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好痛……
怎麼了?呼吸好困難,喘不過氣……有一隻冰涼的手,在摸我。
是誰的手?是瑟雷夫、火黑、梅菲斯特……還是鯉伴?
不,那是不可能的。
這麼冰冷。毫無溫度。不是他們。
「小雀,妳怎麼了?」喬托坐在床緣一臉擔憂的看著我問,半透明的指尖與我的手交纏十指,天色似乎還暗著,耳邊卻傳來奇異的聲音。
還以為我是睡濛了,但似乎真的有聲音,很低沉冰冷的聲音,不似人類的聲音在我房間裡迴盪……
「有奇怪的聲音。」半夜很冷,我裹著被子起身並四處張望,我的房間沒什麼異常,但聲音一直在。
「什麼樣的聲音?」「笑聲。」我忍不住捏了一下喬托的手,好冷,這是什麼感覺……是阿修羅嗎?不對,冷汗從我的下巴滴落,好痛,內臟感覺就像是被針刺了一樣。
「小雀……妳怎麼了?小雀!」喬托緊張的喊,他沒有鯉伴的治癒能力,只能緊握著我的手:「火焰,如果能讓死氣之火出來……小雀,妳要撐著!」要怎麼做?喬托身上沒有戒指,而且就算死氣之火可以讓我不這麼痛,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找出原因才能停止……但鬼才知道原因是什麼啊!好冷、好痛……跟阿修羅不一樣,是誰?是誰想殺我……心臟像是被火燒傷一樣抽疼,奇妙的紋路從心臟的位置開始遊走,好痛……
「不可以咬,咬到出血會吸引其他東西過來的……」不行了,視線開始模糊,不對,是我哭了。喬托的手指滑過我的嘴唇,身體在發抖,我跟他都很害怕,但是喬托的眼睛散發著溫暖的光澤,雖然在顫抖,可是卻讓我有力氣可以撐下去。
「叩叩叩!」玻璃被暴力的敲打,發出刺耳的聲音,喬托嚇了一跳,隨即用冰冷的目光瞪視著窗戶,他抱住我的身體想讓我安心,可是光是努力讓自己不要尖叫我就已經用盡全力了,絲毫感覺不到他把我的肩膀抓的多緊。
「叩叩叩!」這次聲音又更大了,我抓著喬托的披風輕輕扯了一下,喬托看了我一眼:「小雀……」「如果是火黑就打開……」他用能力把瑟雷夫的披風抽出來包裹我,不可思議,雖然還是很痛,但不太冷了。
我聽到窗戶的鎖被打開的聲音,喬托愣了一下,立刻把我統一收起來的護身符都拿出來往我身上塞,怎麼了?
「我沒有開鎖啊……小雀,不管發生什麼事,妳都不要出來,不論妳聽到什麼,都不要出來,好嗎?」他向我露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把瑟雷夫的袍子往上拉,我整個人都被包裹起來,像具屍體一樣動彈不得。
窗戶被推開了。
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分鐘?五分鐘?或一個小時?我的身體還在打顫,隨後就聽到喬托的聲音,是我從來沒聽過的冰冷:「你們到這裡來想做什麼?」
「……雖然沒有形體,但是卻有聲音從腦海裡傳過來,這就是擁有強大精神力的半靈體嗎?」這個聲音……我抓緊了袍子,牙齒微微打顫,想不起來,這是誰的聲音?
「我們不是來找半靈體的,是來找祭品的。」女生的聲音……
「沒辦法,看見新奇的東西就會止不住好奇心啊。」「這裡可沒有你們要的祭品。」「那並不是你說了算。」不要打起來啊!喬托現在根本沒有攻擊能力,打起來他沒有勝算,他會死掉……
──喬托會死掉嗎?
「什麼!唔嗯!」喬托!不要……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我沒有動,恐懼讓我僵直了身體,不一樣,他們跟阿修羅完全不一樣,誰來救救喬托……手機、手機在哪裡?如果我可以打電話給梅菲斯特……
「這個房間裡似乎真的沒有其他氣息了。」「說不準是這個半靈體搞的鬼,把他滅了吧。」不可以!不行!喬托、喬托……動不了、為什麼動不了!動啊!快點去救喬托!他如果死掉,他如果消失了……
溫暖的火焰在房間中央炸開來,澄橘色的光芒搖曳,我左手腕上的手繩散發著紫色的光芒,很微弱、很微弱……
「你們不可能殺死我的。」「真令人意外,是死氣之炎啊。」「力量如此強大,也不枉費我們找了這麼久,你的主人非常適合成為我們的實驗品啊。」什麼?實驗品?
