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h購物| | PChome| 登入
2008-08-31 01:26:24 | 人氣1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藝文賞析】我與他,與無花困樹之間--黃遠雄詩中的存在世界(三之二)◎辛金順

推薦 0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藝文賞析】我與他,與無花困樹之間--黃遠雄詩中的存在世界(三之二)◎辛金順
 
 刊載日期:2008-08-30  
 

 無疑的,「樹」的意向指涉,讓黃遠雄的詩有了獨特的聲音。不論是指向語言主體(我)的「樹」(tree),或做為「無名集體性」(族裔)的「樹」(trees),詩人變象易言,讓「樹」的形意展現了多種存在的姿態。而「樹」在詩中,在時間之中,也在世界之中,不斷被感知/認識主體賦於意義的同時,也使得感知/認識主體因此而得到揭示和理解。至於,就「時間」(time)而言,海德格曾指出它是一個現象世界(在「世界之中存在」的世界),它具有「時間性」(temporality),而人的存在即含蘊於這「過去、現在、未來」的時間性內,並於當下的「在」中綻放出意義來。換句話說,人的存在本真是由「時間性」敞開的。因此,面對日常轉瞬即逝的時間,人難免會產生「怕」的恐懼心理;尤其是面對老去。
故黃遠雄在《老樹》一詩裡,通過「樹」的隱喻,不但寫出了一分在世的競逐,無情和殘酷的現象。更重要的是,在這現象背後,他也揭示了「操心世界」所必須面對的問題││時間逼迫的存在焦慮。詩中描述:「一張張油綠青嫩/有待磨礪的臉龐」,「處心積慮/把不為人知的私欲/秘密根植於地底」,其目的無非是為了展開「取代」的動作。而相對於雄心勃勃的年輕一代,做為「老樹」的我,至終不得不面臨「一具巨型的割草機/軋軋開至」,以及必須面對「就地連根拔起的命運」。在此,時間詮釋了一切,它成了詩中來回於題旨的隱喻指向,而且也給出了命運。故《老樹》所透顯的傷痛和悲涼書寫,除了源自於「自我」對「他者」的妥協外,極大部分,還是來自於存在者面對老去的時間時,所無以逃避,也無可逃避的現實命題。
總而言之,「樹」做為隱喻,已構成了相當飽滿的隱喻系統,它含攝了詩人喜怒哀樂的存在情態,也敘述了存有者在時間之中的一份存在言談。故「樹/我」主客交涉和互涵的寫作技法,處處留下了詩人身陷「在世」的心情波動和創傷。其詩中有現實的苦澀,也有生命真摯的聲音,那是一種來自肺腑最直接的吐納。然而,更多時候,我在讀黃遠雄的詩時,卻常常不經意地讀出了他生命中的一分憤慨、不甘和無力感,這是五十歲後,詩人與世界照面的切身感知?還是存在者處在世界之中,經受日日生活的磨難,而產生出生命(包含體貌)磨損又無可奈何的喟嘆?
3.
過了耳順之年的黃遠雄,無疑已然歷驗了世路風霜的冷暖,並已開始懂得病痛和死亡的意義。營建業上的起落,生活的頓挫和困阨,人生際遇的曲折,親友的亡病,以及社會價值的不公等等,無不讓詩人更能探入自我生命的內部,並深切地感受到人之存在中「不得不然」的性向。因此,我認為,一名詩人寫詩,其筆下所表現的「深沉」││不在於語言的誨澀或意象的繁複,也不在於修辭的開展和收攝,更不在於知識和主義的編織之中,而是在於自我敞開時,生命所展現的那分刻度。這不是任何技藝所能掩飾和替代的。
在這本詩集中,大部分的詩,正是表現在此一生命的直顯上。這類存在本然呈現的詩作,可喻之為││「詞語的眼睛」(海德格語),一種「語言將自身持留在書寫的形象」,由此而揭示了本己在世的姿態。誠如當代現象學所強調的,外在事物的糾葛與牽扯,往往可指出自我的存在位置;故物我之間,或物物之間,都是一種相交相參的表現。是以詩人寫詩,就如莊子在《齊物論》中談天籟時所說的:「夫天賴者,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己也」。詩亦如是,都是詩人緣外在物象,化為自我內在生命的呼聲。
回到黃遠雄的詩,我們讀到:《紙鳶》通過風箏在空中衝升與急速盤旋,寫出個人內心仰棄的苦苦掙扎;《風水》則由居家位置而陳述鬼神不驚的胸中坦蕩;《夢說》卻以新山和哥市的兩地空間人事,敘述人世幻化之感;《星空下的塵埃〉則經由淒迷的塵埃與星子,透顯內心的憤慨與釋然;《天窗說話》以物易象,言說自我的人生思索和生命意志;《草徑》是通過腳下踩踏的草徑,一方面控訴城市鋼骨森林圍成人欲競鬥的無情,一方面則隱喻自己如草徑般,即使被踐踏卻仍不失於對生命和生活的熱望;或《鐘樓》藉哥市圓環中的鐘樓,表述了詩人對吉蘭丹政客反覆的嘲諷等等。這些詩作,無不以物易象,以象言說,其意向所指,均是源自於詩人與外在事物的互涉,由此,以映現出自我心靈生命的一分躍動。其中,最典型的如《頑岩》一詩,語言主體陳述:「我被突如其來的體制設障詰難/從旁呼籲的狂飆干預/讓位予後來的車速」,而心生不公、不平和不甘,以至詩的末尾,我們讀到,詩人化自我為一歷盡浪濤侵襲的岩堤,直白說出:
