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
橫掃在山頭、樹林、大海以及街道,再美麗的風景,因雨也只剩下灰濛一片。
『看來是下不了山了。』斜靠在一棵樹下,他心想。
渾身的濕冷在強風吹過之後,格外明顯!他卻不以為意,抬眼看了看雲,在一道閃電劈下前,離開了身後的樹。
「還是找戶人家吧!」這雨,暫時停不了。
而他,暫時無法離開。
將餐盤放至木製的桌上,在深山中,她的住所算是豪華的吧!至少,在這一刻,她感受不到外頭冷冽的風。
雖然,這只是幢木屋,但是,特別做了防火處理的壁爐、隨處可見的毛毯、絨布,木屋內的擺設、她身上的服裝,都只是說明了:一切並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舀上了她精心烹調的湯,完成!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她看了看天色:灰濛下帶著大雨,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她前去開門,果然是一個遭大雨打濕的行人,但他臉上帶著從容,看不出他的不迫,稍顯狼狽的形態也掩不住他的氣度。
這樣的他,卻是一副獵人裝扮:「請問…」
她並沒有等他說完,「請進吧!」她一旋身,深紫色的長髮揚起了一道弧度。
在門邊的他稍有停頓,尤其是看到木桌上,那一人份的晚餐後,這棟木屋只有她一個人!
發覺了他的遲疑,她轉過頭來,「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麼,只是…這附近沒有其他住家了。」也就是說,這裡是唯一的選擇。
雖然如此,他還是應該保持紳士風度,轉身退出她的房子,只是…他猶有不解,屋裡的豪華,看不出這是她一個人擁有的。
如果,這附近已經沒有住家,她一個弱女子,是怎麼做到自給自足的?「我都不在意了,你擔心什麼?」
雖然,屋裡的溫暖、食物的香味很吸引自己,但他都可以容受!只差…對這一切的好奇,於是他走了進來。
「坐吧!」對於他的妥協,她僅是淡淡地吩咐一句,隨後拿出另一份餐具,為他盛了湯。
「宇智波佐助。」坐定後,他自我介紹。
她稍頓一下,不久後才回應了他,「籽薰。」她沒有告訴他,自己的姓氏。
進來以後,佐助更方便環伺屋子,「妳一個人?」
「嗯。」將湯放到桌上後,她輕輕地回應。
一起床,佐助即把視線投至窗外,連日的大雨,總算有變小的趨勢。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雨就這麼下著,還是快速地停止…
如果停了,他就得離開這間居住數日的小屋了,他知道積在心頭的感覺是捨不得,對於這裡的環境,還有…她。
可是不停,他的任務就必須耽擱了。他得在四日後,趕到城堡去接受一起宮廷任務,但…這裡距離中心城,就有將近三天的路程。
他最晚也要在明天離開這裡,不然…他知道會有怎麼樣的後果。
思考之餘,佐助走出自己的房間,不意外的又在桌邊看見了她,他一慣早起,而她總是起得比自己更早!
「你醒啦?」椅子上的她,沒抬頭看他,仍舊忙著手邊的工作。
佐助坐到了她身邊的位置,「妳在忙什麼?」總覺得她已經拿著手上那些東西好幾天了。
籽薰並沒有正面回答,倒是關心起他了,「看樣子,雨快停了。」常年住在山上,她很清楚天氣的變化。
「是呀。」聞此,籽薰抬起了頭,「什麼時候離開?」
聽到她的話,佐助忍不住輕笑,「妳在趕我嗎?」畢竟,他打擾了許久。
籽薰輕輕的搖了搖頭,「要走之前,可以先告訴我嗎?」她有事情要準備。
「快了。」不只是天氣,也是為了不能爽約。
「那…」遲疑了一會,籽薰才繼續說,「你,可以等我一下嗎?」
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麼,但他仍然屈服於她帶著一絲哀求的表情,他拗不過她,「好。」
剪下最後一刀之後,她巡視眼前的東西,「好了。」在露出滿意的笑容之後,她叫起身邊的他,「這給你。」
接過她手邊那黑色的一團,佐助其實還不甚清楚,「這是什麼?」
籽薰稍稍考慮後,又拿了回來,張開之後套回他身上,原來是件外套。
「很暖。」撫了撫衣料,佐助的嘴角帶著不易察覺的笑,「謝謝。」
原來她這幾天,都忙著做這件衣服給他,是怕他不懂得照顧自己吧!應該是忘不了他第一天的狼狽。
籽薰沒有回應佐助的話,淡紫色的眼眸望向窗外…「雨…停了呢!」聽到她這麼說,他紅色的雙眸也看了過去,真的停了!
「那…你是不是要走了?」籽薰輕聲地問,本來…他們的關係就只是建立在這場雨上,雨停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在一陣呆滯後,他輕點了頭,只是他沒有忽略她語氣裡的淺淺悲傷…「可是我會回來!有一個皇家任務,我非處理不可,處理完我會回來。」
聽著,籽薰點了頭,她懂他話裡隱藏住的意義,那時候回來的他,不是為了天氣,是為了她,只…為了她。
看到她點頭,佐助動容地擁住他,緊緊。
這一刻,似乎有什麼東西,瀰漫在他們之間……
走著這段山路,佐助有著似曾相識的感覺,這路似乎與籽薰的木屋有些相識。
他這次皇家任務的內容是暗殺。
雖然他是名獵人,可是並不只有獵殺動物這麼簡單,更好的說法是:任務執行者。
誰委託他做什麼,他就會做什麼!