我聽到了刀子劃破空氣的聲音,隨即而來的是有什麼被撕裂開來的奇怪聲音,骨頭被扭曲斷裂中會發出的細小折裂聲。
……喬托?不對,不會的,喬托不可能死,他已經是幽靈了,怎麼可能還會死掉……
「你的主人在什麼地方?」「她不在這裡……我不可能說,噗嗚──」這是什麼聲音……
「就算看不到你,惡魔這種不屬於現世的生物也能折磨你,不想魂飛魄散就識相點。」喬托……我甚至感覺不到眼淚的溫度,為什麼、為什麼我動不了啊!喬托他要死了啊!動啊,快點動啊!我的身體為什麼……
「去問時之王啊……他不是你們這些惡魔的同伴嗎……呃、啊……」「好,那就把你的脖子給撕開來問。」住手啊啊啊!我該怎麼做,身體動不了,喬托你放開我啊!讓我想辦法救你啊!可惡……為什麼我這麼無力……我想救他啊!
「夠了,趕緊離開吧,要天亮了。」第三個人的聲音突然出現,冰冷的視線盯著我,明明應該感覺不到,但我知道,他在看我。
為什麼要幫我?
「真是麻煩。」「所幸半靈體就算死也不會有人知道呢,不然處理會很傷腦筋的。」「啊,是啊,祭品隨時能抓,但這個太過特別……不先把力量封起來可不好辦。」
「喬托!」我掀開袍子,不顧臉上的淚痕,立刻下床把喬托給抱起來,他昏過去了,渾身是血,左手臂被撕裂,右腿也被扭成奇怪的角度。
「喬托!喬托你不要嚇我,拜託你,睜開眼睛……」他的身體變得更加透明,我不要他消失,我不要!我抓過手機趕緊給梅菲斯特打電話,拜託你、拜託你快點接……
「喬托,撐下去,睜開眼睛……」我緊握著喬托的手,傳遞力量的方法,就算只有一點幫助也好,拜託,我的力量在這個時候還是能有點用處的吧!
「皇雀君,妳會……」「梅菲斯特,快來幫我!喬托他快要、他快要死掉了……我救不了他,幫幫我……」我想幫他止血,但是什麼東西都會直接穿過去,血一直流幾乎都要變成一片血窪,卻在陽光的照耀下快速蒸發。
為什麼沒用?就像當初幫那個老奶奶一樣,我的力量應該可以救喬托啊!為什麼不行?為什麼沒有辦法?他越來越虛弱了,能救他的只有我,現在只有我……
「小、小雀……」還活著,他還活著,我緊緊抱住他的身體,沒有溫度,好冷……
「撐下去,梅菲斯特他……」「小雀……沒事的,我只是要回去、咳!本來就該回去的地方……」我不要……一點預兆都沒有,一點準備都沒有,我不要。
「我不要……不要用這種方式,不要是現在……」「小雀,聽我說。」「我不要!」繼續說下去是立旗幟,我不要聽!我不要!
「妳能成為我的契約者,是我感到最幸福的一件事。」他鬆開了我的手,摸了摸我的頭:「妳一直很堅強,但在這個時候,能聽到妳對我耍任性……我真的很幸福。」
不要露出一臉滿足的表情啊……我說過要帶你去找白銀之王的,現在都還沒找到……不該如此的……我緊緊抱住他,那隻在我腦後輕輕撫摸的手越發冰涼。
「妳要記住,無論如何,我們都愛妳。」
冰冷的空氣滲入肌膚,帶走了臉頰的溫度,剛才著急下床的結果,就是那些物品全部散落在房間,唯有落在我手中的戒指被淚水浸濕而溫熱。
「皇雀君。」「我不明白。」什麼奇蹟、什麼聖女啊……我連自己重要的人都救不了……我根本無能為力……什麼勇敢、什麼堅強啊!明明就什麼都做不到!
「我不明白,為什麼是我?」讓我一次又一次建立起羈絆,又一次又一次的破壞掉,命運真的有這麼殘酷嗎?
