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並沒有發現昨天是十三號星期五。
下班後我買了一窩紅白小魚,放進為他們佈置好的魚缸中,點了燈,看了他們從害怕地躲在水草中到四處飛奔搶食晚餐,我才安心把眼睛放回電腦螢幕前。
忽然,穩定的濾水系統發出怪聲,好像有東西卡住,我以為是之前看到的水草,過了一分鐘才過去看,這下可不好,魚怎麼少一隻了?
當我在濾水器中看到紅色小身影時,我以為他”只是”被沖到分離的小隔間裡,仔細看,才發現他死狀奇慘,身體只剩下半截,當場我頭皮發麻,整個背脊都涼了。我立刻拔掉濾水馬達,硬著頭皮把剩下半截的魚身倒進馬桶沖掉,找不到其他的部位,忽然想起電影「十三號星期五」的某些情節。
傑森在十歲的時候掉進沼澤溺斃,廿年後他復出,當地意外不斷,因為臉爛掉所以他帶了冰上曲棍球守門員的面具(但偶爾還是會拿下來嚇人,比「神鬼傳奇」裡未復原前的印和闐還可怕),因為經常使用鋤草機之類的機具把人砍成兩節,使得我至今看到鋤草機就怕,當然我對所有叫做「傑森」的男生都有先天的不良印象。
而小紅魚的慘狀,跟把一個活人丟進絞肉機裡面有什麼差別?
這種時候為什麼只有我自己在家呢?那種因為獨自處理重大事件的失落,跟生病時一個人在家一樣,有種超級無力的孤單感覺。好友安慰我,「如果你是家裡的媽媽,不管家裡有幾個人,發生這種事還不是你要處理?」其實我懂,只是這時如果有個人在,雖然我還是會自己做,但心理會覺得好過很多。
尤其我才剛興高采烈的捧著他們回家,跟他們說話。我是期待了好多天,昨天終於得以準時下班回家,有空去撈魚,小紅魚原本在水族館活得好好的,我花了幾張百元鈔,選中他,也結束他的生命。我雖然沒有親手殺了小紅魚,但小紅魚確實是因我而死,讓我非常自責。
昨天一早就開開心心,期待著下班以後要去抓魚。我有一個廿五公分立方的小魚缸,以前都是從媽媽的小池塘裡撈魚回來養,對於一切都以「隨便養、隨便大」為原則的我,和那窩小魚一直相安無事。
直到某個冬天,特長的春節假期,特厲害的寒流,我的孔雀魚就感冒一一歸西。因為悲傷過度,我把我的魚缸清空,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不再養魚。幾個月前,因為生活太空洞,我又起了養魚的念頭,買了新的設備,但想去死去的孔雀魚們,我又遲疑了,拖了很久,終於買了我喜歡的日光燈紅白小魚回家養。
而後,我忽然發現昨天是十三號星期五,更覺得,我不該在這種日子去買魚,雖然不是非要迷信避禍,但總不覺得十三號星期五是個適合迎接生命的日子。
今天,打開報紙,一段文字吸引我的注意力:對「黑色星期五恐懼症」(paraskevidekatriaphobia)患者而言,二○○六年十月十三日不但不是好日子,還是雙重不吉利的黑色星期五:除了十三日碰上星期五外,將日期的年月日數字相加(二加○加○加六加一加○加一加三),總和也是十三。
華盛頓時報十三日指出,每四百七十六年才會出現一次雙重黑色星期五。德國亞琛大學物理學家赫米經過計算,發現上一次是出現在一五二○年一月十三日。
報導中還說,根據估計,美國因黑色星期五恐懼症請假未上班所造成的生產力損失,估計約達九億美元(約台幣三百億元)。
果然是個世界級的黑色星期五,願小紅魚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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