而他們宇智波一族,每個人都是任務執行者,也是『獵人』的大宗,只是認識籽薰之後,他卻對自己的行為有所動搖…
以後,他不想再接這種任務了,只是這次是皇家特別向宇智波一族要求自己來出這個任務,他不能推辭。
這,是最後一個。思此,他捏緊手中的資料,疾速而去。
只是…他沒想到,他最後既然是停在這裡,這…不是籽薰的木屋嗎?就在他僵立時,身後傳來了聲音…
「我就在猜,會不會是你?」籽薰站在他身後,一臉平靜。
「妳…」這一刻,他只說得出這個字,「進來吧!」越過了仍然呆滯的他,籽薰開了門。
佐助跟在她背後走著,在她放完東西後問,「妳知道我到底是為什麼而來嗎?」
看了看他全副武裝的樣子,「大概知道。」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身為『當事人』,他總該知道吧!
他不明白,籽薰不過是深山裡的居民,是怎麼惹上皇家的?
「在你說你是宇智波一族,而且有皇家任務的時候,我就猜得出來了。」只是,她不希望如願而已,「我是公主。」
這也是她當初沒告訴他姓氏的原因,「我不明白。」
如果她真的是公主,為什麼大家都不知道?為什麼她會一個人住在這裡?為什麼她會遭到追殺?
雖然這解釋了,小木屋的繁華。
「我和現在的王子是雙胞胎。」在他們的時代裡,雙胞胎代表了惡兆,為了瞞住全民,她成為被捨棄的那個!「從一出生,我就被帶到小木屋,不讓大家知道我的身份。」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當他初見國王以及王子時,會有那隱約的熟悉感了,「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為什麼還要追殺妳?」
「從我十二歲那年,他們不知道派出多少人來暗殺我了。」所以,她已經無所謂,也不會害怕了。
故事聽到了這邊,他明白了,伸手抓住籽薰的,「我們走。」不要管這些事情,拋下一切,就他們兩個生活。
籽薰輕輕地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別鬧了,他們會找到的。」她也不是沒想過這個方法。
「那又怎樣?我保護你。」憑他的實力,保護她還不成問題,只是…他們不會有安逸的生活罷了。
對她而言,其實只要能聽到這句話就夠了…「不行。」她不能害他,他不清楚皇家為了除掉她,已經費了多少心血,他們絕對不會放棄的。
「為什麼?」為什麼他感覺不到她的積極,這是她的性命,不是嗎?
飲了一口茶,她的語氣淡得像是講述別人的事,「我已經厭倦逃避了。」那些殺手明得來、暗得來,她躲了那麼多年已經累了,「不如死在你的手下。」
「籽薰。」聽到她的話,佐助忍不住喊了出來。
「我是說真的。」這樣不是比較乾脆嗎?「我聽過東方有一種說法:自殺的人是沒有辦法到天堂的,所以你動手對我最好。」
活著的時候,已經夠辛苦了,她不想要在死後,繼續受到折磨。
聽著籽薰的話,其實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只是…「還有其他辦法的。」她不能對他那麼狠…
「這是最好的辦法。」從她懂事以來,她就知道,只是她不甘心這麼做。現在為了他,她無所謂了…
說著,她拿出佐助身上的劍,放到他手上,看著塞入自己手裡的劍,他想要放掉,卻被她接住,「別放。」說著,又放回了他手上。
這一刻,他突然能了解她的想法,「其實妳拖了那麼多年,只是希望他們能夠回頭、放棄,妳不希望妳的親人這麼對妳,對吧?」只是現在的她,放棄了。
輕輕地,她點了頭,爾後靠向他的劍端,刺進自己身體,吃痛的她咬著牙,在佐助丟下劍之後,順勢倒進他壞裡。
「籽薰。」她的動作太快,他根本就來不及…「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籽薰看著從自己胸口汨汨流出的血,再看向他自責的臉,她的手撫了上去,「我累了,讓我休息嘛!」第一次,她用撒嬌的語氣。
一向堅強的她,其實很累…
看著她逐漸蒼白的臉,他忍不住替她說出心裡話,「其實妳很愛妳的家人,對不對?」
雖然是被捨棄的那個,她還是做不到不愛自己的家人,因為愛,她已經不希望他們再失望了!
如果自己死,能讓他們安心,那她就這麼選擇!「對。」她想過要恨的,只是恨一個人比愛一個人難好多。
所以,她放棄了,只要想到他們流有一樣的血,她就沒辦法恨他們。
「只是…這只是…原因之一哦…,」會選擇這麼做,其實還有更重要的原因,為了告訴他,她硬撐著,「他…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只是這麼一句話,佐助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擔心他!
如果他失敗了!皇室絕對不會放過他,所以她寧願…她為什麼那麼傻!這樣,活下來的他,只是更難過的啊…
為什麼這一點,聰明的她會不懂呢?
佐助看著籽薰吃去最後一點力氣,被自己抓著的手無力的垂下,他的淚也同時垂下,陪她。
華麗的巴洛克圓舞曲 卡夫卡朗誦著詩句
時空互相交錯的場景 中古世紀的愛情
我像關在 被咀咒的古堡
我像闖進 馬車經過的巷道
我像聽見 修道院的禱告
逆流 時間的路找不到 找不到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