「我根本就無能為力……我救不了任何人……」如果我更強一點,就能保護犬神。如果我更強一些,喬托就不會……居然只因為敢出手攻擊妖怪或虛,就認為自己變強了,我到底在做什麼!
「皇雀君,奴良君和澤田君都相信妳,就因為妳是妳,拯救的方法只有妳能辦到。」……拯救?我笑了出來,拯救?我拯救過誰?誰都沒有。
「我誰都救不了。」「皇雀君。」梅菲斯特把我抱起來放到床上,他脫下帽子看著我:「妳可以的,總有一天妳會明白,而且這樣也能救澤田君。」
他說完這句話就消失了,我坐在床上發呆直到裕也哥來叫我,我把地上的東西全都撿起來,連喬托留下的戒指也一起收著,那個戒指不是彭哥列戒指,是很簡單的銀質戒指。
我換好制服,下樓吃早餐,食之無味,但還是要去上學,身體好痛,胸口好痛。
我已經搞不懂,我到底該做什麼了。
感覺,不能呼吸了。
「班長,早安。」……這個聲音……我轉過頭去,是澤田,他難得沒有遲到,獄寺和山本站在他旁邊。
「雀,早安啊。」山本打了招呼,但我沒有回,我看著澤田的臉。
「嗯?班長?怎麼了嗎?」「雀?」「欸,女人!第十代首領在問妳話啊!」跟喬托,一模一樣的臉……
他走了。
不對,他一定還在家等我,就像之前去京都那樣,他一定在等我,在房間裡翻我的漫畫,看我的照片,有時候還會跑到客廳去看新聞或八點檔。
他在等我。
「班、班長?妳還好嗎?妳怎麼哭了?」澤田他們被我嚇了一跳,急忙掏出手帕的澤田慌慌張張的,一模一樣。
不只是長相,連溫柔的地方都一樣,他們不一樣,我知道,可是……
這次不同,喬托是被我害死的,他是因為要保護我死掉的,不對,他沒有死,他一定在等我,只是先到外面去散步了,他沒事。
他一定沒事。
「雀,妳身體不舒服嗎?如果是的話,我送妳回家,不用勉強去學校。」山本溫柔的笑容,讓我反射性的點了頭。
「咦?那……」「阿綱、獄寺,你們跟老師講一聲吧。」山本拉住我的手腕往學校的反方向走,獄寺都還沒開口抗議山本自作主張的行為,我們就已經走到下個轉角了。
他拉著我走了好久,不是送我回去,而是到他家,壽司店外面的牌子還沒換成營業中,他轉頭看了我一眼:「這是我家,我老爸出門補貨,現在家裡沒人,妳不想回去吧,但是在街上亂逛會被警察問話,所以妳先暫時待在我房間吧。」……為什麼你這麼老練的感覺?
「我放學之後就會回來接妳,房間裡的東西妳都能用,有遊戲也有漫畫,肚子餓了的話也有零食。」他打開房間的其中一個櫃子,讓我看裡面的零嘴。
「你不怕被人說誘拐我嗎?」「可是雀現在需要幫忙吧,之後道歉就好了。」你說的可真輕鬆,被我家那兩個知道你會被宰掉喔。
「做事都不經大腦,你是笨蛋啊。」「雀沒資格這麼說喔,有時候妳也是個笨蛋呢。」「煩死了。」僵硬的嘴角終於鬆動,這種直接過頭的好意我承受不起啊。
「那我走囉。」「嗯。」先打電話跟月哥說一聲吧,反正我的全勤早就完了,但讓他們擔心也不好。
山本,謝謝你。他的這股善意,稍微讓我的大腦冷靜了下來。
首先,整理一下現在的情況,喬托說他們殺不死他,說不定他根本沒事,回家之後一定能看見他的……
三個人,兩男一女,目標是我,在他們闖入之前的身體劇痛,是他們所說的「封起來」?也就是說他們的確知道我的身分,為了抓我,把力量先封起來,就算會受傷也無所謂的意思嗎?
