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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報╱文/均治】 |
2007.11.14 02:51 a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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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第一道鐵門後,準備開第二道門時,感覺腳邊有東西在動。我低頭一看,媽媽咪啊,是一條蛇,我嚇得叫不出聲來…
我家在陽明山邊,站在屋前,文化大學清晰可見;屋後則是一片由山上綿延而下的林子,鬱鬱蒼蒼;側邊則被一彎潺潺流水環抱,清幽中卻處處驚奇。
松鼠刮過我臉頰
蛇在鐵門後等著
有一天早上,我剛打開陽台的門,忽然看見一團黑影從天而降,我的臉頰好像被尖銳的東西劃過;接下來,我有如被掃把刷過,前後不到五秒鐘。我還沒回過神時,摸著剛才被刮過的地方,發現有血,也才看到一隻好肥的松鼠,迅速從我前面的女兒牆跳上樹梢,然後沒入深深綠蔭中。啊,兇手就是牠。
很顯然,我開門的動作嚇到牠了。牠倉皇間從遮雨篷上掉下來,先用爪子劃過我的臉,再用牠的尾巴掃過,我們彼此都被對方嚇壞了。我摀著被刮傷的臉趕到診所,醫師得知我是被松鼠抓傷的,不可置信的幫我包紮傷口及打破傷風。到現在,我要開陽台門時,都會先弄出聲響,等個幾分鐘再開門,以免再和松鼠撞個正著。
另有一晚,我約十點多回家,開了第一道鐵門後,準備開第二道門時,感覺腳邊有東西在動。我低頭一看,媽媽咪啊,是一條蛇,我嚇得叫不出聲來,卻不知哪來的勇氣,居然用手上的雨傘勾著蛇,使盡吃奶力氣往後一甩,才驚聲尖叫。那時,不只全家人跑出來,連鄰居也出來了。
當大家從驚魂甫定的我口中得知有蛇爬進來,一下子都楞住了。有人說,趕快找石灰;也有人拿來殺蟲劑,想用來對付蛇;而我,只想趕快進屋裡,讓差點跳出來的心臟安定下來。從此以後,我回到家時,一定先用和鑰匙掛在一起的小手電筒照了又照,確定沒有任何不速之客才敢開門。
蜜蜂密麻好個窩
我捅它趕緊逃命
也有長翅膀的訪客,三不五時趁我家陽台的門沒關,飛進我家亂逛。牠們多數是麻雀,熟門熟路的在客廳繞個幾圈,然後飛出去。
有一次,有一隻羽毛藍得發亮的鳥,很快的衝進來,可能飛行方向錯誤;就在那時,一陣風吹來,把門關上,牠嚇得在屋裡四處亂飛,我趕緊把門及窗戶打開,讓牠快快找到出路。牠的造訪留下好幾根漂亮的羽毛,這幾根羽毛就成了我最喜歡的書籤。
另有一年四月初,我發現,只要打開陽台的門,就會聽到嗡嗡聲,幾隻蜜蜂就在我頭上飛舞;過沒幾天,變成一群蜜蜂在我身邊盤旋。我覺得奇怪,擦亮眼鏡片,仔細尋找牠們的窩。結果,我看到緊貼陽台的一棵樹中間,有一個不太大的蜂窩,窩外密密麻麻聚集著蜜蜂,看得我頭皮發麻。
當下,我衝進屋裡換上長袖衣服和長褲、穿上毛襪戴上手套,還戴一頂寬邊帽子,上面用一條大紗巾包住,手拿一把長鐮刀,壯起膽子除蜂窩去。我默念著:「不是我狠心要拆掉你們的房子,而是距離太近缺乏美感,請另覓他處安居樂業吧。」
我上身掛在牆外,用鐮刀刀尖往蜂窩底部一戳,蜂窩晃了一下,有些蜜蜂飛出來,我看了開始害怕,但仍使勁一刮,整個蜂窩一下子掉到地上。剎那間,蜜蜂傾巢而出,我趕緊逃命似的衝進屋內,看著玻璃窗外成群的蜜蜂,全身不禁起雞皮疙瘩。往後,每當接近清明節,我都會緊張兮兮的四處察看,確定有沒有蜜蜂再找我為鄰。
瞧啄木鳥貓頭鷹
叩叩喔喔好奇妙
我還看到啄木鳥和貓頭鷹,奇吧?剛開始,我聽到窗外斷斷續續傳來叩叩聲,拉開窗簾一看,眼前除了樹還是樹,我因此不以為意。但幾天後叩叩聲又來了,這一次,我決定搞清楚到底聲音從哪裡來的?
我看了老半天才發現,樹林深處有東西在動,於是拿望遠鏡往那方向看,居然是隻啄木鳥,正認真的朝樹幹猛啄。
還有,晚上常常有低沉的喔喔聲傳來,可是外面一片黑,能看到的只有搖晃的樹影。那喔喔聲連續了幾個晚上,更加深我的好奇。到天亮時,我守在窗邊,拿望遠鏡仔細搜尋,好久以後才看到遠處樹梢上有一隻貓頭鷹棲息,就是牠發出喔喔聲的。看牠瞇著眼睛,一副沉睡的模樣,可愛極了。
而四腳蛇則是我窗台的住戶。有一條長約十公分的四腳蛇,常在窗台優閒的來回逛,天氣好時,還會一動也不動的杵在那兒曬太陽。有一次我幫牠計時,牠竟連續十分鐘保持同一姿勢,僅動了動頭。另有一隻蟾蜍,心血來潮時也會到陽台做伸展操,當牠大駕光臨,我都趴在地上、隔著玻璃欣賞牠的跳躍英姿,想來,奧運選手應該也不過如此吧。
有了這些意外訪客,我寂靜的山中歲月,才有驚魂、驚奇和驚喜,也讓我的生活鮮活起來。
【2007/11/14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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