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記憶都隨著時間消失了;但只消一個機轉,傳輸一點電力,那些失去的暫存記憶就會回復過來。(電池)
【Ludd私戀隨身包】之 儀式
他問我為什麼那晚要抱他,我遲疑了一會兒,說想聞聞他。
我是渴望被擁抱的。是因為不夠安全感,我總覺得身體間這樣的接觸方式很溫暖親近,也很實在。這一晚,我必須確定他是真的存在,不是我的幻覺。(或者,這個擁抱也只是我的幻覺。)
這是和自己曾經很親近的人久別重逢時,最想做的一件事。聞聞他。
我一直想念他身上的味道,一種不同於一般男生,聞起來很清潔,菸味參雜著香皂味道的男生。
好幾年了,我以對生活超級努力的態度,取代對感情的依賴。很少的思念,很遙遠的距離,重逢的一瞬間,許多事情卻像巨浪般急遽地衝向我,把我駁倒,我只好狼狽的掙扎。
還記得他家的巷道,城市中難得的幽靜,我很喜歡。
還記得第一次約會,他說著自己的故事,我很驚慌。
還記得沒有公開的戀情,桌面下偷偷交纏的手,我很緊張。
還記得在我家頂樓天台,我們兩個看著車燈夜景聊著天,我們傻得可以。
當然我也記起我的眼淚,他的多情,我的離開,他的挽留,所有開心和不開心的事情,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但要重新記起來並不像想像那麼困難。
以為早已經忘記的人與事,才一次見面,回憶好似膠捲散亂一地,我發瘋似的找出當年所有的行事曆和札記,一個個約好又打上叉叉的困窘記憶,一段段不能公開的情緒字眼湧上心頭,似乎就要把我打死。
一九九六年,大學畢業、存款耗盡去旅行、工作與學業轉換、感情糾纏、身心俱疲,有那麼多事情要煩,竟然還是存活了下來。反倒是,回想當年要用很多倍的氣力,發狂地想念、回憶、反省。
再度見面,他問我為何感到不自在?我看著他的眼睛,不知道他能否明白我的疑惑。
於是那晚下車前的擁抱成為一個儀式,我慎重地抱著他,想確定什麼。我閉著眼睛,感覺他的下巴在我的肩膀上,耳邊聽到他平靜均勻的呼吸,卻忘記聞清楚他的味道?他則是帶著安慰拍拍我的背,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我,我沒有問。
一個月後,在黑暗寒冷的海濱,我們再一次擁抱,他親吻我的那一刻,遠處有新年的煙火散發光芒。這不是日本偶像劇,我很確定。
我的思緒飛到海面上,不知道這個擁抱是不是來自於氣氛太好?這個擁抱夠不夠實在?我用兩隻手握住他一雙溫暖的大手,感覺到他的溫度,卻握不出實在的感覺,我發抖是因為害怕或是冷,我又憑什麼覺得這次就能行得通呢?
我想我還需要另一個儀式,釐清哪些是幻覺,哪些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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