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真實的故事,一個五歲的小女孩,用她的生命、用她人生最後的九個月,為我們上了最寶貴的一堂課……
以下我要告訴你的,不是虛構的情節,而是我希望從來沒有發生在我們女兒身上的真實遭遇。
當我們的女兒艾蓮娜被診斷出罹患腦癌時,她只有五歲。她的妹妹葛蕾絲也才四歲。
我們知道艾蓮娜的死對我們夫婦倆都會是一大創傷,但我們也明白,她妹妹的失落和遺忘甚至更糟。艾蓮娜和葛蕾絲才剛變成最好的朋友,卻將永遠的失去彼此……
艾蓮娜害怕上學
要給五個吻和抱
那一晚,當艾蓮娜的心跳減緩,我們緊接著在加護病房得知她的宿命時,我們就知道日記是唯一的解答。至少葛蕾絲以後可以在無法永存的記憶之外,用別的方式去認識姊姊。所以,我們是為了她而寫,單單為了她而已,並且寫得真實坦率。
他們說,面對死亡會帶出一個人身上最好和最壞的一面。令人驚喜的是,艾蓮娜始終沒變。她仍然會在拍照時面露微笑,也還是喜歡看到小寶寶,並讓每個人都見證到謙卑中的恩典。
你即將閱讀到的,十足就是女兒在我們眼中的模樣,一個我們好愛的小女孩。她是我們永遠的英雄。對葛蕾絲來說,她則永遠是最好的朋友。
我依然記得艾蓮娜害怕上學的時候。起初,她很怕去托兒所。接著,又對上幼稚園的第一天惶惶不安。她用她的小手臂環抱著媽媽的大腿,按照慣例流下淚來。第二天,淚水更是有增無減。我想,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後,那種恐怖可能尤有甚之吧。
第三天到第七天眼淚變少了,她會羞怯的對老師和朋友打招呼,但一直牽著我們的手,直到每個人都進屋裡去。
第八天以後情況好轉許多。她現在還是會牽著我們的手直到最後一刻,也還是要至少五個吻和五次擁抱才肯離開我們的身邊。
當大家放學鬆口氣
她卻開始想念學校
是的,我們就是那些「剩下的父母」。當低溫氣候出現,每個人都仰賴溫暖汽車的保護時,我們仍然陪著小孩走到校門口。直到這天,我還是不曉得是因為她需要支持抑或是我們放不了手,但這些都不重要了。我決定每一天早上都陪她去學校,直到她上了大學,或甚至更久以後。
這是有點保護過頭沒錯,但想想她上高中時我在她身後1.5公尺走著,她會有多麼心懷感謝。她可以越過肩頭往後看,向她的朋友介紹我,然後謝謝我的陪伴。好吧……她或許不會。
艾蓮娜的不同之處不在於她怎麼進入學校,而是她離開學校的方式。
當大多數的小孩尖叫著踏出校門,因為放學而鬆一口氣時,艾蓮娜會從走出門的那一刻起開始訴說她有多麼想念學校。她會告訴我美術課、分享椅(share-chair)和午餐的情況,也會告訴我她隔天的計畫。即使是周末她也會拿起教鞭和黑板扮演老師。這是艾蓮娜天生就會的角色。
都在醫治身體
沒人醫治心靈
當艾蓮娜來到醫院,成為永無止境的檢驗和藥物攻擊的對象,你很容易可以理解她的沮喪。每個人都在治療身體,沒有人醫治心靈。沒有創意,沒有學習,沒有進步。
即便她的身體復原了,她的心靈仍舊處於退縮狀態。他們提供心理療程、電影之夜,甚至還有禮物,但沒有一項見效。所以,發現醫院的教育中心時,我們很快得到了解答。
我發現小孩並沒有那麼複雜。我們以為他們需要同情和安慰,但他們真正需要的是挑戰和一點真相。一個月前,艾蓮娜兩者都想要。
她知道她身體裡長了很糟的東西,不然她為何會得到這麼多的關注?所以,在上鎖的診間和醫生密談了兩個月後,她要我們到她的面前討論。
至於挑戰,她只需要有學習的機會,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學校就是解答,而今天我們發現醫院地下室較低的樓層提供了教育。
結果,她的態度比以前都好。她不只對自己很滿意,而且大概比在家的時候更有自信。
儘管每位醫生來看她的時候,她仍然會抱著我的腿,卻永遠不會忘記上課的時間。我拿到隔天的行事曆時,她問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上課的時間。然後,在還差幾分鐘就要上課的時候,她提醒我她「和學校有約」。
如此這般對時間概念精準的掌握,令我萬分驚喜。接著,問都沒問一聲,她就自顧自走向電梯要去上課。
她帶著拉桿書包,快步經過護士和病人,把我拋在身後。萬一我閃神的話,那只有請求上帝的幫忙了,我知道她永遠也不會等我的。
學校是生存的目的,也是日常的工作。
她就喜歡這樣的生活。學校已經不只是和教育有關。
●本文摘自春光出版社即將出版《天使遺留的筆記》(譯者:林雨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