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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心開蔓荼羅】 愛情建築的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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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賞析】【心開蔓荼羅】 愛情建築的神話 
 
  2008/12/30 | 作者:鍾文音
 
  汝負我命,我還汝債,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生死。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

---《楞嚴經》

愛情果實雖甜,但凋零迅速,且伴隨而來的執著極痛。

泰姬瑪哈陵(Taj Maha)是讓我難忘的建築,難忘的背後還因為一樁傳奇愛情。世間竟有這等愛情的結合,其發生與滅絕,自始至終皆以激情與永恆的承諾來做為此生愛情的印記,其執著讓我驚訝,也讓我思起《楞嚴經》裡佛陀對弟子阿難的開示。

這瑪哈陵浩大建築群的完成只為了成全一位皇后的臨終之言,只為了一個國王的渴慕相思之情,情愛繞境終成絕響。

過往王朝時代,人們重視死亡似乎更勝於生存,亡魂雖杳卻仍掌控在世者的一思一念,牽牽掛掛天上人間相逢,因為相信魂魄之說。泰姬瑪哈陵若以意譯解即是「思念瑪哈」。

沙迦汗王為愛后建立這等絕等盛世,他的晚年卻是境遇孤獨淒涼,被他的三子篡位後幽禁在紅堡皇宮內的八角樓樓塔,樓塔的陽台正好可以眺望泰姬瑪哈陵,沙迦汗就這樣日夜眺望著他為愛妃打造卻不得靠近的美麗建築,當他生病倒下無法起身眺望泰姬瑪哈陵時,他還盯著手上的寶石,將寶石放在陽光折射處,遠方的泰姬瑪哈陵的建築映在寶石上,一點微光所映出的建築局部,即是當初不可一世的沙迦汗唯一的小小慰藉。

那寶石所折射的建築影子,也許只是一角一隅,也許只是濛濛幻覺,但對於沙迦汗而言那方寸之地卻是世界唯一的版圖,是愛情盡頭的無限延伸。不過,沙迦汗的業力成熟卻快過於他後來想要打造自己陵寢的計畫,他被其兒子囚禁後,只能鬱鬱以終。

走出泰姬瑪哈陵後,周身是喧囂不休的小販與乞者,販售著底片、明信片、項鍊與念珠、泥製佛像菩薩像、黝黑的零食……,得怪病在地上爬行如猴的乞者、抱著髒兮兮啼哭嬰孩的婦人、瘦骨嶙峋的老人、穿豔色沙麗大腹便便的少女、黑眼珠下泛著淚光的孩童……。

我在印度眾生裡,常快要喘不過氣來。不敢移動我的目光,只趕著躲進巴士。

從盛世繁景,來到真實的街上人生,乍然心情從絕美讚嘆轉為雜蕪悲苦。外頭的印度當地窮人也許一輩子都沒有進來過,他們所被允許的是外頭的街道,或者只能看著手裡販售的明信片過過欣賞的乾癮。

如此諷刺,如此對比,矛盾是印度的主調,衝突是印度的配料,而我的心情變化除了無常還是無常。我離開泰姬瑪哈陵後,想的卻都是環繞情愛之苦,情愛的執著甚深,情愛的際遇常左右了許多人的生命方向。我明白這情愛之苦全來自於執著,於是上師卻映多傑仁波切的話就在耳邊響起了:「很多人看不到自己的心,因不知如何看。你的『心』就在你的執著上面。如何不執著?觀察它,而不讓它左右你。對於好和不好都歡喜信受,都能心無所動。」如何能深度品嘗人間愛情果實而又能不執著於心,這讓我在旅途裡想白了頭,也還沒悟到。但至少我已看見那個情愛的無常了。那個無常即使是國王也無法留住深愛的皇后,即使為皇后締造了絕美的陵寢,也無法讓情愛復活。

說來這一切只徒留後人憑弔與沉思啊。
 
 


來源: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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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落葉之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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