瑟雷夫的袍子的確能擋住我的氣息,瑟雷夫沒有說錯,我用上了,只是這情況不好。
對了,胸口……我解開制服襯衫的扣子,早上根本無心查看,我的胸口浮現著鮮紅色的紋路,一路延伸直到大腿,雖然是穿上衣服就看不出來,但是這也太恐怖了吧……
現在我的力量使不出來嗎?平時我的力量一直都是釋放狀態,雖然戴斯樂教過我收放的方法,可是我一直學不好……不過這樣封著我的身體該不會爆開吧?如果是的話,山本小朋友的心理陰影面積會很不得了喔。
我打電話給宗像,他很快就接起了電話:「喂?」「副校長,我是皇雀,我被襲擊了。」我把事情簡單的告訴了他,電話的另一邊沉默了很久。
「我的身體現在浮現奇怪的紋路,力量也使不出來……」「或許妳可以去找言峰老師談一談,畢竟講到魔力,那就不是我能處理的範圍了。」那言峰就可以處理嗎?不要啊,我只覺得我會被扯進聖杯戰爭,可以不要嗎?不過現在的情況好像容不得我拒絕。
山本家沒人,就算有人也是他爸,我要是隨便出去會不會被當做小偷砍死啊?……早知道就留山本的電話以防萬一了,而且山本的好意……讓人覺得很困擾啊!
仔細一想,這很不妙,我居然乖乖跟著他回家,幸好山本是個三觀端正的良好青年,不然我就會上社會頭版了。
「我知道了。」不管對方是誰,我都做好隨時被綁架的準備了。至少別讓其他人被牽扯進來,我又接著打電話給了月哥、哲也,不能讓他們擔心,我一定要把這事情平安解決。
山本的房間真舒服啊,還蠻大的,地板是塌塌米,放了幾張豆豆椅,他房裡的書櫃都是漫畫,架子上有很多獎杯和獎狀,牆上也有不少和朋友一起的合照,牆邊放著球棒,衣架上掛著外套和棒球手套,房間裡都是山本身上輕爽的陽光味道,連床都是剛曬過太陽的味道……
這個傢伙是太陽妖精啊!
……為什麼會找上我?那些人的目的是想抓我去做實驗?祭品跟實驗品,所以是宗教和科學嗎?
好麻煩。
我不想思考了,乾脆點閉上眼睛,如果醒來之後發現這一切都是夢該有多好。
身上奇怪的紋路一定有什麼玄機,不過光靠我一個人什麼都做不到,不知不覺中我在山本的床上睡著,時間已經接近黃昏,山本趴在床邊不曉得回來多久,他為什麼不叫醒我?
「山本,快醒醒。」我想抬起手搖晃他的肩膀,但移動指尖都很吃力,怎麼回事?不只是力量,連力氣都被抽走了……
「山本!快起來!」「唔……雀,妳醒了啊。」山本揉了揉眼睛,對我露出一抹笑容,接著從後面的茶几上拿起放在盤中,尺寸稍嫌過大的飯糰:「先吃點東西吧。」
「我現在沒有力氣,我……」「那我餵妳啊,吃點東西,好嗎?」他的關心讓我很難拒絕,要是我不答應,以他這硬脾氣不知道要在這耗多久,最後我吞了一個飯糰就有點吃不下了。
「我的書包裡面有一袋東西,幫我拿出來。」山本幫我拿掉嘴邊的飯粒後,便拿起了我的書包,話說這傢伙怎麼撩妹撩得如此自然啊?
我把所有東西都收起來並放進書包裡,我怕了,如果再有人受到攻擊,我絕對不會原諒自己,我真的太過天真,力量這麼明顯的放,就算學校有結界,我都不該這麼大意。
以為被保護就沒事了,我到底在幹嘛啊!
「山本,我可以再拜託你一件事嗎?」「是可以啊,不過雀,妳身上那些紅色的線好像……越來越長了。」欸?我低頭一看,原本從胸口延伸到大腿的線條全都變長了,腿的幾乎到了腳踝,連手臂上都有,難怪我舉不起手。
「用那件白色的袍子把我包起來,帶我到離學校最近的教堂去。」「好喔,啊,等我一下。」他從櫃子裡翻出一樣東西,拿近一看,是個塑膠面具。
「妳連臉上都有,遮著吧。」「謝謝你,山本。」
山本的背還真寬啊,我已經傳訊息跟裕也哥說了不用擔心我,那應該就不會引來警察之類的,希望老媽別嚇到去報警,不然我就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了。
他老爸沒起疑真是萬幸,我們這樣簡直就像是要去私奔的,如果哲也是我媽的話,絕對是堅決反對我跟山本在一起。
夜晚的街道很冷,雖然總感覺有些不太正常,山本身上有帶著我準備的護身符,希望別遇到什麼太艱辛的狀況才好……
原本在奔跑中的山本停下了腳步,我就像是被繩子勒住脖子般的乾嘔,不對,有人……我們的四周有纖細到幾乎看不見顏色的線,有東西纏在脖子上,山本的身體上也是,這是攻擊嗎?可是不痛?如果是想綁架我,那麼……這股殺氣是什麼?
