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慘的事在後面,我的車也被砸爛了。
楊依偉二話不說,幫我借到了一台車,也作主張把我的車賣了。這一台黑色喜美也是二手車,開了四五年狀況也是不少,但我總對它有一份感情,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台車。楊依偉很闊氣,很大方,他老把贖罪這二個字眼放在嘴上,為了讓我能搬去山上能夠放心,他還陪我住進來,不過打地鋪打了二天,便自己又把一張行軍床給搬進來,在客廳睡了二個星期。
我的手機沒有許磊的電話。
可是我心裡記掛著他。
這是夢吧?許磊不是這種人。
他是那種像大孩子一樣,在家鄉的老街一邊走路,一邊吃烤香膠一邊喝紅茶的大男孩。還會拿大悲咒水和我乾杯的笨蛋。我不停地想起來,還想起最後一天晚上他撫摸我的每個指紋,傳遞到我身上的體溫。許磊的吻很溫柔,他的濕濕薄薄嘴脣磨過我的,還調皮地小力地啃咬我。
我習慣他身上噴抹的男性香水,那種氣味的甜度有點像是愛情的味道,甜甜膩膩的。還有他一貫式的冷笑,有時真迷倒我啊。我想,真的,很喜歡。
楊依偉自己在浴室裡洗好了澡,穿著運動長褲進來,只穿了一件無袖內衣。『好熱的水。』他用大毛巾擦乾自己的短髮。洗完澡的臉紅撲撲的,單眼皮的他不像大我二歲的人,倒像我的弟弟,十足的娃娃臉。
他坐在床邊的一組小沙發上,看著電視自己又拿了指甲剪剪指甲,又嘴巴叼了一根煙。我把煙灰缸遞過去。『楊依偉,我前一陣子,聽許磊說,』他斜眼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專注剪自己的指甲,『那個人的話妳相信嗎?』
『我聽他說,過年時你和一個小姐去了花蓮。』
『我是去了花蓮,不過是被綁去的。』他很仔細地看了看指甲長度,『是工作,去看一個工地,他不去叫我去。也為的是支開我。』
『你和他老婆很熟?』
『天天在辦公室見面,妳覺得呢?』
『那為什麼,你不知道許磊已經結婚了?』
『因為她老婆習慣黏他,我也不以為然,』他吐了一口煙,『是女的比較喜歡許磊好嗎?那女人一看到許磊就整個黏到他身上去,不騙你。』他一臉不屑。
『沒二個星期,許磊就和她同居。』
原來我和他還算慢熟。
楊依偉把指甲剪放在我的梳粧台上,走出去找到自己的運動外套,『冷死了。我去買酒,妳喝不喝?』
『好啊。』反正我也沒工作了,喝醉了也無所謂。
楊依偉開車出去了。
這是第一次,天黑時分,自己一個人待在這一間房子裡。電視放著無聊的電影,我沒專心在看。這個房子要住多久呢?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唯一一次因為要躲一個人,才被強迫住在這裡。
調整一下枕頭,再拉上被子,天氣很寒冷,又很潮濕,開了一整天的除濕機,還是一樣的感覺,窗口望出去是片黑漆漆山巒,沒有人進來,很少有車子出入,除了我和楊依偉,還偶爾飛馳而過的小貨車,就安靜得連狗叫都沒有。
沒一會兒,還等不到楊四寶買酒回來,我便睡著了。
夢裡夢見阿桑回來台灣了。我在機場迎接他,擁抱他。
阿桑騎著他的重機,那引擎的聲音好有臨場感,跟汽車的引擎聲也很熟悉。
夢裡好像有人在搖我起來。
是真的有人搖我起來。『毛三妹。』很熟悉又很陌生的聲音。
『毛淑薇!』很少人這樣叫我。
我被搖醒了。映入眼簾的,是許磊!
整個人彈了起來。『你怎麼在這裡?』
『跟蹤楊依偉就好了。』他坐在床邊,『對不起。』
『你應該回到你老婆身邊。』
『我跟她已經離婚了,把公司送給她,我都不要了。』他撫開我的長髮,我揮開他,『不用了!拜託你走!』
『毛三妹,這一切都是誤會!』
『你不要再騙我了,楊依偉都跟我說了。』我躲在床邊一角。『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和他的生活了。我和楊依偉下個月就要結婚!他才是真的對我好的人。』
『真的嗎?』他淒然地苦笑,『沒想到我努力那麼久,還是失敗。』
『是你不應該騙我在先。』
『我只有一個人,妳叫我怎麼辦?』
『都不干我的事啊!』手探進枕頭和四周,想找尋手機。『我老公快要回來了,你快走吧!』
『是老公嗎?』許磊起了身,『毛淑薇,妳不要再錯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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