去散步，當然，那一定是些個天氣晴朗了好些天的晚上，略有點月光，這樣我們在河畔散步才不至於摸黑，往往我們會帶點吃的，比如說瓜子、餅乾之類的東西，邊走邊聊。聊天總是先從當天的學習談起，遇到不懂的問題還要討論一番，慢慢地便轉移到我們的老師、我們的同學和自己身上來了。但談論同學之間關係的話題居多，比如誰和誰打架了，誰上課打瞌睡給 任課 老師抓住了等等。邊走邊說，邊說邊笑，到最後，兩人臉上都是一臉開心的笑，看時間差不多要到吹熄燈哨了，便緊趕慢趕地往回走，往回走的時候，她在前面，我隔一段距離在後面跟著，我不敢跟得太緊，怕給人看出來。但這種掩耳盜鈴的做法，基本瞞不過多少人，但我和她每次出去都是趕在人非常少的時候，所以還真沒給人看出來。我最喜歡夏天和她去河邊，因為夏天的我們都穿著涼鞋，可以在河邊靠水的地方踩來踩去，不怕弄髒了腳。走到河的上游，我們便找一塊大石頭坐著，四隻小腳在河水中蕩來蕩去，蕩得水裡的月亮一會兒圓一會兒扁的，挺有意思。再後來，我們便約著晚上一起去附近看電影，吃小吃，有時還敢在週末偷偷去學校後面的山上采映山紅。我們倆對映山紅都特別喜歡，因為映山紅不僅好看，而且還能生吃。所以我們不管摘了多少映山紅，到下山的時候，基本上都只剩蕊了，花瓣早就給我們倆吃光了。
轉眼就到了初三，因為面臨著中考，而且還不在一個班的關係，我們彼此都很少約對方出來玩了。對於我們農村孩子來說，如果中考能考上中專，就相當於跳出了農村戶口，找到了一份穩定的工作，以後的生活也就不用愁了。因此，初三時我們的交往基本上也就限於週末回家的時候彼此打個招呼，一塊兒回家，週一到週六上午基本上都是不聯繫的。
中考終於結束了，最終，我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中專，而她卻考得很差，僅僅上了一所非常普通的高中。我安慰她，說考不上中專，考大學更好。但是她卻很不以為然，她說也許她高中都念不完的，她家經濟情況並不是很好，而且還有兩個弟弟也在上學。
她上高一那陣子，我幾乎每個月都要去看她一趟，因為兩所學校不在同一個縣，所以，每次我都得早早起來，坐上長途汽車，中途轉一次車才能到，到她那兒的時候也差不多是下午三四點鐘了。一見到我，她總是異常高興，什麼都給我講，什麼都問我，也沒個頭緒，顛三倒四的。晚上，我便去他們男宿舍睡。去的次數多了，他們全班都知道李萍有位經常去看她的同學。我現在都不明白當時的我怎麼有那麼高的熱情，也許是喜歡兩人在一起的那種感覺吧。
日子就這麼過著，轉眼就快到高二了，有次她去我家找我，跟我說她不能繼續唸書了，要去廣東打工。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她家家庭條件不好，供不起她了，再說自己成績也不好，就算是念完高中，也考不上大學的。與其白白念兩年高中，還不如早早出去賺錢。我問她，她家裡父母是什麼意思，她說讓她去打工就是家裡父母的意思。我便再沒問了。沒有父母的經濟支持，想繼續唸書是不可能的。當時的我有種去她家說服她父母的衝動，但最終給她勸住了。可能，她也真的不想上了。
後來，她便真的去了廣東了。因為經常換廠的關係，聯繫也漸漸少了起來。再後來便沒有了一點聯繫了。我想，她應該已經結婚好幾年了吧。在我們那種小山村，如果女人過了二十還不結婚，就會有人說閒話的，何況她現在都二十六了。應該是二十六了，因為我記得她和我是一般大的。
我不記得我們之間有過什麼真正的承諾，因為那時的我們還太年輕，根本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子。總覺得未來應該是五彩斑斕的，充滿希望的，但我們還不知道未來的我們會走一條什麼樣的路。就像我，中專畢業應該順理成章地上班了，可我竟然當了兵，考了軍校，來到了北京這個龐大的都市。而她，歸宿又是什麼呢？我不知道。我想，她應該會遇上一個非常疼她愛她的人，幸福地過一輩子吧。
我不知道當時的我們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朋友，比朋友更好一點的朋友，也許是吧。到了我現在這個年齡階段，一聽誰表白他和某女僅僅是純潔的友誼關係就笑，笑他裝純情。但那時的我們難道除了友誼還能有別的嗎？也許這就是我們更加懷念年少的緣故吧！年少的往事離我們漸漸遠去，而曾經熟悉的身影也已經漸漸模糊，但一經我們想起，便會立刻勾起我們美好的回憶。就像我家的老屋，雖然滿是塵土，卻讓人感到無比的親切。(新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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