「找到妳了,皇雀,或者該說……惡魔之母。」長達兩米的武士刀在慘烈的光線下閃耀著冰冷的光輝,對方眼中強烈的怒氣讓我非常茫然,惡魔之母?也就是說,不是帶走喬托的那幫人,這個人不是惡魔,身上有強烈的神氣,是教會的人?
「妳是誰?」「我沒有必要在這裡報上名字,但是很可惜,妳得死在這裡。」說完,她就提著尺寸驚人的武士刀直衝而來,山本抽出時球棒擋下了一擊,不過我直接被他往後扔在地上滾了幾圈。
對方似乎沒料到山本能擋下這擊,瞬間拉開了一段距離,這時我才看清楚她的臉,是魔法禁書目錄的神裂火織!
「妳是對普通人使出催眠嗎?」她狠狠的朝我的方向瞪過來,似乎沒打算理會山本,一個踏步就衝到我前面,刀尖直逼我的脖子,我又滾了一圈才勉強躲開,幸虧雲雀學長的每天鍛鍊啊!但是我現在真的連動都動不了,她再一刀過來就真的要跟我的身體分開了!
「這位大姊,妳誤會了吧……我沒有戰鬥力啊……」「那是因為教會封了妳的力量!把身體還給這個女孩!」妳倒是聽人說話啊!她把我抓起來左右搖晃,眼角餘光看見山本又要往這邊衝,別過來啊,你打不贏她啊!
「噗喔!」果然,她一個迴旋踢就把山本踹飛了好幾公尺,等一下,妳聽人講話啊!
「妳別傷害他……他什麼都不知道……」神裂冰冷的表情出現了一絲動搖,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好像我說出了什麼奇怪的話。
「惡魔之母居然在憐憫一個人類?妳怎麼就不會憐憫那些被妳所殺的孩子!」這位姊姊絕對誤會什麼了!她是被騙了吧!不要別人說啥妳都信啊!
「少胡說八道了……」山本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不要啊!少年你打不贏她啊!人家在魔法禁書目錄裡的戰鬥力是逆天型的,你沒辦法贏啦!
他似乎被傷的不輕,臉上冒著冷汗,但為了不讓我擔心勉強露出笑容:「她才不會傷害別人呢……因為雀,她把別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還重,她不可能會傷害別人的!」
……山本他是這樣看我的啊。
神裂看著我的臉,乾脆的放開手,但我連站都沒辦法直接跌個狗吃屎,她用刀子把我的面具給挑開,看著我的臉倒抽了一口氣。
「妳快死了。」……哇靠不要突然就給我這麼大的衝擊啊!
「……什麼意思?」她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手上的刀早就收回去了,或許是認為我的無力不是裝出來而放鬆戒心。
「這是英靈身上才會有的封魔咒印,可是妳是人類吧?如果妳沒有騙我的話,妳是人類吧?」妳倒是先解釋我為什麼快死了!不要在意我是不是人類了好不好!
