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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這樣的。
因為抵達高雄時,已經晚上十二點多了,我先去育樂街找我父母,本來只是想借了相機與機車就趕快閃人,誰知老媽最近買了一些陶瓷藝品,所以只好乖乖的待在那聽她講與這些藝術家殺價的經過,隨意敷衍後,她塞給我一個有瑕疵的陶瓷煙灰缸:
「市價一千多元ㄋㄟ!因為是瑕疵品,所以賣我一百五十元」
後來啊,我就抱著這只菸灰缸跑去找我朋友。
因為我那個朋友的朋友打電話來,說我朋友今天在統領百貨誠品書店舉辦小型個人演唱會,結果出了大槌!我那個朋友在演唱會裡兩個吉他手搭檔之一出了車禍,聽說是睡過頭,匆匆忙忙要趕到會場,所以.......車子飆太快,不小心壓到一個阿嬤的腳,兩個人一起送醫院。
我那個朋友得知消息,情緒受到打擊,再加上現場演唱時麥克風出了點狀況,於是整個演唱會就這樣走了樣!
回高雄路上,我接到了那個朋友的朋友的電話,他要我去安慰安慰我那個朋友,當然我那個朋友的朋友知道我的個性不太會講安慰朋友的話,所以補充一句:「隨便聊兩句也好啦!」
我就是這樣帶著我老媽的菸灰缸去找我那個朋友的。
說起來你也算半個創作人,對於我那個朋友的沮喪心情,多少能夠體會。
是阿!起先哪!她批哩趴啦幹醮那個壓到阿嬤的腳ㄚ子的吉他手,說他實在亂沒專業精神,晚上十點開始演出,八點半打電話給他竟在陪女人睡覺,算他活該倒楣,登台費沒賺到就算了,還得賠給阿嬤一雙鞋........他真是走了狗屎運,幸好沒壓爛阿嬤的腳,人家祇要他賠雙新鞋。
多少錢歐?一千多塊吧!
然後我那位朋又突然懊惱起自己,說自己演出荒腔走板,一直碎碎念碎碎念,又突然不講話了。我從袋子裡掏出菸灰缸,順便遞一根煙給她,然後我們安靜好一會兒。
不曉得是彌補心理還是怎的,她要我聽聽她今晚的創作曲。她先撥錄音室裡的原版帶,之後再撥放昨晚現場收音實況,要我做個比較。我告訴她,其實歌詞唱起來就很拗口,觀眾反應不好不見得只是針對她的部分......接著我們花了一些時間修歌詞。
講歸這麼講,我還是不敢告訴她,現場演唱時她那拔尖的鼻音實在很嚇人!
修完歌詞後,她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於是我們開始閒聊起來。她告訴我前天晚上發生在她家的一件懸案。
就是阿,她演唱會的另一個吉他手搭檔,差點壓爛阿嬤腳ㄚ子的那個吉他手的學長。那個學長星期三晚上將吉他寄放在她家,順道把吉他背帶一併交給她。她將吉他擱在一樓的鋼琴旁邊,帶子則披掛於吉他上。
前天早上,她下樓泡牛奶,發現那把吉他倒在地上,而背帶卻不見了!
很神奇吧!背帶就這樣不翼而飛。她翻遍了四周,就是找不到。
她跟我說,會發生這種事真的很奇怪,裡面有太多巧合,太多疑點。舉例來說,她的生活作息一向不正常,總是要等到天亮了才關大燈睡覺,這樣的生活習慣延續了好幾年了!
沒辦法,誰叫她搞音樂呢?你知道從事這種職業的,通常都喜歡夜深人靜創作……
在事發的當晚,她並沒有睡著,不過很巧那天她心血來潮關了大燈,只開了盞小燈看書,所以從外面看進來,整間屋子是一片漆黑的。
令人不解的是,為什麼長久以來從沒發生過類似的事件,而卻偏偏在她關大燈的那晚發生了?
更奇怪的是,如果吉他是因為擱置不當而滑了下去,起碼她在二樓也會聽到聲音阿?那麼響亮而清脆的聲音,拜託,吉他耶!
遭小偷?客廳裡並沒有任何東西遺失阿?小偷總不會只拿條吉他背帶就跑吧?而且也不需要刻意放倒吉他吧!如果你是小偷,你會這樣做嗎?
這件事不想還好,越想就越變態!
我跟她說,這種事太離譜。看來她應該是惹到某些誰了,這些傢伙藉由這種方式警告她小心點。
她說她知道,不過她的生活圈很單純,應該不至於會有人幹這種事,而且她也沒和任何人發生過財務糾紛。
我告訴你,這件事鐵定是她認識的人幹的,而且還是有她家鑰匙的人,因為大門並沒有被破壞的跡象………
唉呦,你講的我們都想過了,那種門不可能刷卡啦!
媽的!她房東都六十好幾了,偷一條吉他背帶回去幹嘛!搞重金屬音樂阿?還是拿回家意淫,每天聞聞少女的體香兼打手槍?
後來?也沒什麼結論。她說要在大門上掛一條風鈴,這樣子有人闖進門,她一定會聽得到。
我勸她多想想其他問題,譬如哪天晚上風鈴真的響了,那她該怎麼辦?
接著我建議她,先在二樓陽台上安置把雲梯,以便緊急時逃生。如果怕摔跤的話,就乾脆裝個廣播器,把SOS的內容事先錄好,聽到風鈴聲時就趕快按鈕:
「各位鄉親父老兄弟姊妹,大家晚安!抱歉把你們吵醒,因為我這邊發生了一點事情,想請大家幫幫忙,現在我家樓下有小偷正在偷東西,目前人數尚未確定,希望你們能發揮守望相助人飢己飢人溺己溺的精神,幫我將他們趕走。請你們趕緊拿傢私到我家集合,沒傢私的人麻煩趕快打電話報警......當然,請你們趕快幫我叫台救護車,因為我正準備從二樓陽台逃生,等一下你們會聽到一聲巨響,不用緊張,那代表我已經滾到大街上了,可能會摔斷一條腿或一隻手之類的,所以,如果你們家裡有擔架,也麻煩一併帶來。對於你們的合作,小妹我再三感謝,拜託!拜託!囉勒!囉勒!」
然後?
然後她就把我趕出去了,幹!
而且,因為走得匆忙,最後我竟忘了拿走那只從老媽家裡幹來的煙灰缸。
媽的!要一千多元ㄋㄟ!
(二○○二年五月二十八日寫於新莊後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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