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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小黑跟人，小黃送客
 
【聯合報╱陳美連】 2008.06.27 02:55 am
 
 
那天晚上和女兒散步時，有一隻黑狗一直跟前跟後，在腳邊嗅來嗅去，讓女兒覺得又害怕又有趣。為了擺脫牠，趁牠超前時，我們故意彎進別的巷弄，不料，再回頭時，黑狗又出現在後頭，一聲不響地嚇了我們一跳。

為了不讓黑狗知道我們的家，快到家門時，我們在一個空地停下，假裝做體操活動筋骨，黑狗跟著停下來，歪著頭欣賞我們的表演，偶爾走來走去，斜眼監視我們。

這讓我想起十幾年前，我和朋友同遊埔里某山寺，搭公路局公車下車後，須經過一座水泥橋，再沿小徑上山。

行在蜿蜒小徑，俯瞰下望，溪水清澈，大小石塊佇立溪畔，遠處山巒起伏，雲嵐朦朧，令人出塵而忘憂。朋友說，畫家席德進生前曾臨摹彼處勝景。

愈往上，路愈崎嶇，不時有岔路，朋友雖來過，但印象模糊，偶遇民家，問過路繼續前行，雖然疲累，但腳下蘭溪平原美景盡入眼底，興致不減反增。

終得上山，暮色已暗，在山寺打擾一宿，體驗暮鼓晨鐘。次日拜別山寺，師父慈藹的說：「小徑岔路多，不好辨識，讓小黃帶你們下山。」師父朝身後一喊：「小黃送客！」卻見一隻黃色土狗迎出，讓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下山時小黃在前導路，不時聞聞徑旁野草雜花、搔首抓耳，忙得不可開交，我與朋友則聊興也濃，狗與人互不理會。小黃似嫌我們腳程太慢，又喋喋不休讓牠受不了，隨時會不見蹤影。但遇有岔路，會見小黃在某條路上出現，扒土親草，然後又不見。

下山好快，水泥橋在望，小黃呢？原來小黃早已站在另一高處，悶不吭聲地看我們。

「小黃謝謝！」小黃不發一響，又消失無蹤。接著，我很納悶，小黃是啞巴嗎？為什麼跑到山寺出家？牠是吃素也聽木魚誦經聲，是不一樣的小黃。

後來聽說小黃已升天，「小黃送客」成了絕響。

聽到喇叭聲，我回過神來，看隔壁大樓有一群人走出來、汽車開過來，黑狗立即跑去看熱鬧。我與女兒趁機趕緊跑進屋內，母女兩人相視大笑，快樂得不得了。我們應該沒有被黑狗發現吧？

【2008/06/27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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