「蛤?到底在說什麼啊?」山本少年完全狀況外,也是呢,這跟他一丁點關係都扯不上。
「普通人被妳扯進來了,不管作為什麼身份妳都很糟糕。」妳這句話去跟梅菲斯特講啊。
「雀,妳還可以嗎?」神裂把山本治好後,他又把我抱起來,那種呼吸困難的感覺又來了,而且我身上的紋路似乎開始發紅光了,像血液一樣在流動,細小的粒子順著紋路在遊走。
「你明明可以回家的……」「我不會把妳一個人丟下的。」……可惡,這傢伙太帥了吧。
神裂跟在我們後面,似乎是不太放心,而且也想和我交換情報吧,不過因為山本在這裡所以她沒辦法問。
終於走到了教會,這個地方散發著很不好的氣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言峰那個傢伙為了給金閃閃提供魔力,在這間教會裡關了好幾個孩子,實在不是回復HP或是解除詛咒的最佳地點啊。
「皇雀君,我等妳很久了。」言峰的手上拿著一朵黑色的玫瑰,僅有月光照耀在他身上,看上去宛如黑色的死神。
「言峰先生,這是怎麼回事?」神裂開口詢問,言峰只是淡淡的望了她一眼。
「山本,把我放下來吧,你趕緊回去。」他聽到我這麼說,擔憂的回頭看我,接著慢慢的把我放在教會內的長椅上。
「真的沒事嗎?」「嗯,謝謝。」讓山本這麼擔心我總覺得過意不去……山本不安的看了言峰一眼,接著凝重的點頭,有些遲疑的走出教會。
「……很嚴重啊,皇雀君。」言峰抓住我的下巴左搖右看,我真不想知道現在臉上有什麼東西,他往我嘴裡丟了一塊東西,是硬的,像是冰糖之類的口感。
「魔力水晶,帶在身邊就能吸收魔力了,不過妳先含著。」你這傢伙手腳倒是很快。神裂看了我一眼,對言峰問:「請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說她是惡魔之母,教會不應該幫她吧?」
「這和妳有關係嗎?妳是魔術師吧?隸屬是?」「……英國清教。」神裂看起來很想砍言峰呢,不要衝動啊這位姊姊,妳打不贏他的,雖然這是兩部不一樣的作品,不過論攻擊力應該是言峰比較高,而且立場中立的教會似乎是權力最大,掌握最多情報的。
「我是聖堂教會的神父,看樣子妳拿到的情報有些漏洞。」「怎麼可能,這是直接從魔術結社拿到的情報,不可能有誤。」感覺問題好像挺大的啊。
「教會跟魔術結社的關係一直以來都不好,你們就沒有懷疑過情報的真假嗎?」「懷疑當然是有。」神裂的冰山表情有些崩壞,我懂,言峰這傢伙講話總抓著人痛處打超級不爽的。
我來解釋一下,魔法禁書目錄的世界觀說來複雜,說簡單也很簡單,總之請大家先分成兩個部分,也就是超能力和魔術,使用魔術的人不能使用超能力,反之亦然,兩種力量是不能同時使用的,因為身體會承受不住崩壞而死。
但是這個世界,超能力和魔術都是被隱藏的,一方通行的稱號也只是稱號而已,就算在超能力者的情報網裡他是最強,對普通人來說他的名氣相對就沒那麼高。
使用魔術的大致分成兩派人,一派是教會也就是以宗教為名活動的人,另一派則是魔術結社,是研究魔術、魔導書的組織,也有很多派系,這兩邊人馬關係普普通通……但這樣聽來好像還有什麼隱情?
「就為了確認這個情報是不是有誤,所以我才會被派來!如果她是惡魔之母,現在就得除掉,等到她的身體被奪走就來不及了!」這位姊姊妳別激動。
「……他們沒告訴妳,她是聖女嗎?」……哇靠原來你知道啊。我還以為你一副死人臉啥都不問,跟這種破事沒關係,原來你也知道啊?梅菲斯特,到底是有多少人知道了我這個麻煩的身分,你能不能出來解釋一下?
「你在開什麼玩笑?」神裂的臉上隱隱浮現青筋,握著刀柄的手指幾乎發白:「惡魔之母和聖女是同一個人?」
「……是啊,所以她命不能奪。」神裂用力咬著牙,感覺上她好像忍到牙齒都要崩斷了,她用憐憫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接著對我九十度鞠躬:「對不起,我傷了妳的朋友,還差點殺了妳。」
「沒關係啦,反正都治好了。」「可是……」「但是妳要記得去和我朋友道歉啊,大姊姊。」她鄭重的點了頭,隨後瞪向言峰。
「還有事嗎?」「你身上散發著一股讓人覺得噁心的味道。」她說完這句話,手向我伸過來,輕輕的放上我的頭頂,啊……好溫暖。
她身上已經沒有一開始那種冰冷的怒氣,也沒有展現出敵意,只有深深的憐憫和同情,神裂原本就是個溫柔的角色,照她所說的推斷,大概是有人騙她,給了錯誤的情報吧……
比方說惡魔之母催眠普通人殺掉小孩子獻祭什麼的,這是黑魔法吧。
我的身體終於能動了,但還是覺得好冷,就算只有指尖能動,至少比剛才好一點,照這個情況來看要把魔力吸收到能讓我恢復活動應該要不少時間,在那之前我有事情想問他。
「言峰先生,你知道是誰襲擊我的嗎?」他翻動聖經的手停了下來:「什麼時候的事?」
「凌晨,天還未亮的時候,有三個人來了,聽他們的語氣是早就知道我的身分,計畫好要來抓我的,多虧半靈體的保護才能逃過一劫。」言峰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他走到我旁邊,對我伸出了右手。
我不明所以的看了他的手,再抬頭看他。
「魔力水晶滿了,吐出來。」靠杯,我這才含了多久啊?不到一個小時吧?話說你要我吐出來,不嫌髒啊?上面都是我的口水欸,你是變態嗎?
