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很難信任天使的！」
幹仔這樣跟我講。
我叫他好好講清楚，別好端端地，突然冒出無釐頭的話。
「你看，魔鬼作盡了「壞事」，只要稍微做些「好事」，人們就會相信魔鬼的內心還是有良知。然後就會有衛道人士跟著附和，你們看啊！就算大奸大惡之人，也懂得迷途知返。天使就不一樣了，好像做『好事』是應該的，是一種『義務』。如果哪天天使出了差錯，人們就會覺得，原來天使的也是戴著假面具。」
我心理想，難得幹仔這樣的人也會講些道理。
「是啊！人對事情的答案總會依自己喜好來選擇接受或否認。其中根本沒什麼真理存在著。網路不就有這樣一段短文：一群小孩在被標示「禁止進入」的鐵軌上玩，其中有一個小孩注意到了告示牌，於是自己跑到另一條鐵軌上玩。後來火車進站了，如果你可以選擇切換軌道來挽救這些小生命，請問你要把軌道切換到哪一條去？選擇對的有可能被犧牲，選擇錯的卻可以在「大眾利益」的團體保護圈下逃過一劫。這其中可沒一定的道理哦！如果真有天使在掌控著切換軌道的大權的話呢？他會選擇哪一邊？一條關乎真理，一條關乎民生，不能兼得的糗況，哪邊都得不到信任。」
「幹！去你媽網路文學……」
他淬口痰，打開窗戶吐得老遠。
我想幹仔一定是又發生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大事，跟女朋友鬧彆扭了，或者是和朋友吵架之類的。要不然一向生活隨便好過歹過的他，怎麼也會嚴肅起來？
我想起兩天前和某友人提及的神鬼問題，不也是這樣嗎？神難以信任，當然只好改相信鬼囉！畢竟人還是比較能接受痛改前非的教訓。「鬼」，因為他們比較「人性化」，比較接近人性一點。而且鬼畢竟也是由人死後變的嘛！誰能打破「前世債今生還」的傳統迷信？
真實存在的權威主宰，影響力通常比較高、比較具象。太抽象就叫藝術，很難懂，也很難理解。這就是鬼與神在人心中價值性的差異。拜鬼，不就是在資本主義下最常見的「討好」行為？
學習「神」清高的模樣是很白痴的事，因為他們不僅得接受世人最嚴厲的眼光監視，還要承擔最嚴重的輿論批判。小尼姑不准到百貨公司買口紅，僧侶不准以車代步，否則會被貫上「重視物質享受」的罪名，不配身分。然後社會開始議論紛紛，人云亦云，什麼社會道德的敗壞，從這些教徒身上的怪異現象中可以得之一二等等....我她媽不如做真小人，哪天改過向善了，說不定還有人覺得我可愛呢！
憐憫一隻流浪狗，就覺得自己有同情心，然後把自己也比喻成狗，這是一種自憐性的自戀。看到在醫院受病痛折磨而唉嚎的病人，心生不忍，並認為自己有這樣的感觸，就是感性，善良的表現。這是一種無知中的自滿。當人因為太過相信自己內心潛在的良知，當人對自我良知的行為解讀又已變成默然中的集體共識，於是所有的「惡」也都能被合理化了。
「扯太遠了！」幹仔搖搖頭。
他說他只是不滿他馬子把他的好意當放屁而已，他覺得從現在起他應該對他馬子再壞一點，否則這樣交往下去遲早會把她寵壞。
「你太會想了，生活要簡單一點。你們讀書人就是這樣，滿嘴狗屁！」
在做了這樣的結論後，他就把話題捻熄在煙灰缸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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