無條件繳械,一口氣/恕難從命//向祂表達/殘垣斷壁,充滿挫折的
 頹勢/是必要的
或《寫詩與守夜的癟狗》一詩,前段寫「一隻噢袨I的癟狗/對著一座空無的夜」狂吠,第三段卻回到自身,陳述出:「我寫詩,極其需要/與文字特有的敏銳性/保持靈光一觸/驚心動魄的交會」,及至末段,則癟狗與我形成了主客相對,卻又互涵的自嘲況味:「一隻癟皮的老狗/適時出現/牠有意無意的狂吠/正好劃破淤滯的時空/讓我抬眸/回神/照見來時路」。因此,明顯的,黃遠雄常以日常生活之事,或觸目所見之物,做為詩中的比興,以呈現當下的存在感受。這樣的取材和語言經驗表現,已然成了他相當熟練的書寫模式,這也可以說是其詩風格的一種臻境。
是以,詩說自我,而生命就在其中敞現,是存在言說的一種存在方式。這類詩,是心靈的燈式投射,或如象罔對談,別有意旨。中國傳統詩一直以來皆有「興、觀、群、怨」的意向性表現,不論詩言志或詩緣情,都是存在者逼視和蜷曲於生命深處所發出的聲音,這裡頭,毫無取巧或偽飾可言。故因「逼視」,所以才會有「怨與怒」,「美刺」和「興寄風骨」等等筆法,這尤其是表現在具有微言大義的政治詩中。在這本詩集裡,黃遠雄雖然也通過詩的政治修辭表達了他對時政的感受,如《人工彩虹》、《長堤兩岸》、《星光背後》等,尤其後一首,其對政客騎牆的性格有著非常精彩的詮釋:「他豢養一尾難纏的蛇蠍/獨愛蜷曲在向晚/蠕蠢的涼意裡//就是這道屏障/教他從此兩端出沒、巡幸/樂此不疲」,然而政治詩仍然不是他的強項,唯有回到探索存在的課題,才能在其中真正揭顯出其之生命的深沉處。尤以這首《設立窗檻》為最:
非議他者擅弄徑口一致管道/擁護隱私權之同時/強勢詮釋各自流派精彩行使空間/避免擦槍走火/我建議、設立權宜的箝制/有別於一般/家長式的一言堂
我監視他者之同時/我被監視
窗檻之所以設立/賦於檢舉/一概破空投擲進來的物件垃圾/申訴/並提出反建議
我被監視的同時/我監視
無非要我警惕、固定視線/恰如其分的位置/以及薇鞈z明高度於一般慣例/鑑定的尺寸/我無意混淆視聽/鵲巢鳩占
監視在被監視下如常進行/一切噪音行將止於智者/我循序跟進/無意包庇/踰越
這首詩很容易令人想起傅柯(Michel Foucault)對「全景敞視」(the panocticon)監獄所做的規訓權力技術之分析,它折射出了現代執政者在一個政治窗口下,通過「監視/凝視」(不論是操縱傳媒,創造嬝奶j眾的忠誠與順從,或經由國家機器,以控制和規訓民眾的身體等)去進行語言思想的建制和統一化。然而與其將這首詩當成政治詩類嬝炕A我寧可將之視為詩人對存在主體的存在省思來詮釋。而實際上,政治與人之存在,是有著難以切分的糾纏關係。即使在公共場域,人與人的交往,仍蘊藏著權力鬥爭的政治操作現象。因此自我主體存在於世界之中,思考如何於存在裡去持有存在的主體性位置,仍是一個存在者的難題。故在詩裡,我們讀到詩人的辯難,以「窗檻」的框架設立,去箝制他者的「一徑管道」,而形成了主客之間的互相監視情態。是以「我監視他者之同時/我被監視」與「我被監視的同時/我監視」,形成了對角,這裡頭突顯出了我與他者在監視的「同時」,於相互凝視的剎一時間下,轉化成了相互結合的存在關係/結構,這種可見或不可見的目光,在日常生活中無所不在,最後必然會內化成了自我的監視,這如德希達(J.Derrida)所說的:「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到被某種不可見的東西/幽靈凝視著」,這樣的凝視,形構了「監視在被監視下如常進行」的相互存在情景,以及日常習性,它無疑也成了一種存在的遮蔽,或存在的陷落。而詩人在此自我嘲諷:做為智者,唯有將自我置入規矩之中,不跨越界線,始為生存之道。(3之2)※
 

 

來源:更生日報
++++++++++++++++++++++++++++

台長: 落葉之楓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 請輸入識別碼:
請輸入圖片中算式的結果(可能為0) 
(有*為必填)
TOP
詳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