「不拿手帕之類的嗎?很髒欸。」「……生死關頭妳還在意這種小事?」講的好像我很奇怪一樣,你嘆氣是什麼意思?你往一個國中女生的嘴裡扔東西還要她吐出來,這到底是什麼噁心的性癖,我可以去告你性騷擾了吧?
他抽出了手帕讓我吐在上面,原本透明的水晶變成了鮮紅色的,我這才看清楚那塊水晶有多大,大概一個指節半,是會不小心吞掉還卡在喉嚨會很痛的大小,幸好我沒吞,超危險的啊。
「這應該會花很長的時間,不過在妳殘餘的魔力被完全吸收掉前,妳的力量暫時被封印,他們現在找不到妳的。」是喔。我又重新含了一顆水晶,我記得梅菲斯特說過我的力量很強,戴斯樂也說過我很顯眼,火黑也是……
意思就是其實我一直都暴露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嗎?好恐怖。
「但是他們知道我家在哪裡了,不會直接抓走我嗎?」「引起騷動對他們來說不好辦事,他們應該會先對妳的家人下手吧。」幹你他馬的不要講的這麼無所謂啊!
「那不是很危險嘛!」「費雷斯先生已經派人去保護了,不用擔心。」那個傢伙接到我的電話慢了好幾步才來,我才不信他!
「對方能召喚惡魔,說不定是魔導書的使用者,要是梅……」「正十字會跟聖堂教會都會竭盡所能保護妳,不過這不是長久之計。」保護我?要是有其他人也跟神裂一樣被騙,然後又因為我的關係把其他人扯進來怎麼辦!
「只保護我根本沒有意義,如果其他人被牽扯進來……」「那只是妳的任性,皇雀君。」突然被這樣說讓我有點害怕,言峰沒有罵我的意思,就因為這樣,聽上去像在闡述事實的平靜語氣讓我更難受。
「妳到底明不明白,要是妳死了,這個世界就毀了,在這個前提下,其他人的性命都沒有意義,難道妳要為了幾個死了也沒人在乎的……」「我在乎!」
──我會為了妳去死的,會讓妳活下來的。
「這個世界毀了就毀了,沒有他們在我也不想活!明明就是一個連生存欲望都沒有傢伙,憑什麼說他們死了也沒人在乎!」冰冷的刺痛感從胸口處傳來,好痛──身體好痛!像是有人掐住我的心臟一樣,不能呼吸了,好痛!
怎麼回事?我往下看了一眼心臟,有一把刀從後面刺穿了身體……蛤?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我反應不過來,直到有人出聲我才意識到,我被捅了一刀。
「這種被簡單情感驅使的愚昧,說是聖女也真是可笑。」有人在後面,是誰?還會有誰?那個在教會裡利用孩子們存活下去的渾蛋……
他用他的劍刺穿了我,金黃色的劍身刺穿了我的心臟,可是我沒死,只是身體痛到連呼吸都會發疼。
「可笑到讓人都覺得如同柔弱的幼崽,惹人憐愛。」血腥味從食道衝出來,我沒忍住噴出了一口血沫,嘴裡黏糊糊的好噁心,內臟就像被強力扭轉一樣疼到我開始全身冒冷汗。
被血染紅的水晶混在血泊裡,言峰冰涼的手指碰上我的臉,又往我的嘴唇間推了一塊水晶:「妳還能繼續這樣想,真的很好。」他的嘴角勾了起來,居然給我露出期待的表情……
這兩個渾蛋……我的意識強制中斷,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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